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梁晋真的病了。
伊芙琳回宿舍的时候,打算给梁晋炫耀自己的票根。刚坐到她身边,整个人趴在她身上,手背碰到梁晋额头就感觉烫得吓人。
高烧烧到不省人事,伊芙琳自己都慌了,生怕梁晋把脑子烧坏了。
国外救护车成本太高,伊芙琳拍拍她的肩膀,好歹有点反应了,她呼叫隔壁的同学,两个人扶着,颤颤巍巍地把她送去医院。
医生给梁晋打了吊瓶,高烧引起肺炎,少不得在医院待上一两个礼拜。
伊芙琳看了她一晚上,见她烧退下来了,才放心回宿舍,准备些洗漱的东西给她带去。
秦霄贤一晚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都没回复。饭吃得也不安生,九香也头一回见秦霄贤这么心不在焉。
“怎么了呀?”
渐至深夜,秦霄贤闭眼还不到十分钟,又把手机打开,泛蓝的亮光下是一脸落寞。署名叫“秦小丫”的那个人还是没有一句回复,秦霄贤发狠说了句,“管你干嘛?你又不是我祖宗。”
说完合上手机,侧着身子面向九香,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呗,人可有外国小哥哥,肌肉型男。”
“嗯?”孟鹤堂假模假样睁开一只眼,装着被吵醒的样子,迷迷糊糊道,“咱家醋坛子翻了?”
周九良一巴掌把要起身的孟鹤堂拍下去,“睡你的觉吧,一80后整天管90后的事儿,闲的你。”
一时间房间里便安静下来,孟鹤堂心里默数着:3……2……
“小祖宗。”秦霄贤又把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把梁晋的微信备注给改了。
秦霄贤一晚上睡不踏实,第二天也没有演出,天还没亮就起身打算兴师问罪来了。
秦霄贤走南闯北就没在意过自己英语那么差。和宿管阿姨的交流全程只有“hospital”能入耳,秦霄贤一下子摸不准是梁晋在医院呢还是说建议自己去医院。
“哎哎哎,我认识你,你是上回跟梁晋一块儿来看演出的那小姑娘。”秦霄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风一样跑上楼的伊芙琳。
“Hello,I played with 梁晋 when we
were young.那个Where's 梁晋啊?”
“……”伊芙琳看见秦霄贤都要吓傻了,这位祖宗从哪儿飘来的?
镇定一下,伊芙琳只能如实回答,“生病了,发高烧,现在在医院呢。我来给她那点儿东西。”
可能是伊芙琳的刻意照顾,说慢了点,秦霄贤这回倒也能听见个别的几个单词,大概的也能明白,“You must take a blanket,巧虎?you know?”
巧虎毯子磨得边角都不堪了,但梁晋还是舍不得。从小裹到大的毯子,去哪儿都得带着,盖不了了也得放在床边或者垫在枕头上面,闻着那味道睡觉。
小时候两家父母谈工作,晚上赶不回来,考虑到秦霄贤他爷爷奶奶身体可以,还能照顾小孩儿。梁爸爸梁妈妈经常把梁晋托付在秦家。
可第一次也就是因为没带上巧虎毯子,这小姑娘哭的一晚上没睡好。比她大一岁的秦霄贤打着瞌睡坐在他旁边唱儿歌哄她睡觉。
要不说秦霄贤傻呢,小姑娘想妈妈的时候,整宿整宿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梁晋不给他两下都算对得起他了。
伊芙琳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圈,才想起来梁晋床头那个粉粉的小毯子,比了个“ok”的手势就匆匆上楼了。
梁晋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右手打着点滴,左手正攥着那个毯子角。心里还纳闷伊芙琳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小习惯的。
“醒啦,”伊芙琳打了水进来,梁晋的注意力还在毯子上,“这个毯子多亏了秦霄贤,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睡觉还有这个习惯。”
睡了一整天,梁晋的嗓子就跟缺水的贫瘠土地似的,声音要多低有多低,“秦…霄贤?”
“嗯,”伊芙琳用棉签沾点水给梁晋润润唇,“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回宿舍给你取东西,他可着急了。”
梁晋垂着头,把巧虎摸了一遍又一遍,白皙的脖颈露在病号服外头,有几根散乱的头发落在那出,黑白分明。
“我就说你俩有问题。”
梁晋闻言笑着摇摇头,只解释道这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对了,他人去哪儿了?”
伊芙琳还没说话,病房门就被暴力打开了,“我说这都地球村了,买个粥怎么那么费劲啊?”
秦霄贤进屋之后,后面还跟着九香。
“不是买粥费劲,是你语言不通关。”九香实在是佩服秦霄贤的口语,别说司机了,就连他都不懂,“我就说让我跟人家交流,你还不让。”
“呦,妹妹醒啦?”九香是第一次见到梁晋,小姑娘生着病,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拍着秦霄贤的肩膀,“还不快给妹妹喝完粥,大病一场多伤身子啊。”
梁晋知道九香是秦霄贤的搭档,对着九香眉开眼笑的。
秦霄贤看看梁晋,再看看九香,“怎么感觉你俩才是旧相识啊?”
