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我命苦啊。”兰氏进了厢房, 躺在床上, 她卸了妆,如今面上一片蜡黄。
李嬷嬷走进了她, 只闻见她身上的一片药味, 前一阵子, 她还是个雍容华贵的将军夫人,如今便成了心中只有儿子的孱弱母亲了。
“夫人您放心,公子他……”李嬷嬷拿与兰氏说了无数遍的话来安慰兰氏。
兰氏扬唇讽刺一笑:“达哥儿吉人自有天相?李嬷嬷,你摸摸你的良心,我的达哥儿真的会好?”
这……李嬷嬷听了兰氏的话, 回答不出来, 异族人凶狠残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好了, 你退出去。”兰氏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李嬷嬷赶了出去。
待这房里的人通通都不在了, 兰氏才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了一封血迹的信,这信是施宏达亲笔所书写, 她也不明白为何就被人放到了她的枕边,信中施宏达字字血泪, 只求母亲能救他,而救他的方式便是以人换人,用明卿云换他。
异族为何要拿明卿云来换施宏达,兰氏心中门儿清, 明卿云身份贵重,又是穆星驰的妻子,自然比施宏达要重要许多,就算这是异族的圈套,兰氏为了就自己的儿子,那也要咬着牙齿去试上一试。
兰氏半倚在床边,面色变化莫测,她想起承泽将军这么多年来,都偏宠他那个表妹,又亲自对那两个庶子亲自教导,而对达哥儿视而不见,自己从无对不起他的地方,兰氏想着想着,最终将自己在承泽将军府的底牌全部拿了出来,没有人救她的儿子,那她便亲自来救!
明卿云先是带着穆怡霞一起安抚了吴夫人,又带着穆怡哲与张管家问了承泽如今的状况,才回了承泽将军府的院子。
她进了院子,便回头与两人道:“今儿可学到什么了?”
在来承泽之前,毕氏便拜托她对穆怡哲、穆怡霞多照看着些,她本只是想管管两人书本上的东西,却不料遇到了如此险境,便索性将两人呆在身边,也算是言传身教。
穆怡霞点了点头爽朗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到,后宅也有这么多的学问。”漠北将军府地大人少,她祖父、父亲都只有一个妻子,也很少接触外边,如今见明卿云与吴夫人说话,软中带硬,又与她期许了未来,不由得想了许多。
穆怡哲在一旁所有所思:“承泽与我们漠北的防御方式又有些不同。”因两地地域的关系,漠北的将军显然在沙场上经验丰富,但承泽的兵士似乎在守城上颇有建树。
“两地的地域不太一样罢了。”明卿云与穆怡哲说道,“一个将军又怎么可以只知道自己守城的东西?你多看看多学学,自有道理。”
说罢,明卿云又与穆怡霞道:“明日儿你天天与我一起去拜访吴夫人。”
“为何要天天拜访?”穆怡霞有些惊讶的问明卿云道。
“不拜访吴夫人,如何让吴大人放心?”明卿云笑了笑,“人家吴大人可是个妻管严。”
“?”穆怡霞有些惊讶,婶婶这是如何看出来的?
明卿云笑了笑,捏了捏穆怡霞的脸道:“你还嫩着呢。”
明卿云与两个小的说完了话,让她们回去休息,只见碧桃走了过来与明卿云道:“漠北那边送信过来了,说会先派一小队来保护我们。”
明卿云看向了天空,又问碧桃道:“不知父亲收到了我的信没有。”
碧桃算了算日子与明卿云道:“应当就是这几天了。”
明卿云松了一口气:“希望父亲能说服圣上,让他派兵。”
碧桃不过是个丫鬟,她觉得以姑爷那个神武,小姐倒不必过于担心,可见小姐的模样,似是十分重视,她也提着胆子与明卿云一起担心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张嬷嬷在一旁见明卿云面上尽是疲色,出声道。
明卿云点了点头,“好好休息,才能面对明天的挑战。”
说罢,她似浑身涌现了无尽的活力,难道命运便不能改变么?起码,灵姐儿没有与表哥在一起。
张嬷嬷见明卿云似一夜长大,她从前烦恼的,不过是这对耳环配不配衣裳,那头面能不能在她参加宴席之前赶出来,或是夫人交给她的账本太过于难算,如今她担心的,实在太多了。
明卿云没有心思去猜张嬷嬷面上忧虑为何,她洗漱完,半倚在床边看书,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可当明卿云醒来以后,眼前却被被蒙着厚厚的布,她想动一动自己的手,却发现早已经被束住。
明卿云心道糟糕,却清清淡淡的问,“我这是在哪儿?”
