“你不要害怕,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
万宓儿一边将手中沾满了血的鞭子放在桌上,一边给坐在自己对面, 明显是受惊状态的俊美光头倒了杯茶。
这会儿两人已经单独的转移到了隔壁的干净房间。
俊美和尚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 将热茶捧在手里。
他想,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心爱的姑娘必然不是那般残暴之人, 说服了自己的俊美和尚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一脸信任的看着万宓儿,期待着她的解释。
万宓儿轻咳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鞭子后,才将自己与那变态慕容寻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然,她没有从捡到某个杀手那里说起, 从那里说的话, 这个故事就太长了, 鸡贼的万宓儿选择了从小和尚找到自己的时候说起。
“小和尚告诉我你被下了毒快不行了,刚好我邻居医术非常好, 知道了这件事后非常热情的想要跟着来北越帮忙,所以我们就带上他了, 结果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变态受虐狂,一上船就□□, 非要让我打他,我要是不打他,他就要打我,他武功那么高强, 胖瘦二姑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如何能反抗得了他呢?”
“……”
“所以后来我就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下不来床,足足在船上躺了半个多月,等到了西岚的时候他才能下床走动,结果他一恢复行动力,居然又缠着我打他,我一直都没答应他这个无礼的要求,而在来到这里之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我想着你也没事了,就去打他一顿让他不要再继续纠缠着我。”
“……”
受虐狂虽然少见,子桑越也不是不知道这世上有这种特殊的人存在,但是他还是觉得这其中有很严重的疑点。
于是想了好一会儿,子桑越发出了来至灵魂的疑问:“那他为什么非要你打他,别人打不行吗?”
万宓儿莫名心虚的眨了眨眼:“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以后他再□□,我就让其他人来打他好了。”
见了万宓儿的表现,子桑越内心的疑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深了:“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我不知道的故事?”
听了子桑越的话,万宓儿不由得有点头大。
这和尚以前不是很憨批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敏锐了?
其实这事也没必要瞒着大和尚。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和尚解释自己是怎么招惹到慕容寻这个变态的,难道要将李玄霜的事告诉大和尚吗?
正当万宓儿这般考虑着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随后,小和尚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王爷,耿王后来了。”
这一瞬间,万宓儿立刻敏感的察觉到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很压抑,而这压抑,显然是来至她身边这个大和尚。
她想着,自己千里迢迢来北越,就是为了让这大和尚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可不能让突然上门的耿王后给破坏了,于是便一把牵住了大和尚放在桌上的手。
“你想见她吗?”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不,我觉得还是有的。”
万宓儿伸出白嫩的手指头戳了戳大和尚僵硬的胸口:“你的心还不自由,还很委屈,很不痛快,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带给你的,你表面上是解脱了,不在意她的一切了,但你实际上还是在意的,毕竟她是你母亲。”
子桑越黑眸深沉:“你想劝我去见她?”
万宓儿摇了摇头:“不,我想劝你去骂她,抒发挤压在了你内心的情绪,相信我,骂人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我以喷王的名义想你保证,保证你骂完这一顿,什么气都能出了,以后就只有你给别人气受,再也没有人能给你自己气受,做一个喷子吧,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快乐。”
“……”
子桑越不知道骂人究竟有什么好快乐的,他从小到大的教养都告诉他随便骂人是不对的,所以他几乎没有骂过人。
骂人只能逞一时之气,骂完了人,事情没有解决,又如何能快乐?
而且骂人只是愚蠢无用之人的武器。
但在少女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朝外走,对他说“来吧,今天你不再是那个没有人爱的小可怜子桑越,而是钮钴禄·子桑·越了,跟着我的脚步吧,我今日将手把手的教你如何做一个气得人原地吐血的喷子。”的时候。
他还是顺从的被拉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万宓儿就拉着复仇王子子桑越来到了王府的会客大厅。
这时那位传说中的恶毒王后正一脸冰冷的在主位上坐着,见到他们出现,而且还是手牵手出现的时候,她将自己冰冷的眼神移动到了万宓儿那张过分美丽的脸蛋上。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万姑娘?果然生得美……”
在这美丽又冰冷的王后的注视下,万宓儿撅起了金鱼嘴,开始“噗噗噗噗噗”运动自己的嘴皮子。
耿王后并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她十分惊讶于这来至南魏的姑娘怎么这么奇怪。
然后。
她就听到这个姑娘胆大包天的伸出手指指着她,吐出了两个字。
“垃圾。”
别说耿王后惊了,就是子桑越也惊了。
他转头看着万宓儿,似乎哑巴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好。
万宓儿见了,连忙扯了扯他的大手,对着面前美丽的王后指指点点,一边指点一边说:“垃圾垃圾垃圾垃圾垃圾你这个巨无霸大垃圾!跟着我,喷啊!”
