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今天有点热闹, 应该是在举行Party, 家里装扮得像是公主的小城堡。
“余舟哥哥, surprise!”
一开门, 扮成魔女的赵恬挥舞着魔棒出现在陆余舟面前,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通咒语, 说是能把陆余舟变成她的王子。
陆余舟吓了一跳, 哭笑不得,摸着赵恬的小脑袋问:“你过生日啊?”
“是啊, 我说要给你惊喜哒。”赵恬拉着陆余舟的手指去到客厅,给他介绍她的一帮小伙伴。
真没想到她今天生日, 平常过来,陆余舟都会给她带点什么, 偏偏今天因为他家肉肉吃醋,为了不刺激他, 所以路上什么都没买,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赵之延在家,好一会儿才从厨房出来,端了一些小蛋糕小饮料给小朋友们吃,还分给了陆余舟一份。
“谢谢。”陆余舟接下,笑笑, “您今天有空。”
赵之延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客气。他在赵恬旁边坐下,跟陆余舟隔了一段距离,“哪有, 才从国外飞回来,再不回来糖糖都不认我这个爸了。”
陆余舟心里难免有些别扭,一旦接受了吴也的说法,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揣摩赵之延的一些行为跟表情,尽管他依然觉得有点扯。
他在赵家教了将近三个月,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赵之延总在家盯着,后面基本不在家,就算在家也跟他说不上几句话,完全不像那种存着龌龊想法的猥琐老男人。
不过既然他家肉肉有了危机感,他肯定不会再继续教下去的,毕竟将心比心,他也不希望他再去十六号。
“你考试结束了?”赵之延随意问起。
“嗯,马上要放假了。”陆余舟当着赵恬的面,没提要辞职的事,等小朋友们跑去另一个房间玩的时候他才开口,“赵先生,有件事非常抱歉,我可能不能再继续教恬恬弹钢琴了。”
赵之延的表情只是微微顿了一下,旋即笑了笑,好似并不意外,他靠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抽了根烟,“要来一根么?”
“不,谢谢。”陆余舟从不在人前抽烟。
赵之延自己点了烟,抽了两口才问,“是因为你小男朋友?”
陆余舟愕然,十分怀疑赵之延是个算命的。
“你不必诧异,我是过来人,看一眼就懂。”赵之延倒是很坦然。
陆余舟的表情大概比刚才还要惊讶一点,他真的完全没想到赵之延是个gay并且还大方承认了。
毕竟他结过婚还有了一个女儿。
可能是他接触过的唯一个gay是尾哥那样的,为了坚持自己的取向一条道走到黑,不惜跟家里闹翻,所以对赵之延这样的一时不太能接受。
“糖糖是我跟前妻生的,她知道我的取向,我们在和平自愿的前提下结婚并离婚。”赵之延看了看孩子们玩的房间,声音放低,“这个世界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远比你想的要低——家庭,社会,工作环境,无数的条条框框,无数双异样的眼睛。有的人可以不顾一切抛开这一切,而有的人必须妥协。”他自嘲笑了笑,“我是后者。”
陆余舟了然,也许是他此时就身处其中,也许是他见过另一种选择下的生活,更加没办法客观地评判这件事。
“如果我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赵之延很坦然自己的意图,他开始是对陆余舟有好感,不过仅此而已,他没有要勉强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坦白说,我挺看好你。”
处不成朋友可以处普通朋友,感情不谈可以谈事业,这是赵之延的态度。
必须承认,象牙塔里的学生还是稚嫩的多,至少陆余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平衡这些复杂关系,尤其是在知道赵之延的真实想法后,怎么想以后见面都会尴尬。
“谢您青睐,我没有进入娱乐圈发展的意思。”陆余舟是变相拒绝了他所有的“关系”。
赵之延点点头,成熟的人,不会试图扭转别人当下的想法。他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两手交握搭在膝盖上,看着陆余舟说:“糖糖很喜欢你的钢琴课,把她交给你我放心,我知道你也很需要一项稳定的经济来源。”
他顿了一下,陆余舟却没在这一秒内否定,等他想起来不该犹豫的时候,对方已经肯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赵之延递给他一张名片,“我有个朋友家的小孩刚好也需要一名钢琴家教,小朋友就在我家,你待会儿可以跟他聊聊,如果你愿意教他,到时候我把糖糖送到他家上课,你看这样行吗?”
