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芷取完书从书架穿出来时,远远看到谢行和祁迹擦肩而过。
难得没看出剑拔弩张的气氛来,似是相处融洽。
祁迹态度平和她是知道的,不过自家那位,竟然也挺心平气和。
他表情淡然,随手把手机塞回裤兜,单薄布料勾勒出浅显的手指轮廓。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常常看他的手,牵他的手。隔着一层布料再看,仿佛带着隐秘的美好,能幻想出更漂亮的指节来。
青天白日,她竟然不知羞臊地想到这双手游走在她身上时的触感。
以及祁山那回,伴随着吹风机的噪音,修长的手指穿过黑发随意往后捋着碎发。而在这之前,他就是用这双漂亮的手,在浴室纾解了欲望。
裴芷飞速收回视线,对自己出奇惊人的想象力和记忆力表示叹服。
并真挚地暗骂自己,太垃圾了。
谢行几步已经到她面前,抬手轻轻弹了下她额头,问“想什么呢”
心里想的那些像被人戳破似的,她听到自己心里的小火焰噼啪一声冒了个火星,燃得更旺了。
伸手揉了揉额头,借着手掌阻挡假意遮掩“没大没小。”
“看你想事情想得出神,提醒一下而已。”
弹她额头时,收了力。几乎只是指尖相擦而过,但她揉了好半天,才问“你没给祁医生脸色看吧”
“你猜。”
他的语调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祁他吧,人还可以。”
说的倒是难得的人话。
裴芷扬起眉梢“真不容易,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男朋友夸其他男同胞。”
“我有吗。”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明白脸皮为何物,他懊恼偏过头。半晌,神情认真转回来“不准喜欢别人。姐姐是我的,得对我负责到底。”
“行吧,负责。”
她低头笑,谁叫你年纪小,要多疼你呢。
有人倚老卖老,自然就有人倚小卖小。
小的这个因着满腔心事想说给她听,死皮赖脸求着人去他那。
一个眼巴巴地求,一个顺着脾气地捋,两人没一会儿就回到静远区他家。
之前他对着唐婉摔了幅画儿,本来是挂在玄关走廊的位置。
现在那块空墙又多了一幅,灰色调,带着明显的光晕轮廓。裴芷细看,才发现是自己半隐在白色透明纱布窗帘后的模糊身影。
照片里的她微微仰头,脖颈拉伸出好看的弧度,目光若有似无停在虚空。
抓拍得挺有意境。
但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她当时只是单纯在发呆。
那一片露台阳光极好,以前没事儿就喜欢坐在那看书,玩相机。他就也搬个沙发椅靠在身边,枕上她的腿,眯着眼朦朦胧胧打瞌睡。
好像时光和岁月都停驻不前,被相框一起框住,锁在了那段时间。
再见这张照片,裴芷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直起身嘟哝“挂这儿干吗”
少年像是得意,眸光带闪“我女朋友的照片挂我家,怎么不对”
但耐不住女朋友是个极其敬业的摄影师,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哎,你这张对焦太糊了,光圈都没调好,你看边角光晕都曝光过度了。怎么好意思挂出来”
“挂别的”他挑眉。
“起码挑张好看的吧。”
“行。”
谢行说着越过她往书房走,门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裴芷忽然惊觉不对,想起那满书房的照片
就算拍得好的,有脸拿出来吗
她疾走几步追上,见他故意闪身进去作势要拿,立马蹦着跳到他背上。少年身量瘦削却有力,肩线开阔挺拔。
裴芷从后往前勾着他的脖子,晃晃悠悠拖着拽着跟他比力气。他反手在后腰一托,就把她腾空抱起,身形晃动得更厉害,却还有脸笑“你说要换的,就换那张怎么样”
他扬起下颌往某处一点,是她的睡颜照。
“不行,不换。”
裴芷伸手掐他的耳垂捣乱。
他躲闪着反身,抵着她压在墙上,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忽然沉着起来,低声问“那想换哪张”
“是穿衣服的还是没穿的哭着的还是笑着的”
他的声音越放越低,最后只剩气流声从耳边穿过,扰得耳廓阵阵酥麻袭来。
裴芷被撩拨得耳根发红,心里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就有这种照片。
里面那些不过就是她各种千奇百怪的睡姿,躺着的、卧着的、慵懒的、肆意的,勉为其难称之为「床」照的那种。
偏被他说得像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不要脸的小混蛋。
“行啊。”
她靠在墙上破罐子破摔,缓缓出声“那我请唐嘉年啊、简一则啊,还有祁迹过来玩儿。你就往走廊一卦,爱挂多少是多少,我不介意一起欣赏。你呢介意吗”
