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渔心脏被人敲了一下,酥酥麻麻。
“最后一步,是哪一步?”冬渔眨巴眨巴眸子,饶有兴致地问。
宋雪满微抿薄唇,压下眸光,下颚线清瘦又好看,凸起的锁骨像玉著的沉笛,他颔首,面上没有表情,却显得很低落。
“就当重新认识的校友?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我现在就去改专业。”
说到最后,宋雪满抬头真挚地看向冬渔。
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冬渔心里涌进一股罪恶感。
宋雪满没做错什么,反倒是自己,连分手的理由都这么敷衍,要是换作冬渔,莫名其妙地被甩当然也会不甘心,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只不过,不管宋雪满做什么,冬渔都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
“宋雪满,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
冬渔叹了口气:“不用改专业,你说得没错,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八百年不用见面的朋友!
宋雪满松了口气,提议道:“待会儿我帮你搬东西。”
“……”冬渔沉默良久,道:“太麻烦了。”
“没关系,你一个人搬不过来。”
两人将东西放回宿舍,冬渔来得最早,挑了个靠近阳台的床位,宋雪满是生活小能手,让冬渔在下面歇着,轻轻松松帮他把床铺好。
“现在天热,要不要去附近买张凉席回来?”
“啊?”
冬渔正沉浸在“刚分手的前男友居然在帮我铺床”的震惊中,冷不防被他喊一声,回过神来,却没听到他说什么。
宋雪满笑了笑,耐心地说:“天气热,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搬完东西我陪你去附近买些日常用品和防晒霜。”
冬渔皱起眉头,一脸纠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雪满失笑:“我们还是朋友,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我照顾照顾你没什么不适合。”
见冬渔仍然一脸疑虑,宋雪满脸色冷淡下来,拉开宿舍门,道:“如果让你不舒服,我现在就走,以后不会打搅你了。”
人家是看自己孤家寡人想关照一下,自己别扭个什么劲儿?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宋雪满做朋友就多了无数条路,冬渔有这个脸让人家走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是怕太麻烦你。”
宋雪满脸上乌云散去,“不麻烦,走吧。”
一上午,他们来回三四趟,把重要的东西从同居的地方搬回宿舍。
期间,宋雪满提议:“我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急用的东西先放着行不行?我留一把钥匙给你,你随时回来拿都可以。”
冬渔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搞得像自己是催债的宋雪满是还债的,后来想想,冬渔都替他觉得委屈。
吃过午饭之后,宋雪满带他从学校外买了很多生活必需品。
买防晒霜的时候,店员一见宋雪满就说:“给女朋友买东西?”
宋雪满回头盯了盯冬渔,冬渔没再看他,于是摇了摇头,说:“不是,快军训了,我想买点防晒霜。”
“不可能啦,你长这么帅不可能没女朋友。防晒霜的话,这一款比较好,很受女生的欢迎,两到三个小时涂一次……”
“不用了,我不需要这个。”
宋雪满选的是一家护肤品店,一般都是女孩子逛的,冬渔站在里面浑身不舒服。
自己又不是女孩子,晒黑就晒黑,多点男子气概怎么了?
宋雪满默了默,对店员说:“那我买一盒。”
店员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噌的那么一下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前几天上过热搜的小哥哥吗?他们还真是一对儿?
终于熬过了一天,晚风徐徐吹来时,两人道了别。
冬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往水卡里冲了点钱,回到宿舍二话不说钻进洗手间,竟然没注意到门边站着一个大男孩。
“哎呦,我去。”男孩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刚刚是不是飞过去了一个东西?”
舒舒服服冲了个澡,冬渔把买好的洗漱用品放到窗台上,穿着个大裤衩,赤果着上身把脏衣服扔进桶里,打算晚点去洗衣房。
他擦着头发往房间里走,忽然看到阳台推拉门旁边站着一个人,吓得冬渔一哆嗦,“你谁啊?”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大男孩长着一双杏眼,圆溜溜的。
“我还以为你是一道风给刮进来的。”
“我去,你怎么这么白?假的吧。”
“外边东西全是你的?那把吉他看起来超牛逼,限量版吧?有价无市?”
冬渔洗了洗帕子,晾在阳台上。
回头诧异地问:“你还懂乐器?”
男孩得意洋洋地说:“我家开琴行的,挺出名儿。”
“有钱啊。”冬渔斜了他一眼。
“你要是喜欢,改天送你一把。”
冬渔笑了笑,礼尚往来:“我家开书店的,你要是想要什么典藏版可以告诉我。”
男孩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我记得前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男孩儿家里也是开书店的,可惜我知道得太晚,已经找不到视频了。”
“……”那你可以一辈子不用找到了。
“我叫许文关,你呢?”
“冬渔。”
宿舍很宽敞,四人一寝,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铺。
冬渔套了件衣服,将自己宝贝似的吉他挂在床头,又在书桌上鼓捣了一会儿,许文关像条跟屁虫似的,冬渔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儿。
冬渔打开电脑,玩了一局游戏,许文关搬张椅子做到他身边,一边看一边瞎指挥:“上!大招!追、追、你倒是追啊!”
一局下来冬渔耳膜都快被他震破了,心态直接爆炸,输得特别惨。
他把鼠标一推,电脑一合,“不玩了。”
罪魁祸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都让你追了,刚才那波你要是追上去就直接推水晶。”
冬渔瞥了他一眼,“你挡着我了,我要睡觉。”
许文关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以前在家觉得烦,现在又想家,我爸刚走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出息。上床睡一觉,准备迎接你美好的大学吧。”
“在家有阿姨铺床,现在没了阿姨我该怎么办?”许文关苦恼地说。
冬渔嫌弃地说:“自己铺呗。”
许文关:“我不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就给我让开。”
“……”自己表达还不够明显吗?
