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系统,什么鬼东西?!

    “你要干嘛?”倪晚瞪着双眼,满脸疑惑,还有一丝警惕。

    “给你设置主人模式,这样你的数据自动化智能处理系统才会开始运行。”宋岑嘴角微弯,眼底闪烁着不明光芒,“我倒要看看华鼎吹得天花乱坠的这套YH系统究竟有多了不起。”

    他说的话和那些专业术语倪晚听不太明白,可是直觉让她下意识排斥。

    虽然宋岑声称是自己的老板,但倪晚在没弄清楚自己现在处境的情况下,对他并不信任,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她也不是非要继续当他的助理吧。

    况且这么孤男寡女的待着,也不合适。

    “那个,天色晚了,我就先走了。再见。”倪晚站起来,转身往大门走。

    “你确定你要独自出去?”宋岑在她身后问。

    那语气不像是挽留,也不像是担心,更像是……像是一种好奇。

    对,就是好奇。

    倪晚顿住,慢慢转身,看着宋岑,她终于明白自己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是眼神。

    宋岑看她时的眼神,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也不是一个老板看员工的眼神,更不是什么别的有情绪的眼神。

    他看着她时,眼底平和而冷静,毫无温度。

    就像在看一件家具,看茶几时的眼神。

    仿佛她就是个茶几。

    现在她说要走,宋岑好奇的点就是:茶几竟然要自己出门去?

    倪晚为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感到好笑,她就真的笑出了声。

    “谢谢你,但我真的要走了。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吧,毕竟她欠他一个恩情。

    宋岑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动作。

    他的眼神让倪晚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坚决地转身,打开门手,往外踏了出去。

    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车祸也好,重生也罢,她都要自己去面对。

    倪晚深呼吸一口气,往回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宋岑几乎可以说是错愕地看着他的机器人自己开了门往外走出去,他回头,盯着面前的茶几,不可思议地发出‘嚯’地一声噫叹,忽然笑了一声,眼底忽然光芒大增,抄起茶几上的记录屏和钥匙就往门外追了出去。

    倪晚走进电梯,按下一楼,这才看到宋岑家是在二十九楼。

    她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了呢?

    电梯缓缓下浮,倪晚的心也跟着悬起。

    十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她曾经念的大学还在不在?妈妈还住没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与世界断轨十年,将来还能找到工作吗?

    ‘叮——’一声,电梯抵达一楼。

    门缓缓打开,倪晚怀着忐忑未知的心情迈了出去。

    这是一座小区,里面绿化环境不错。

    一路走来,只见行人步履匆匆打着电话,偶尔有个老人带着小孩在花园里玩耍,脸上都洋溢着平和幸福的笑容。

    虽然时代不同,世界进步,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奋斗和追求是始终未变的。

    倪晚稍微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十年后的世界,除了科技和建设更先进发达些,人文上大体还是没有变化的,她有了一些信心,觉得自己应该能很快适应。

    走到小区大门的保安亭,倪晚被两扇玻璃门挡住了。

    她正要请保安帮她开门,就见那玻璃门上的红色光点一亮,门自动打开了,还有个声音对她道:“祝您生活愉快!”

    “……”看来发达了不止了一点点。

    科技都应用到保安亭的大门上了。

    坐在亭间里的保安探出头来看了她一眼,倪晚抿唇笑了笑,赶紧离开了。

    保安心里嘀咕:这姑娘面生,长得倒很漂亮,不过他怎么没注意到她啥时候搬来小区的呢?

    没过一会儿,只见小区内大步走出一个年轻男人,冲着那漂亮女孩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保安仔细一瞅,这年轻人不就是中午刚搬来的新业主吗。

    原来是一对小情侣啊……保安大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倪晚站在大街上,毫不犹豫地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上去。

    “师傅,去火车站。”

    “南站还是北站啊?”

    北城现在有几个火车站了吗?倪晚想了想,道:“去发长途的站吧。”

    “哦,那是南站。”师傅启动计程车,一边跟她闲聊,“回老家啊?”

    “嗯。”

    “好久没回家看看了吧。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忙着上班创业,跟家里父母陪伴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现在都要国家出台条例硬性规定年轻人每年必须回家陪父母三天。”

    倪晚听得新奇,“是吗,现在还有这种政策?”