句句挑着他醋劲十足的地方去,裴芷说完得意地挑高下颌,好整以暇地看他。
她这也是开了光的嘴,刚提到唐嘉年,唐嘉年的电话掐着点就进来了。
裴芷看着男朋友微眯眼眸,接通电话。
“姐,我妈说你之前发去展览的照片特别好。这不还没开展么,就有人经纪人看上了。说要请你去拍大片”
唐嘉年不用开免提都能清晰捕捉到的声音一下从听筒涌了出来。
“行啊。拍呗。”
裴芷指了指手机,示意自己要讲电话。
“还有啊,他们问你那还有多的照片吗,那边还想再挑挑。觉得你挺有商业价值的,想给你办个人展。我想啊到时候咱就先在陵城开首场,卖的好就开个什么全国巡回、世界巡回,听起来就贼拉风。够劲儿”
八字连撇都没,唐嘉年就开始做梦了。梦里不忘带上自己,把裴芷的单人展一句话带上了他自己,称之为“我们”。
裴芷不打扰他继续梦,敷衍哦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
他那边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对,还有你之前说去北海道那边你要拿什么库存镜头来着我这几天就得先整理出来,还有我”
他一定是想说“我哥”。
裴芷思维敏捷迅速打断“别什么还有还有的,我和你哥忙着呢。不能发短信说”
对方停顿两秒,秒懂“哦哦哦,行。清单我发你看,你核对没问题我就去取了。就你和我哥,忙、忙着吧。”
就着他这一声穿破听筒的“忙”,谢行垂眸而笑,抬手勾着她的下巴尖儿意有所指“是忙什么呢忙着”
话堪堪停顿在此,唇上蓦地落下一片温热,流转着描绘她的唇形。手也不再闲着,摸索到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扣在一起,紧紧交叠。
在渐入佳境深吻之前停顿,语气不再像打闹时那般顽劣,转瞬变得柔和起来“是忙这样吗”
他轻轻触碰着她的唇缝,低声说“姐姐,我好喜欢你。”
喜欢这样的字眼似乎拥有无穷魔力。
在电影院晦暗的走廊上,他说喜欢的时候,搜肠刮肚也似找不到回绝的借口。好像理所应当,互相吸引的两个人只需要轻轻一挑,拨开那层迷蒙雾气就能情不自禁走到一起。
那时他的吻落得很轻,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压着想探索的心,浅尝辄止。表达他那份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喜欢。
即便是现在,再说喜欢的时候,他依然动作轻柔,像格外珍惜这个字眼,耗尽了一身温柔。
明明有满腹心事想说,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好像除了喜欢再也说不出别的。
“特别、特别喜欢。”
他咬着重音,反复呢喃。
谁又不是呢,因为喜欢才会无条件退让,才会让这个小混蛋一而再再而三得逞。
他们好像天生注定要在一起,吻得彼此眼中只剩自己的倒影,吻得大脑缺氧。
电影回溯似的想到江瑞枝问她的一句话
就那么喜欢是新鲜感吧,多哄几次试试,你肯定就厌烦了。
不会啊,他现在那么乖。
裴芷想我会愿意哄他一辈子的。
于是在哄男朋友这条路上,裴芷耍了小心机。
说要借着他手机用,就那几分钟工夫迅速订完机票。眼看确认短信果然掐着点发到他手机上,她迅速删除,装作无事发生再把手机还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定好了行程。
同时让唐嘉年打听好他最近的行程。
两人配合还不够,一边拉拢简一则强行把谢行留在外面制造机会,一边顺带偷偷摸去他静远区的家里胡乱收拾了一通行李藏在储藏室。
亲友团尽数沦陷,以至于到出发那天,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
本来某人还郁闷着女朋友又要出去一段时间,正自顾自伤春悲秋。一转头,算着点儿该在去机场路上的女朋友连人带箱子出现在了自家楼下。
谢行还没反应过来,抬腕看表“不是晚点的飞机么”
“对啊,所以来接你。”
她站在日光下,像批了光似的。
眸光流转,比天光更明媚更温柔。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有些语无伦次“是接我你是要和我可是”
“都准备好啦,箱子偷偷放在了储藏室。”
裴芷指着不远处充当司机的可怜表弟“唐嘉年给你整理的,该带的应该都给你带着了。缺什么的,你找他负责。怎么样要不要跟姐姐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走。”
他翘起唇角,毫不犹豫。
少年啊,那样的明朗笑意,好似天光都将为他沉沦。
只要她带着他,就算一无所有,就算漫无目的没有前方,也会坚定地跟着一起流浪。
作者有话要说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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