九香白他一眼,“不许人家妹妹面善啊,快点儿,粥都凉了。”
伊芙琳也很有眼力,主动就把自己的座位让给秦霄贤,和九香坐到角落的沙发那儿去了。
两双眼睛就这么□□裸的看向那两位,真是绝佳的观影位置。
“粥都温了。”梁晋胃娇,刚尝一口粥就觉得不适。
秦霄贤满肚子的骑,看到她眉头一皱,声音一软,实在是没法子了,“那,那我给你热热去。”
“算了吧,能吃就行。”
“……”
梁晋用左手喂自己,还挺灵活的。
“要不说你聪明,左右脑真发达。”秦霄贤开个玩笑,但似乎没什么活跃气氛的作用,“这粥温了,我也没法子啊,我的英语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晋喝了半碗粥就嫌撑了,“那单词不是小学学的吗?你可是国际学校毕业的,虽说直到初中吧,你也不至于吧?”
两人说是差一岁,实际上梁家是托人让梁晋早上了一年学,实在是家里没人照顾。
那时候家里已经有点儿起色了,父母都想着穷啥不能穷教育,俩孩子一块儿进了国际学校。
“你是不知道,德云社对学历有多排斥,我一初三的都被嚯嚯成这样,我要是再显露出英语水平高超,我还活不活了?”秦霄贤用手指一指九香,“我这搭档北航毕业的,都被打肿了。”
梁晋冷笑一声,信秦霄贤的话才是傻子。
“再说了,英语是需要环境的。我现在还记得几个单词就不错了,我这脑子算好使的了。”
梁晋把没喝完的粥盖好,又把袋子扎起来,收拾好递给秦霄贤,“回头把这带下去。”
“你把我当看护了啊?”
梁晋两手一摊,“不然你来干啥?当病友啊?”
“得,你是祖宗,你有理。”秦霄贤有种被人用完就丢一边的感觉,叹口气拿上小桌板的粥,“真浪费粮食,书读狗肚子里去了。走吧,让病人休息。”
“诶,你这舍友人是真好。”秦霄贤招呼九香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坐在旁边的伊芙琳,“You are so kind.”
梁晋实在听不下去了,“那什么,伊芙琳,听得懂中文。”
“?”秦霄贤突然脑袋断了线,“她听得懂?”
伊芙琳回应他的夸赞,还特意半鞠躬,用不准确,中午回复道,“我只会说一点点,但是我听得懂。”
梁晋哭笑不得,“她听不懂中文,去看什么德云社?”
“我以为,去看大褂走秀呢。”
梁晋出院那天伊芙琳上午有专业课,前一天已经帮她把衣服什么的带回学校了。
秦霄贤来的时候,她正洗漱结束。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演出?”
“晚上呢,”秦霄贤顺手接过她的漱口杯放进包里,直接替她拎着,“走吧,把你送回去。前两天是我失误,让你糟这么多罪。我妈都快骂死我了。”
梁晋住院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她到底不想让爸妈担心,再说这都好了,也没必要让他们白担心一场。
“你嘴怎么那么大呢?给你拴喇叭了?”
“怪我啊?你那天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还不得找我爸妈,也就我机灵,没惊动你爸妈。”
秦霄贤绅士地打开车门,梁晋先落座,秦霄贤紧跟着坐在旁边,“再说了,我也不擅长撒谎。”
“呵,”梁晋都不好意思说那些破事儿,“谁信啊。”
“我不擅长跟我爸妈撒谎,再者,没有你打配合,我没法打攻坚战啊。”
梁晋揉揉太阳穴,“把嘴闭上,我脑壳儿疼。”
秦霄贤倒是很负责任,一路把她互送到宿舍楼下,还不肯把包给她,“再等等。”
再见到宿舍阿姨,秦霄贤还是很有礼貌,并且相当热情。宿管阿姨倚在门口,一脸姨母笑似的看着这两具东方面孔。男才女貌,跟画一样。
“来了。”
秦霄贤话音刚落,梁晋就看见走来的伊芙琳,“你在等她?你俩什么时候牵上线的?”
“你管呢。”
秦霄贤把包给伊芙琳,伊芙琳也是神秘一笑,看看两人就先跑回宿舍了,“我给你带了牛奶和面包,别在下面待太久啊!”
说完还跟秦霄贤挥挥手,“Bye!”
“你怎么还不走?”
秦霄贤藏在口袋的手指一指上回的餐厅,“想顺路去找那个小姑娘。”
“那你去吧,我回了。”梁晋向宿舍楼里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回头,眼神躲闪,“哎!那姑娘人家学法的,喜欢唱歌还会跳恰恰。”
秦霄贤嘴角勾着春意,拍拍她的胳膊,“哥们儿够意思,以后有好的不会忘记你的。”
等到梁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秦霄贤拿出手机给孟鹤堂打电话,“哥,哪儿呢?我在墨尔本大学门口,快来接我吧,我刚把梁晋送回宿舍。”
与此同时,吃完午饭打算休息的伊芙琳看到梁晋桌上还没动的牛奶,“Lin,在阳台看什么呢?牛奶要冷了。”
“来了!”
梁晋语气轻快,她唇畔梨涡乍现,和秦霄贤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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