“……”
“你是不是不行啊!”
“拉……”
“行吧,我们换一种说法,汝心如粪坑泡之,见汝当念四字,臭不可闻!”
“臭不可闻!”
大概是被那“不行”给刺激到了,子桑越突然吃赤红着脸提高了音量,那臭不可闻四个字喊得格外响亮。
耿王后当即瞪大了美眸,张口欲言,但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就被语速极快的万宓儿堵了回去。
“请勿与我言语,在人之眼观之,我是与一条猪在角口!”
“猪在角口!”
然耿王后又如何受到了这个气,她说不过面前的小姑娘只能靠声音强吼了一句,打断她的话:“你放肆!来人啊!”
听了这话,万宓儿立刻撸起袖子十分强横的冲过去,一下就将站起来喊人的耿王后用力的摁回椅子上,怼着她的脸喷。
“你可有父,你可有母,你可有良心,你可有爱,若无父如母,那么我请问你,汝可是从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如果你扑倒在你母亲怀里撒娇时她将你一手推开并送你一个冰冷的滚字,如果你乞求父母之爱时他们掐着你的脖子灌你毒药,神情扭曲如地狱修罗非要致你于死地,你是何情,何感,情何以堪?!”
“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吗?但你又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万宓儿承认,耿王后的人生确实有些悲苦。
但这番悲苦就能洗白她想杀掉自己的亲儿子的事了吗?仗着那些悲剧,那些误会,她伤害自己的儿子就是对的了吗?
而且她不信耿王后要杀死子桑越,真的是因为子桑越身上流着子桑治的血,想到自己来北越的一路上埋藏在内心长久的疑惑,万宓儿便决定诈这女人一诈!
“子桑治给你写过很多信,足足持续了好几年,若你们曾在信中交心,你就不可能不知道子桑治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与你相处的子桑信又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合理的怀疑,在你们成亲前,你已经知道自己所嫁之人并非是与自己传信之人了,你变心了,你背叛子桑治,而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变心,一直遭受着煎熬。”
“但是,这个时候子桑治却回来了,你没有办法面对他,所以你更煎熬了,可不久后你变心的对象却死了,被你曾经爱过的男人所杀,所以你这种焦虑很快就转变成了对子桑治的恨,你终于不再愧疚了,你终于解脱了,你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子桑治,甚至是恨他了!”
突然被人戳破心底的秘密,耿王后瞪大了眼睛,颤抖得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万宓儿笑了,“你甚至知道自己中毒了,给你下毒的是子桑信,知道子桑治对你很好,到处在给你找解药,所以你才愿意怀上他的孩子,否则,一个内心有深爱的男人的女人是不可能自愿怀上一个不爱的男人的孩子的,更何况是生下来,你别告诉我,这一切是子桑治逼你的?”
万宓儿捏住了耿王后的下巴,一双仿佛能看进人灵魂深处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
盯得耿王后无所适从。
“子桑治对你很好很好,你若不想生下他的孩子,你若真的恨他,你完全可以不怀上这个孩子,或者让他还没懂事前就夭折,那么小的孩子,让他意外死掉太容易了,更别说在子桑治的纵容之下你有很大的权利,所以你完全不用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有继承王位的资格。
所以,你重新爱上子桑治了,但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就提醒了你对子桑信的背叛,你若是放下子桑信,这一生完全可以过得很好,但你是放弃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你选择了发疯,你用子桑治的死来证明自己对子桑信的爱,你用子桑越的死来祭奠你的爱情,你跟子桑信其实是一样的人,不但疯,还坏,自私,难怪你会移情别恋爱上子桑信。”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住嘴!”
