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学生们接二连三地打招呼,傅堃淡淡一笑。
那笑如浮云开月,清朗耀人,看在时姈眼里却有些毛骨悚然。
撇开与时湛结伴去游学的小半年,傅堃到宝文教书不过三四个月,就已经得到了来自书院里大部分学生的好感。
不可谓不可怕。
真不愧是黑化后的男主。
心机深沉,诡谲难测,算计人的阴毒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难怪原主会在他的恶意谋划下死得那么惨。
也许对男主来说,只有曾经救过他的那个女孩,才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温暖与救赎。
时姈迈步上前,离傅堃只有两三步远的时候,她微微颔首,喊了声:“早上好,先生。”
去掉一个小字,更显得尊重了。
“早,荣安县主。”
傅堃难得出声回应,眼神落在她身上,脚步也跟着停住。
那目光认真,专注,却没有一丝突兀与不适。
时姈仰头望着他。
“本不该叨扰先生,但昨晚大哥回家,说了许多游学路上的见闻,光是用想的便觉得辛苦,我一见到先生就忍不住话了,真是十分佩服。”
“坚毅刻苦,一心求学,方能不堕青云之志。若能学有所得,便是再辛苦些又何妨。”
“我知道,这就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对不对?”
“县主天生聪慧,一点就通。”
时姈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双眼弯弯,仿佛泛着光,苍白无色的脸颊也染上几分微薄的红晕。
“比不上先生和大哥的,换做是我,连独自离开时府的勇气都没有。”
“县主身体有疾,不能与寻常人相比较,能有此念头,已经很是勇敢了。‘
“这样的话,即便是安慰,我也很高兴了。”
周围不少暗暗观望着的人。
他们发现傅堃竟然会搭理时姈,还与她有说有笑时,心里十分惊讶。
看见时姈不复以往骄纵,还会轻声细语,腼腆有礼说话的样子,更是险些把下巴都给震惊掉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都不会变化得如此悬殊夸张。
难道掉了湖里,连脑袋都进水了?
时姈低下头,垂落身侧的手指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揪起了自己的衣角。
“先生,其实我在课业上,经常遇见阻碍而不自知,可能是经常因身体不好的缘故,落下了诸多进度,导致如今的困境,若是先生不嫌弃,我......我能否有幸得到先生指点?”
傅堃微皱眉头,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有些为难。
周围人又是一阵吃惊。
还能这么得寸进尺的?
谁不知道,时姈说的话,十句有□□都是装的。
一道道奚落与嘲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没人相信像小先生那样霁月风光,清冷正直的人,会拉低身价与时姈这样蛮横恶毒的人为伍!
“好。”
时姈调整好脸上泫泫欲泣的表情,正要抬头继续装可怜,冷不丁听到对方答应,心口一跳。
傅堃微微弯下腰,声音就在耳边,低得宛如喟叹。
“明早卯时,我在午阳馆等你。”
时姈倏然抬起头,双手捂住嘴,激动得一双眼睛都透出如夏日一般刺目的光亮。
“多谢先生,时姈感激不尽!”
周围一片低低的吸气声,两人眼神对视,恍若未闻。
傅堃轻轻点头,抱着书走远了。
时姈望着他的背影,唇边含笑,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
男主盯上时家是迟早的事。
比起搞死男主,还是争取他的好感,尽量避开原主的悲惨结局要更轻松。
***
作为一个冒牌的古代人,刚上了半天课,时姈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是她不认真,而是落下的功课太多,睡眠又严重不足。
她昨晚回到桐月居后,本着努力修正原主恶毒人设的心思,挑灯夜读,恶补了一整宿的书。
以原主孱弱的身子,能撑着不睡死过去就很不错了。
课间休息时,她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人的声音窸窸窣窣,时远时近。
“时姈!”
有人猛地推了她一把。
时姈瞬间惊醒,反手一巴掌就盖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学堂,原本窸窣的嘈杂声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你敢打我?”
时姈揉揉眼睛,这才看到眼前站了个红衣小姑娘。
一手捂着下巴,涂脂抹粉的脸上狰狞无比,那眼神迸发凶光,恨不得能将她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是个不认识的。
对方也许认识她,但来者不善。
时姈懒懒垂下眼帘,打着呵欠起身就往外走。
“喂!时姈你给我站住!”
“你说站住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
时姈说着就走出学堂,那红衣姑娘紧追上来,后边还跟着三四个小跟班。
对方气势汹汹地拦住她,恶声恶气道:“给我压住她!”
时姈有些感慨。
她解救伍暄被霸凌的困境时,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遇到同样的事。
“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对我动手?”
人来人往的,时姈不怎么害怕。
这姑娘虽然很凶,但光凭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估计跟原主的智商也差不了多远。
“真真,边上有人看着,不好动手啊。”
“万一让先生知道就不好了。”
小跟班也跟着劝,红衣姑娘气得脸都红了,还冲边上偷看热闹的人直瞪眼。
“她刚刚也当着别人的面打我,我打回去怎么了!”
小跟班接着劝:“先生知道事小,万一让小先生知道了,只怕又要被她反咬一口。”
“是啊,真真,你不怕先生,好歹也想想小先生。”
小先生三个字像是戳中了红衣姑娘的死穴。
她狠狠瞪着时姈,到底是憋住了气。
“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离小先生远点,不然我跟你没完!”
时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说:
“你也最好离我远点,不然等我跟小先生见了面,一定要说你的坏话。”
红衣姑娘气得跳脚,伸手去抓时姈的肩膀。
“喂!你住手!”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破空而来。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时姈还没想起在哪里听过,就被人用力往后一拉,踉跄着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红衣姑娘扑了个空,尖叫着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一阵短暂的安静,随即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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