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你也可以现在就走, 我们就当做没见过你。”姬玉泫斜眉一扬, 语气轻快地说。
好赖话都让你说完了!石刹咬牙切齿地腹诽,让她现在走?走哪儿去?外面全是要杀她拿悬赏的刽子手!
“我答应你!”她选择相信姬玉泫。
破庙外喊杀声震天,姬玉泫姿态从容, 似乎早有预料, 石刹话音一落,她便一拂袖,吩咐身侧侍从:“拿套衣服给她换上。”
侍从应声取出一套事先备好的玄天宫门人的服饰,双手向石刹呈过去。
石刹眼皮一颤, 有种被姬玉泫算计得透透的不妙预感。
她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人,否则不会活到今天,既然已经做了决定, 她就一条道走到黑。
她接过衣裳, 也没找地方躲, 当着破庙里那么多人的面就开始换衣服。
魔龙子和柳清风同时转开视线, 乐小义心里一惊, 下意识地看向姬玉泫,然后与姬玉泫扫向她的视线不期而遇。
不知想到了什么, 乐小义耳尖泛起可疑的薄红, 然后惊慌地垂下脑袋。手指绞着衣摆下沿, 避开姬玉泫探究的目光。
姬玉泫则歪了歪头,心生疑惑,小傻子刚才在想什么?
等她从乐小义身上抽回目光, 石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服换好了,姬玉泫命人把带血的旧衣裳处理掉,再给石刹包扎胳膊上的伤。
有一批人马正由远及近地朝破庙赶来,脚步声整齐划一,应该是一支城防军。
不一会儿,十人小队抵达破庙,开始搜查,混在玄天宫下人中的石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拢于袖口的双手攥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掌心全是汗。
城防军的人似乎事先已经得知这间破庙里有些什么人,他们不敢得罪玄天宫,亦不敢得罪剑神宗,就连要搜查都提前经过姬玉泫、魔龙子和柳清风三人首肯。
他们潜意识里认为,逃犯就算要藏,也不会选这间破庙,简直是自寻死路。是以他们搜查的速度很快,粗略将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没有发现目标便离开了。
石刹躲过一劫,却不敢妄动,津泽城内风声鹤唳,但那些江湖人就算途经破庙,也会尽量绕行,后半夜过得还算顺遂。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石刹却因为伤重流血过多发起急热,直挺挺地倒下,好在身旁的侍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
姬玉泫亲自替石刹验了伤,拿了丹药出来,让手下的人喂给石刹,甚至将自己休息用的薄毯让出来,方便侍从给石刹换药。
天色越来越亮,透过破庙后的那扇窗户可以看见远处天边微红的朝霞,宵禁结束,街上渐渐开始有寻常百姓出门活动,临近巳时,往来叫卖声已不绝于耳。
有凡人行经破庙,在廊前歇息,他们不认识里面的几个人,只是觉得气氛奇怪,不敢久留,匆匆看过一眼就走了。
石刹转醒,姬玉泫见她伤无大碍,吩咐侍从先将她送上马车,然后自己也准备离开,临行前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乐小义,看向柳清风,笑道:“柳前辈不若与我等同路?”
乐小义心里暗惊,看了眼从容不迫的姬玉泫,又瞅了瞅蹙眉不语的柳清风。
柳清风要知道季宗远的死因,肯定会与姬玉泫一行人同行,并且他要一刻不离地看住石刹,以免姬玉泫耍什么花样暗度陈仓。
乐小义也不能离开柳清风,所以柳清风一声不吭地带着乐小义上了石刹那辆马车。
没一会儿,姬玉泫也进来了,好在这辆马车足够宽敞,装下四个人也不显得过分拥挤,柳清风一上车就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乐小义坐在他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当隐形人。
姬玉泫掀开车帘的时候,光从外边透进来,乐小义眼前一亮,不知是因为车外明媚的日光,还是因为车门处那盈盈微笑的人。
魔龙子本来也想和姬玉泫同乘一辆马车,但车厢内若再多一人,保不齐彼此间就要挨着挤着,魔龙子于是识趣地退开,去了另外一辆马车。
石刹身体虚弱,但是性子倔强,姬玉泫让她躺下休息她不肯,自己靠在车壁上休整,好在因先前服了药,她的状态有所好转,姬玉泫本也懒得管她,就由她去了。
姬玉泫在马车里落座,位置恰巧与乐小义相对。
两人面对面坐着,姬玉泫明目张胆地朝乐小义挤眉弄眼,乐小义却想起姬玉泫的恶劣行为和她那些杂七杂八的情史,她不用刻意伪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怨气足以让人以为她们之间不共戴天。
姬玉泫见她如此,内心暗道:几日不见,小傻子功力见长,这样逗她居然也没表现出破绽来。
玄天宫侍从驾着马车朝城门驶去,途中偶有城防军队伍盘查,姬玉泫让人亮明身份,车队顺顺利利地抵达城门。
城门处有个灵元境的先天高手巡查至此,远远望见姬玉泫的车队要出城门,抬手示意城防军将车队拦下,派了人询问车队里都是何人。
前去询问的士兵问过之后吓得脸色发白两股战战,颤着声回复:“回巡守大人,此乃玄天宫的车队,车上有两名先天前辈,说是要去济州赴郭先生的寿宴。”
济州与桐州相邻,济州跃龙滩郭老先生八百岁大寿,广邀天下豪侠作客,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人人皆知。
这几天取道桐州前往济州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一些有名望的先天高手,故而巡守得闻士兵反馈的消息并不惊讶,只是在听到玄天宫的名号时,多看了一眼姬玉泫等人乘坐的马车。
城防军让道,巡守站在一旁,车队缓缓从他身旁经过,开向城门,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辙印。
一阵风吹过城门,带来一丝不明显的血腥味。
“等一下。”车队距离城门不足五步,巡守突然出声,守城军应声而动,再一次将车队拦下来。
巡守亲自参与排查,掀开姬玉泫所在的马车车帘,对车上的人道:“在下津泽城巡守杜复秋,敢问车上是否有伤者?”