对面无人回,明卿云轻轻摇了摇头,想将眼上的布摇下来,却是纹丝不动,可她敏感的发觉,对面坐着一人,“请问是何人?”
对面的人仍不说话。
明卿云有些气馁,一股幽香传来,她嗅了嗅,似觉得有些熟悉,才想起自己当年迷恋熏香,弄来了不少冷门的,似乎这异族的熏香也是其中的一种。
自己被人绑来了异族。明卿云心中一炸,不再出声。
只怕自己与施宏达一样,都要成为威胁大显的工具。
对面那人淅淅索索的似在做什么,很快,他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若自己被拿捏成为威胁大显的工具,还不如自我了断。明卿云心中暗自发狠,却不料外边传来耳熟的声音,“小姐。”
碧桃?碧桃怎么也在?明卿云抬了头,却见眼前一亮,她左右看了看,这室内尽是帐篷的模样,果然,她是被人以不知什么样的办法虏来了异族。
“碧桃,这是怎么回事?”明卿云抬头问碧桃道。
碧桃摇了摇头:“小姐,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一觉醒来,便已经到了这里。”
碧桃蹲下,与明卿云将手中的布条取了,“我偷偷听见外边有人在吵架,后来有人将我放了,要我来伺候你。”
吵架?明卿云被碧桃解了手腕上的绑带,陷入了深思,只怕在异族,也逃不过内部争斗。
碧桃见明卿云无暇如白玉的手腕上被烙上了两道红痕,她低了头,与明卿云揉道:“我们的小姐,从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这时候了,还计较这个?明卿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你刚刚在外边,还探听道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碧桃有些泄气,“那些人将我看管得十分紧。”
明卿云仔细观察这帐篷,帐篷中铺着软布与虎皮,只怕这帐篷的主人在异族是一个地位高的。
明卿云抿了抿唇,摸了摸穆星驰曾送给她的暗器,自承泽有难以来,她日日将它绑在手上,连睡觉也不曾取下,却不料,可能还真有了用武之地。
没过一会儿,外边走进来一个黑皮肤大眼睛的小丫鬟,她端了一碗羊奶与两个馍馍递给碧桃。
碧桃与她说话,她连忙挥了挥手,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碧桃在外向来是人见人爱,如今被人当做洪水猛兽,只得无奈的将东西端了回来,递与了明卿云,“小姐,不知这吃食……”
明卿云不管那么多,只将羊奶喝了,又递了一个馍馍给碧桃:“多吃一些,若是有机会,好有力气逃。”现在对方与他们吃的,自然不会在吃食中放什么。
小姐说什么,她自然便做什么,碧桃接过了馍馍,大大的咬了一口,她从没有吃过这么粗的食物,不由得哽了一下,明卿云见她的模样,不由得为了她擦了擦嘴,又将旁边的茶水递给了碧桃:“我们家的碧桃还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又何止是她?碧桃好不容易将那馍馍吃完了,忍不住哽咽说:”小姐,我们这次……”
“我从小出生的时候便有人与我算过。”明卿云帮明卿云擦了眼泪道:“说我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这次我们定能险里逃生。”她上一辈子可是死得早了些,这一世就算出了什么事,也算偷活了一些时候,只可惜,她牵连了碧桃。
碧桃听明卿云这么说,自己将眼泪擦了,笑道:“小姐说得是。”
说完,碧桃有有些疑惑的说道:“到底是谁将我们虏过来的?”
明卿云沉思了片刻道:“大概是个熟人。”
“熟人?”碧桃歪了歪头,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若不是熟人。”明卿云顿了顿,“他不会将你也请过来。”
“那会是谁?”碧桃不太明白,难道那人将她一起掳过来便是为了让她伺候小姐?那这么看的话,她们是不是还是安全的?
“不知道。”明卿云微微眯上了眼睛,“这位老朋友迟早会要露出他的真面目。”
碧桃听明卿云如此说,心中安定几分,她开始有余下的心思打量这帐篷的模样,这帐篷大得很,不远处有一个大桌,桌下铺着一个虎皮,显得十分威猛。
明卿云细细倾听外边的声音,外边十分嘈杂,异族人粗鲁不堪,说的语言她几乎不懂,她放弃了去听,只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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