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生物钟准时叫醒周蜜,打了个哈欠起床。
昨晚又下了一场小雨,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在被雨水浇醒的第一时间立刻改变的了睡姿,躲开漏雨的地方。
“阿娘。”周蜜简单洗漱一番,走到灶台边,自然而然地接过孙氏手里的面盆,“你歇着,我来吧。”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之前烧了好几日,刚好一点,你又漫山遍野地跑,回头再折腾出病来。啥也不用你干,快回去再躺会儿。”孙氏伸手想把面盆接过来。
周蜜灵巧地躲开,笑道:“哪就那么娇气,我早好了!阿娘才是得好好歇着,等饭好了我让阿宁去叫你。”
哄着孙氏进屋,周蜜拿出两颗昨天藏着的山鸡蛋。
按照记忆里对孙氏的了解,她肯定舍不得吃这几个山鸡蛋,三个蛋就是一文钱,周言的药钱还没着落,昨晚的鸡肉是她做好了,孙氏没得办法,这个蛋要是让孙氏看见了肯定得收起来。
先斩后奏最有用,做都做了,还能倒了不成?
鸡蛋磕在碗里一点蛋清都没浪费。
正好水开了,周蜜先把掺了野菜叶子的面糊倒进去搅匀,等面汤再度沸腾后,将搅打好的蛋液淋到锅里,用木勺缓缓搅动,待蛋液成了一丝丝的蛋花后,搁了点盐巴后盛出。
加了鸡蛋的野菜面汤香气十足,周宁被鸡蛋香给勾了出来,揉着眼睛问道:“阿娘,我咋闻着鸡蛋味儿了呢?”
周蜜叫他过来端碗,“因为今早在面汤里搁了鸡蛋,香吧?”
周宁一脸的惊讶,瞬间清醒,忙不迭地上前来,看见碗里飘着一丝丝蛋花,才真的相信了他姐说的话,乐颠颠地把碗摆到了院子里的矮木桌上。
“阿姐,今儿啥日子呀,咋突然吃鸡蛋了还?”
周宁小声地凑上前问周蜜,在他的记忆里,上次吃鸡蛋那是过年的时候。眼下不年不节,尤其昨天还吃了鸡肉的情况下娘突然给他们吃鸡蛋,后知后觉的周宁心里一慌,他娘该不是真想把姐姐卖了吧?
“阿姐你放心,我去跟阿娘说,不能把你给卖给王家。” 周宁腾地一下子站起来,眼圈都泛红了,可见是又气又急。
周蜜一把拉住他:“谁说阿娘要卖我?瞎寻思什么呢,鸡蛋是我昨天捡山鸡的时候从山鸡窝里莫的。”
周宁被他姐拉着坐了下来,手里塞了个窝头。
孙氏也被这香味儿给勾了出来,满脸的紧张,那鸡蛋她都搁在小屋里存着等集上去卖呢。
不等孙氏开口,周蜜直接道:“阿娘别急,这不是咱家鸡下的蛋,是我昨儿找到的山鸡窝里的山鸡蛋。”
孙氏脸色稍缓,又露出几分心疼来:“那你也该攒着才是,昨儿都吃了鸡肉了,这蛋该留着去卖了给你阿爹买药啊!”
“阿爹病着,小弟又是长身子的时候,早上只吃这些营养哪跟得上?而且娘你现在怀着身孕,最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必须得吃鸡蛋。”
孙氏一叹道:“阿娘不需要,你阿爹这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且得用钱。你跟你弟弟年纪小,这蛋你俩分着吃也行,这打碎了都……”她看着碗里飘的鸡蛋花,心疼的不行。
周蜜知道孙氏舍不得,但这一家人都长期营养不良,全患有贫血,而且免疫力低下,一旦生病特别容易危及生命,所以她必须要坚持但也不能太过强硬,软着语气劝道:
“阿娘是双身子,便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我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着想,总吃这些,他哪里能长大?我只放了两个山鸡蛋,打在这面汤里,这样全家都能吃到鸡蛋,多好。”
孙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知道,与之前生这姐弟三人不同,这次怀孕的肚子格外小,她不是不担心,可家里实在是太穷,别说是鸡蛋,荤腥都几个月没见过了。而且山鸡和蛋都是女儿弄回来的,她就算是舍不得也没有太强的立场。
接受现实的孙氏端了一碗面汤和两个窝头进房给孩子爹周言,让周蜜姊弟俩先吃。
周蜜揉了一把弟弟的头,“快吃,吃完了跟我去后山。”
周宁以为他姐是要去后山捡柴,里正家的牛赁出去了,所以他今天不用去放牛,点头应了。
闻着面汤的香气猛吸了一口,尽管一大锅的面汤里只打了两个鸡蛋,可对于常年缺乏蛋白质和油脂的周家人来说,这碗面汤足以叫他们满足了。
周宁舍不得喝太快,就着嘴里的蛋香一口气啃了半个窝头。
周蜜见他吃得开心,想到前世,自从父亲再婚后,她就开始住校。毕业后又一心忙在工作与恋爱上,跟弟弟见面时间越来越少,加上弟弟到了叛逆期,通常是说不到两句话就得吵架。
弟弟跟她之间的矛盾日益增深,跟娇惯他的继母却越来越亲近。等周蜜有所察觉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的弟弟已经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外债打着周蜜和他们父亲的名义四处跟人借钱。讨债的亲戚找到父亲的时候,弟弟赌债的雪球越滚越大,还欠下了高利贷。
弟弟因为还不上钱,被人砍下了三根手指。
父亲暴怒将他赶出家门,周蜜听说这件事之时,弟弟已经因为入室盗窃被关进了监狱里。
周蜜出车祸前的三个月,得知还在坐牢的弟弟因为打架被人捅死了,而她的小继母则通过试管技术成功怀孕。
走入歧途的弟弟一直是周蜜心里最大的遗憾和愧疚,如今有了重生一次的机会,她对弟弟的亏欠全都转移到了周宁的身上。她一定会好好教养周宁,就算是对前世弟弟的弥补也好,求一个心安。
继给父亲治病,修房子后,让周宁读书成了周蜜的第三个目标。
这个时候的孩子开蒙都早,像周宁这么大的孩子三字经、和孝经早已背熟,这会儿都开始学五经了。在大乾读书不是寻常人家能去想的,整个牛家村也不过只三五家能供得起。周家眼下拿不起学费也没有富裕的钱能给周宁买纸笔,倒是从前祖父还留下了一些书,都被母亲压箱底放着,等找时间翻出来她可以先教周宁认字。
以后家里宽裕了,再让周宁去学堂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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