桐州严查死守,但凡有伤者就不能出城。
石刹沉得住气没有吭声,但长睫下的眼眸却暗了一下。
柳清风抬眼,姬玉泫眉头稍蹙,正要应声,便见乐小义摊开手,对杜复秋道:“我从龙吟山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划破了,还没好,这个算吗?”
她左手上绑了布条,布条上洇着一点已经干透的血迹,杜复秋看了一眼她的手掌,又看向她人畜无害的脸孔,冷肃的眉眼松缓一些:“原来如此,打扰了。”
言罢,他放下车帘,对拦路的城防军道:“无事,放行。”
车队终于离开津泽城门,石刹抬眸看了眼乐小义,薄唇动了动,冷硬地吐出一句:“谢谢。”
姬玉泫的藏在睫羽下的眼神颇为柔软,方才乐小义让石刹解下一道包扎伤口的布条,熟练地绑在自己手上,姬玉泫便明白她的用意,虽然她还有别的准备,但乐小义既然想到办法,她乐意看乐小义表现。
小傻子在某些场合意外地机灵。
乐小义朝石刹露出一道和善的微笑,她也不算说谎,掌心的确有伤,只不过已经结痂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杜复秋真的要揭开布条给她验,也验不出什么。
她刚露出笑脸,脚尖便猝然一疼,姬玉泫若无其事地换了个坐姿,抬手撩开马车窗帘朝外看。
乐小义低头看着鞋尖上一小团新灰:“……”小泫是不小心踩到她的吧?
一行人成功离开津泽,马车摇摇晃晃地继续赶路,乐小义倚靠在车门的位置,连续两天没有休息好,此时困乏的感觉上来,在车上晃得昏昏欲睡,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耷拉。
突然车身一震,乐小义脑门磕在门沿上,倒抽一口气惊醒过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马车突然一下急停,她屁股离开座位,半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探出车门,眼看就要摔出去。
姬玉泫和柳清风几乎同时出手,姬玉泫占了地势之便,距离乐小义更近,伸长胳膊一捞,乐小义就滚进她怀里。
乐小义周身被熟悉的馨香环绕着,一点也没觉得怕,只是脑门磕得疼,刚醒过来还晕乎乎的。
她摸了一把额头,被磕的地方迅速肿起来一个包。
姬玉泫拨开她按在红肿伤处的手指,右手手掌轻轻压住,以内力疏通血瘀伤损,同时扭头朝着车外冷声质询:“怎么回事?”
乐小义没顾着头上疼,反而因为自己扑在姬玉泫怀里这个动作很不好意思,下意识要从姬玉泫怀里挣出来,然而姬玉泫没给她挣脱的机会。
柳清风神色漠然地扫过姬玉泫,眉心稍蹙。
这时,车外侍从惊慌的声音打断了柳清风的思绪:“方才车轱辘辇着了一块石头。”
“小心一点。”姬玉泫拧着眉说。
侍从小声告罪,没一会儿,马车再次朝前行进。
乐小义脑门上红肿消了,姬玉泫大发慈悲地松开手,乐小义这才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蹦回自己的座位,还不忘小声道谢。
姬玉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朝乐小义挑眉:“姬某已经为上次的事情告过罪了,乐妹妹怎么还如此怕我?难不成姬某是什么洪水猛兽?”
乐小义心道:你简直比洪水猛兽还厉害,明知道她演技不行,还一个劲闹,太坏了!
乐小义生气地撇开脸,嘴上倔着说:“我没有怕。”
作者有话要说:乐小义:怕是没有带怕的,甚至想摸两把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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