“事实上我已经说完了。”万宓儿放开了耿王后,退后一步:“知道我为什么骂你垃圾吗?因为你狭隘又自私,比地上一坨狗屎都不如,你是爱过子桑治,也爱过子桑信,但你更爱的,是你的爱情,不要再继续自我感动了,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其实刚听到他们上一辈的故事的时候,万宓儿有一瞬间也觉得这就是一个因为误会而展开的狗血爱情故事。
可是她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她与子桑治通了那么久的信,怎么可能会将别人错认为子桑治?子桑信可从未与她通过信。
而且子桑治只是让弟弟告诉他心爱的姑娘,让她别等自己了,而不是让他顶替自己的身份去接近心爱的姑娘,那么子桑治就不可能巨细无遗的告诉子桑信他与那位姑娘这么多年通信都写了什么。
而子桑信也就无法通过那些信不露丝毫破绽的顶替子桑治了,耿王后看起来也不是个蠢蛋,所以,那便有可能是——她知道自己等来的不是自己原来等的那个人。
但,她还是爱上了这个到来的人,并自愿嫁给他,如果上了战场的子桑治就这样回不来了,他们大概会将这个秘密一辈子掩埋。
但奈何,他回来了。
有点文艺气息的耿王后不愿意承认自己背叛了与自己文字相恋的人,文艺青年嘛,都矫情,所以她非常焦虑。
子桑信就直接多了。
大概他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直接就想弄死自己的亲哥哥,以绝后患,但奈何他智商和能力都不如自己的哥哥,所以最终才会被哥哥给反杀,这才导致了这一出悲剧。
万宓儿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诈,还真就诈出了真相,这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个由误会造成的悲剧爱情故事。
其实从子桑治选择隐姓埋名接近耿王后开始,万宓儿就隐约的察觉到了耿王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表面上讨厌权贵,喜欢诗书,所以子桑治当初才会用她最喜欢的诗词歌赋,无病□□来接近她。
而这种喜欢无病□□的人,多半是真的有病。
事实也证明了,这耿王后确实真的有病,不然她怎么会一边无病□□不喜权贵,一边却还是嫁给了北越王子,当了王子妃呢?
所以她说表现出来的人设,并非是真正的她。
“除掉子桑越之后,你们耿家就会变成北越的主人了吧?”
一边发疯着祭奠自己的爱情,一边为耿家除去最后的绊脚石,这个女人,有点东西,也许她也不如表现出来的这么疯,这么不清醒,是一个彻彻底底爱情脑,为爱奉献的人。
“我听说你开始求子桑越原谅了,是不是因为发现毒不死他啊,你开始想着顺着子桑越曾经对你的爱,用母爱腐蚀他了吗?可是你错了,你这散发着腐臭味的母爱他已经看不上了。”说到这里,万宓儿转身牵住了大和尚冰冷的手,然后才转头笑着看向耿王后,“因为他已经有了我那纯洁无私,不带任何私心的纯粹母爱。”
子桑越:“……”
怕耿王后不信。
万宓儿抬头朝子桑越使了一个眼色,以口型命令他“叫娘”。
子桑越面无表情:“娇娘。”
显然是非常抗拒这个无礼的命令,看得万宓儿十分生气,李玄霜之前那么闹,她都没松口收下他当儿子,怎么这和尚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她都不介意他年纪比她大,以后可能死得比她还早,不能给她养老送终了。
这人居然还敢嫌弃他。
不过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要发作,也得等这傻逼王后走了再说。
于是她一转头,犀利的视线再度对准了耿王后。
没一会儿,耿王后就狼狈的离开了摄政王府。
被喷被怼还被诈了一顿后,她带着满身的狼狈与气愤走了,走的时候据说背影还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而耿王后离开后,万宓儿也感觉到子桑越的心结是彻彻底底的打开了,灵魂自由了。
但对于子桑越这个连喷子学徒都达不到的水准,她还是很不满意:“你简直就是个没有用的复读机,一点都没有学到我这个喷子王的精髓,就算跟着我喷,也踏马只会复制后面几个字,太没用了。”
万宓儿觉得子桑越还没有感觉到喷子的快乐,非常遗憾。
但子桑越自己却不觉得遗憾。
他看着小姑娘为了自己跳出来骂耿王后,字字犀利,让她无地自容,耿直又无情的戳破她的真面目时,就觉得开心极了。
这些是他身为儿子的时候做不到到的。