许文关咬了咬牙,说:“我不会铺床,想让你帮我一下。”
“你早说啊,害我输了一局游戏。”冬渔没好气地说。
当晚冬渔睡得很早,半梦半醒间一直听到许文关在逼逼逼,捧着手机笑得跟智障似的。
第二天刷牙的时候,许文关迫不及待地跟冬渔分享: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
冬渔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他不爱听八卦,随口应道:“谁死了?”
“我去,一大早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冬渔满不在乎地漱了漱口,敷衍道:“什么事儿?”
许文关神秘兮兮地说:“我昨晚逛了下学校的论坛,他们都在传,大一新生里有个传奇人物,还没入校就被破格提升为学生会副主席。”
“嗯?学生会副主席很牛逼吗?”冬渔茫然问道。
“当然牛逼,大学是个小社.会,学生会就是小社.会里的地头蛇。”
“哦。”
“哦?!”许文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头一次!你就不好奇这个人是谁?”
冬渔不耐烦地吸了口气,“是谁?”
“我不知道。”
“滚一边儿去。”冬渔瞪了他一眼。
许文关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论坛里所有人都扒不出他的身份,难道不奇怪吗?我听说他来头很大,不好惹。”
冬渔抹了把脸,“然后呢?”
“然后,我从朋友那里要了一份新生名单过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竟然有十几个临海市七中的毕业生!”
冬渔停下动作,似乎要听个下文。
“你不知道这所学校?据说,临海市七中是全国升学率最高的一所中学,而且高考平均线在全国范围内最高,七中的毕业生被各个高校抢着收,没想到我们学校也有十几个。我估计这个新生就来自七中。”
冬渔幽幽地看着他,心里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就是临海市七中的,至于你口里那个让学校破例的大一新生,十有八.九就是我前不久才分手的前男友。
宋雪满以往在七中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他们在一起之后,冬渔也沾了不少光。
“同学,这里就是右40,里面已经有人了,你直接敲门吧。”门外传来谈论声,一下将两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咚咚——。”
冬渔和许文关对视一眼,一起去开门。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小子男生,神情局促不安,吞吞吐吐地打招呼:“你、你们好。”
许文关是个自来熟,直接去捞男生的行李,冬渔也跟着提了进去。
“现在只剩门边的床位了。”
“没关系、没关系。”
宿舍里还差最后一人就到齐。
下午两点多,冬渔昏昏欲睡,突地听见门外响起行李箱撞在门上的声音。
“累死老子了,什么破学校,报个名手续那么多,真想给他炸了。”
大概停了十几秒之后,那道声音气急败坏地说:“我钥匙呢?”
许文关和老三买日用品去了,宿舍里只有冬渔一个人。
他不情不愿地爬下床,给门外最后到的——老四,开了门。
“呦,你好,你也选了这破学校啊?”
“……”听这口气,像在陌生的地方碰到了高中同学。
冬渔不爱搭理人,开完门屁颠屁颠又爬回床上。
他正在群里和背头他们说宋雪满的事,群里七八个人一口笃定,“破例成为学生会副主席”的人一定是宋雪满。
聊天兴头上,他提了一句宋雪满前天说的话,全群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表示“做朋友我觉得不错”,就连背头都这么说,冬渔因此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个自己不知道的小群。
许文关晚上回来扔给冬渔一包姨妈巾,冬渔脸上瞬间五彩斑斓,磨牙问道:“你干什么?”
许文关不明所以地说:“吸汗啊,明天就要军训了。”
“这东西怎么……怎么能吸汗?放哪儿?”冬渔震惊得无以复加。
其他三人看智障似的看着他,就连羞羞答答的老三都忍不住开口:“放鞋子里。”
老四嘲笑道:“不放鞋里放在哪儿?难不成放裤兜啊?”
许文关道:“这是常识,很好用的。但是千万别贴反了,高中军训我贴了一张在胳肢窝,腋毛都给我揪下来。”
冬渔掂着指尖提起姨妈巾扔到对面床上,耳尖红了一片,“这是女孩儿的东西,而且我不流汗。”
“咚咚咚——开门,查寝。”
许文关仔细听了听,说:“敲的是对门,还没轮到咱们。”
查寝是高年级提前返校的学长,听声音特别嚣张,看来是想给新生一个下马威。
“就、就你一个人?”
学长嚣张的气焰突然熄了下去,也不知道在对门看到了什么。
对面宿舍是“左40”,白天没听见什么动静,原来只有一个人。
“其他人呢?”学长按例问了一句。
对门新生好像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宿舍里四个人都没听见。
“好,好,他们回来之后,麻烦你让他们下楼消一下名字。”学长讪笑道。
新生又说了句话,学长干笑两声:“那也没关系,今天刚开学,让他们好好玩儿。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去操场集合,千万别迟到。”
“孙子,欺软怕硬!对门住的谁啊?竟然让大二的怕成这样。”老四骂道。
没过片刻,宿舍大门被人踹了两脚,“开门,查寝,再不开我就报给学校了!”
“操,这孙子!”老四气得从床上蹦下来。
“拿我们撒气?”冬渔受不得气,坐起身来,和老四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朝许文关扬了扬下巴,说:“去厕所待着,我没叫你别出来。”
老四骂骂咧咧往门边走:“我还治不了这孙子了。”
冬渔赶忙跳下床,将自己的吉他放到床上,以防误伤。
老四本来要去开门,看到冬渔的动作噗嗤一声笑出来。
“瞧你那熊样。”
“这是我的命根子。”
“我再说一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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