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进去!”
宴溪正在与张士舟对话, 听到城门外有人喊着要进来。张士舟探出头望了一眼,是小飞龙回来了。
他面露难色不知该不该与小飞龙说。
“这是怎了?为何封城?”
“无盐镇眼下有隐疾,病气过的很快,若是放你们进去, 可能你们会有危险。”张士舟尽量说的浅显。
“是何隐疾?”小飞龙做镖局几十年,也算是见过江湖的人, 而今这城门这样封着,又说有隐疾,心里隐隐感觉到兴许是出事了。
他回身对身旁的人说道:“八成是瘟疫。若是惜命, 就走罢!”
“那怎么成!家人都在镇里!我不走!”
“我也不走!”
“我娘子身怀六甲, 我更是不能走!”
小飞龙听大家说完, 抬头对张士舟说道:“劳烦校尉开门, 我们要进去。”
“想好了?”
“想好了。”
张士舟朝士兵点点头,他们缓缓打开了城门, 放镖队进来。
小飞龙进来后看到宴溪, 径直走到他面前, 朝他拱拱手:“穆将军, 这次在京城见到了穆老将军, 他拖我带了一封信给您。”说罢拿出一封信递给宴溪。
“我父亲而今如何了?你什么情形见到他的?”宴溪听到小飞龙提起父亲有些微诧异,仔细想想有一年多未见到父亲母亲了,每回写家书都是母亲, 父亲对他极少过问。
小飞龙不大清楚宴溪与欧阳之间是否熟知,于是大概说了下:“无盐镇有一个欧阳先生进京赶考,住在我们京城的镖局里, 一个夜里穆老将军来看过他,简单与穆老将军聊了几句。后来帮穆家镖局走过两趟短镖。”
宴溪听到他提起欧阳,心里紧了紧:“欧阳先生,这次赶考是否顺利?怎么没见与你们一起回来?”
“?”小飞龙愣了愣:“您不知道吗?按道理说,喜报应是早已到了无盐镇了。欧阳先生中了状元!拔了头筹!”
“…欧阳中了状元?”
“是。”
宴溪点点头,翻身上马:“我还有事,改日去镖局拜访。多谢帮我带信。”与小飞龙拱拱手,走了。春归心里藏着的那个人,高中了。
宴溪回到医馆,看到凉棚已经搭了起来,春归看起来没有昨日那样狼狈。但她气色很差,小脸儿有些蜡黄。
宴溪安排人陪同姜焕之继续去排查,他走到春归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箩筐。二人都没有说话,宴溪看到春归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从前在草庐的清晨,推开门看到的草地上的露珠。她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宴溪看她努力忍着,对她说:“我来发,你去喝口水。”
春归点点头,走向后院。
宴溪把手中的药发完,去看了眼,阿婆和青烟还在煎新的药,还要等两盏茶的功夫,于是走到春归的门外,叩了叩门。里面没有声音。推门进去,看春归蜷缩在床角,背影透着无限寂寥。
宴溪鼻子一酸,缓了一缓才走过去,脱了鞋躺在床上,把春归揽到自己怀中,看到春归刚刚湿漉漉的眼睛,此刻已决堤。
“难受的紧吗?”他把手放到春归的胃部,轻轻帮她揉。
春归点点头,把头埋进他怀中,不让他看到她哭。宴溪紧紧抱着她,对她说:“春归,有一件事兴许你听了会很开心。”
说罢把春归的脸从自己怀中拉出来,伸手帮她拭泪。“何事?”因着刚刚哭过,她的鼻音有点重。
“欧阳先生,中了状元。”说完捏了捏春归的鼻子:“开心吗?”
春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当真吗?”
“当真,骗你我是王八蛋。”
春归把泪抹干净:“欧阳先生高中了,真好。他苦了那么些年,而今终于是要甜了。”
“那你呢?欧阳先生甜了,你心里有没有甜一些?”宴溪想起那时常坐在屋顶上,看她与欧阳说话,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欧阳总是会摸她的头。想到这个,难免会有一些醋意。
春归感觉到宴溪的异样,把头向后移了移,看着他,而后说了一句:“甜的狠。”说完后感觉到宴溪的胳膊僵了僵,他表情亦僵了僵,显而易见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吃醋。
“你躺会儿,我出去。”宴溪想抽出自己的手臂,春归却笑着将脸凑到他的下颚出,轻轻咬了他的下巴一下。宴溪顿了下,抬起身子看她,颤着声问她:“你在做什么?”