那些事情就算猜到了,也很难那么直白的说出口。
但小姑娘这么说出来后,他却发现有些话其实并不难说出口,只是他没有勇气罢了,而小姑娘这时就成为了他的勇气。
看着她,他仿佛也看到了变勇敢的自己。
“下一次我一定不跟着你骂,我骂我自己的。”
听了这话,万宓儿才算开心,她伸出手指头:“那么说定了,下一次不管谁让你受委屈,反正你武功这么高强,打不过你的,你就骂他,反正骂人的总比挨骂的要舒服对吧?要是遇见打不过的呢,也不用着急,打不过总跑得过吧?你还是骂他,这世上一般人在吵架这方面还真敌不过我,有我教你,你肯定能成为下一任喷王之王。”
子桑越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指,认认真真的跟万宓儿拉钩。
子桑越心情好了,肚子也饿了,便让人准备了一桌子吃的,由于万宓儿刚才已经吃过了,便没有再吃,只是在一旁看着子桑越吃。
仿佛一个慈祥的老母亲。
甚至还时不时的帮自己的便宜儿子夹菜。
便宜儿子似乎也十分感动过,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香。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感觉到了今日的子桑越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今天晚上的月光特别的亮,显然,明天也一定是一个好天气。
两人坐在院子里,桌上摆放着瓜果点心,静静的看月亮,十分惬意。
过了好一会儿,子桑越才看着月亮轻声说:“宓儿,你想当王后吗?北越跟你们南魏不一样,北越的女子地位很高,就算成亲了也可以去做你喜欢做的事,王后拥有的权利就更大了,不用拘泥于后宫之中,北越历史上,还有由王后成为女王的。”
其实最近耿王后一直上门让他逼毒,奉献自己的母爱,确实是因为发现毒不死他,而他回来后,也带回了他隐藏在各部的力量。
耿家的力量比起子桑家还是太弱了。
他放任耿王后,放任她扶持那个小姑娘登位,只是不想北越内乱,对她还存在这一丝希望,有他在旁边看着,辅佐,压制着耿家的力量,耿家是闹不出乱子来的。
反正那小姑娘还是顶着子桑家的名字,这江山也落不到耿家手里。
可是耿王后实在是逼人太甚。
也让他彻底失望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他到底应该就此死了,一了百了,还是将耿家彻底打压下去,夺走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夺江山,守江山这种是对他来说都太累,他本来不想将自己卷入这一团乱麻之中。
他只想逍遥自在的活着。
而且他对子桑家的江山其实也没有归属感。
因为子桑治也对他不好,如果他死了,一了百了,让北越乱起来又如何呢?他骨子里本来就装着一个嗜血的恶鬼。
天下大乱,让北越被重新洗牌不也是好事?
只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恐怕北越的百姓会有一段日子不好过。
所以他一直很纠结,到底应该顺应自己的内心,彻底解放,还是要背上这个他不喜欢的担子走下去。
其实他也知道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也对自己的生命不放在心上。
他很任性,也很冷漠。
其实他若想死,早就死了,如此存活这么多天,只是因为内心不透彻,很多事情没想开,没看开而已。
但见到了千里迢迢赶来救他的小姑娘,听了小姑娘劝说的话后,他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他何必那么悲观,何必为了那些人放弃自己?
如果是这个小姑娘的话。
他愿意让她成为他的担子上的一部分。
然而担子本人其实不是那么愿意。
万宓儿放下了手中的茶点,砸吧了一下嘴,她突然觉得嘴里的糕点不香了。
“越儿啊。”她缓缓转头,看向子桑越,眼神十分认真:“我说想当你母亲,给你母爱,是认真的,既然是母亲了,那怎么可能做媳妇儿呢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子桑越: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甜蜜的负担。
万宓儿:不好意思,我想当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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