    “可不嘛,前不久还有新闻,说是有对父母不满儿子三年不回家看望,把子女告上了法庭。”

    倪晚听得怔然,那她都十年没有见妈妈了,妈妈会不会也恨自己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时心情沉闷,倪晚和师傅聊了几句就转向窗外不作声了。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计程车在一座巨大的车站广场外停下,“到了,五十一块。”

    倪晚回神,开始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双手翻遍全身后,尴尬地顿住。

    “现金还是手机啊?”师傅回头问。

    “呃……那个…,不好意思师傅,我出来得急,身上没有带钱。”倪晚抱歉道。

    “没事,用手机付也一样。”师傅说着拿了张二维码递过来。

    “手机……我也没有。”倪晚满脸窘迫。

    “啧,哎我说你这小姑娘!”师傅有点不悦,但看着倪晚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最后只得认倒霉道,“算了算了,赶紧下车吧,今天就当免费拉你一趟了。”

    “谢谢你啊师傅,你真是好人!”倪晚感激地下了车。

    转身望着人流攒动的新型火车站,倪晚真是两眼一抹黑,连个方向都找不到。

    最后她问到了售票大厅的方向,终于排到了顺序时,她激动地道:“我要一张最快的去宜城的票。”

    窗口里工作人员一句话就将她僵在原地。

    “请先出示身份证。”

    倪晚笑容逐渐凝固。

    她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

    没有这些东西,她就哪儿去不了。

    “买不买,不买下一个。”工作人员催促。

    倪晚眼圈一红,咬着唇,呐呐转身,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川流不息的售票大厅外走去,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茫然四顾,竟没有自己可去之处。

    她是傻了不成,明明从出租车下来就知道自己身无分文,还自欺欺人地偏要跑来售票处问一趟,多问这一趟,就能改变什么吗?

    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会让她更受现实的打击。

    从公寓出来后,宋岑就一直跟着机器人。

    见它自己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震惊之余,他也开车紧随其后,一边观察这出人意料的突发情况。

    一直到火车站出租车才停下,随后机器人走进售票大厅,宋岑也走进去,远远站在人群中观察,见它竟然自己去买车票?

    这一系列的行为反应,让宋岑不可思议。

    这个机器人的人类行为模仿系统实在太成功了,放在人群中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宋岑觉得自己捡到了宝,那九千万花得太值了,值得他好好研究。

    倪晚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发呆。

    宋岑就不动声色坐在远处观察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倪晚振作起来,问旁边路人借了手机,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倪晚握着手机的手滑了下来,怔怔地道,“怎么会是空号呢?”

    她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还是被提示这是个空号。

    倪晚还了手机,双手抱膝把脸埋了进去。

    接近凌晨十二点,候车大厅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倪晚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一股慌乱惶恐的心情升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就从宋岑家出来了,都没有问自己是否有行李证件在那儿。

    现在好了,她不顾后果独自出来,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就连宋岑家的地址她也不知道,让她回去找她都不知道该回哪儿去找了。

    要不干脆去警察局吧,让他们带自己回家。

    可是要怎么说呢?

    说自己十年前车祸死了,十年后又重生了,现在没有身份证明没有钱和家人也联系不上,请警察叔叔帮忙送她回家?

    会被当作精神病人吧。

    倪晚欲哭无泪,绝望又无助。

    就在这时,一双好看的鞋出现在她眼前,她缓缓抬头,沿着修长双腿往上看,见到了宋岑那张如同神祇一般平静,丰神俊逸的脸。

    他垂头,无声注视着她。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冷静平漠,看向她时,多了一丝探究、无奈和让倪晚无法解读的光芒。

    “玩够了,就跟我回家吧。”

    他朝她伸出手来。

    那只手掌干净而清隽,五指纤长,骨节均匀,是一只极其好看的男人的手。

    倪晚抿唇,垂下眼帘,眼睫轻轻颤了颤。

    良久之后,她终于缓缓抬头,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掌中。

    ——

    宋岑牵着倪晚的手,像牵着一只走丢的宠物,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拉开车门将她放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才走向另一边的驾驶座,整个过程一言未发,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极其绅士周到。

    倪晚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绞了绞,悄悄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路无话。

    宋岑将车开回公寓小区停好,再次动作自然地拉着倪晚的手将她带下车,转身往里走。

    值夜班的保安打了个哈欠,见到两道惹眼的身影朝大门走来,抬头瞟了一眼。

    哟!这不是傍晚时闹脾气那对小情侣吗?

    这又和好啦?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造作。

    保安大哥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摇了摇头,自顾打盹儿。

    回到公寓,宋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侧眼见这机器人一副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错似的低头不语的样子,想了想道:“今天太晚了,先休息,系统启动的事明天再弄。”

    “哦。”虽然倪晚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先去睡觉。你呢?”宋岑看了它一眼,“你还有多少电量?”

    倪晚不明所以:“什么?”

    “你是要充电还是休息?”

    “我……我休息吧。”

    “那好,你自己待着吧,别再乱跑了。”宋岑交待一句就转身去了盥洗间,没过一会儿,传来水声。

    倪晚还是有点忐忑,她手足无措地在站在客厅中间,左右看了看,最终选择在沙发坐下。

    大约十分钟,宋岑洗漱完,换了身睡衣出来,径直走进卧室,‘啪’一声关上门,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倪晚:“……”

    让她自己待着,还真就是待着的意思吗??

    倪晚看向空着的两个房间,犹豫着是要自己厚着脸皮去客房睡还是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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