“我在咬你。”
“.………”
“你再咬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春归扬起笑脸儿,轻轻咬了咬他的唇。而后躺回到床上,一双眼晶晶亮的看着宴溪。
“你…真是大胆。”宴溪咬着牙说了一句,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
春归呢,头又仰起来,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回没有躺回去,在宴溪脸上造作,宴溪的身子越来越低,最终把春归压在了床上,濡湿的唇含住了春归的耳珠,感觉到身下人抖了抖,将脸埋进了被子中。
宴溪有些情不自禁,呼吸急了急在春归的耳畔低喃:“春归,想要你。”灼热的气息扑在春归的耳上,她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但看着宴溪的眼神又是湿漉漉的,宴溪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春归行那不可告人之事。
春归感觉到二人的情动,对她来说,那似乎不陌生。四年前,在那个山洞里,宴溪说过的起承转合,一字一句,每一个滚烫的呼吸和难耐的娇啼,此刻全想起来了。趁还活着,春归心里的念头是,趁还活着。
“春归,你有一个老友想见你。”宴溪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样一句。春归不解,任由宴溪拉着她的手,去见她的老友。春归觉得自己的手被烫到了,欲抽回,却被宴溪引导着,与她的老友着着实实的见了个面,春归只觉得自己的手小,微微动了动,却见宴溪拱起了身体从她身上跌了下去。
春归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你别看我。”
“.………….我还未跟我的老友好好说会儿话。”春归奇怪宴溪为何草草撤退。
宴溪笑了笑:“就这么点儿时间,没法好好说话。待入了夜再说吧!”说完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到她的床后,冷静许久才走了出来。
看到春归坐了起来,双臂抱着双膝在看着他,面容悲戚。
“怎了?”
“若是我活不到晚上呢?”春归突然这样说:“我今儿吐了三回了。这会儿觉得力气渐渐小了,站着的时候有些打晃,穆宴溪,我可能要死了。”
“我知道。”宴溪走过去抱住她:“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你看我,前些年打死都没想过自己会回到无盐镇,也打死没想到过跟你破镜重圆。春归,我这人前些年乌糟糊涂,我有过的女人多,然而并未真心爱过哪一个,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有两三年没碰过女人了。”说到这里脸红了红:“在北线的时候,严寒问过我,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那会儿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提不起兴致。到了后来,竟以为是自己修炼的好。直到见了你,体内涌起的热气,这才明白,哪里是修炼的好,是念着你呢!”
“骗人。”春归对他说:“我有这样好吗?值得大将军念那么久?”
“有。我的春归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早上看到你吐了,万箭穿心。恨自己回来晚了,倘若这是咱们最后一程,遗憾的是这程太短,庆幸的是与你一起。”宴溪停下了,捧起春归的脸看着她:“春归,我陪着你,若这场瘟疫无人生还,你死了,我也就死了。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咱们就都尽力活着。毕竟,你的老友想经常见你..只见你…”说到这会儿有些不正经了,春归红着脸的推开他:“快走开!你这个…”想了好久想不出合适的话骂他,气的一双眼瞪圆:“谁要见它!”
“适才不是你说要与你的老友好好叙旧吗?反悔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会儿就叙旧吧!”宴溪作势要宽衣解带,眼看着春归将绣花枕头向他丢来,将头埋进了被子,兀自笑出了声。
而后温柔的对被子里的春归说:“春归,你别怕。你若先走,就奈何桥上等我一会儿,我应当很快就赶上你;我若是先走,也等你一会儿。左右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也改不了。”
听到被子里吸鼻子的声音,拍拍她的头:“眼睛肿了,阿婆可是会发现的。”说完出去把门关上,让春归好好歇息一会儿。
进了医馆,看到士兵正在抬尸体出去,宴溪心中难过了下。掐着指头算了算,宋为再快,也得十日。十日,不知春归能不能等到十日。姜焕之说起初的正在是呕吐,而后是腹痛腹泻发热,再然后,是死亡。从呕吐到死亡,最短两日,最长近二十日。
今日是春归的第一日…宴溪站在街边,眼望着空荡荡的街头,这世上当真是没有一种良药可以医治这瘟疫吗?当真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这炼狱吗?
西凉的军队想必已虎视眈眈,无盐镇出了这等事,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尽管戍边军主动封了城,在他们看来,危险仍在他们身边。
还是要去战斗的,兴许这是此生最后一役了!
宴溪想到这里,回到医馆,拿起纸笔,含着泪给母亲写了一封诀别信!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预告这章有肉渣了...欧阳先生高中了,再有几章就该他出场了...
趁着这会儿网络好了赶紧发上来,今儿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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