陆余舟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以前他仗着有个社会老油条的爹,自以为很懂这些人的套路,觉得大人的世界不过如此,可当他真正同一个久经社会的人谈事情,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跟思维都十分的局限,嘴皮子时常捉襟见肘,像是校园里他们眼中的冯宽。
他忽然意识到,像他刚才那种“有问题就一拍两散”的思维是很幼稚的,是没有考虑过任何后果的一刀切。他只想到拒绝往来避免尴尬,却没想过对人对事应该留三分余地。
有时,余地可能会给你带来转机。
赵之延的安排可以说是很周全了,陆余舟确实需要长期稳定的经济来源,他短期内很难再找到这样条件合适的家教。何况赵恬很认真地在跟他学钢琴,抛开别的不谈,他这样一走了之,对自己的第一个学生挺不负责,很可能会导致小姑娘以后再也不肯学钢琴。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同学想要进娱乐圈发展,可以将他介绍给我,当然,你也可以不收。”
赵之延已经这样诚恳而坦诚地给他打开了一道友好的大门,他再拒绝就真的轴了,人成熟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留余地,给别人也是给自己。
陆余舟存了赵之延的名片,不过从那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再见过赵之延。他很识趣,即便送赵恬去上课,也懂得卡时间不跟他碰面。
时间一晃就到了农历新年,陆余舟的存款成功破六,终于有了“养对象”的底气。
吴也的银行卡还在他卡包里收着,他给他卡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包|养”他,而并非是因为吃那瓶不存在的醋。他家多灾多难的肉肉可能已经养成了照顾一切的毛病,他能养着八个孩子,能承担起父母的债,不差再养一个小对象。
陆余舟前段时间忙到大脑迟钝,人瘦了十斤,他知道吴也心疼他了,想让他安心上学,但他再娇生惯养,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吴也的负担。
非但不能称为他的负担,他还要反过来养他。
对此,陆学长十分有信心。
毕竟他有六位数存款。
当然,这事不能明着说,难免有同情对方之嫌,于是乎,陆余舟就自导自演了一出丢卡大戏。
“我操!我卡包呢?”这天逛街,陆余舟翻着包忽然说。
吴也瞥了他一眼,没在意,“是不是丢床底下了?”
学长大人记性不大好,经常丢三落三的,之前吴也还在他宿舍床底下找出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几千块钱,而他聪明伶俐的学长大人居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有那么一张卡。
“你说我家里?那不可能。”陆余舟里里外外翻他的包,“我妈洁癖,我家床底沙发底各种底,每天都打扫一遍,别说卡包了,指甲掉进去都藏不住。”
“你上次见它是什么时候?”吴也帮他找,“会不会丢我那里了?”
放假后,陆余舟偶尔会拜访小对象的窝,当然,是非常纯洁的拜访,因为时间通常很短,吴也忙得很,见他一面还得提前预约。
所以并没有机会光顾他的床,连沙发都没光顾,自然不存在卡掉进床底或者沙发底的事。
“你说呢?”陆余舟瞅他,“我在你家都没解下过包。”
“我怎么听着有点幽怨啊?”吴也笑着凑他耳边,“那下回争取让你解。”
陆余舟耳朵被撩得发热,差点忘了自己在演戏,“解个屁!快帮我找卡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再找不着你就得挂失了,二三十万呢。”
吴也诧异,“这么多?”
“废话,咱俩的都在里头啊,我怕我卡跟身份证一起丢了,到时候不好办,就干脆转到你卡里了。”陆余舟叹气,“我跟你说,我身份证都丢三回了,我所有的餐饮卡都在值仔那里存着,就怕丢。”
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找不着卡只能先挂失,两人去银行折腾了一通,重新办了卡,幸好钱没丢,不然他俩得搭伴儿喝西北风。
吴也的那些钱都是最近才开始存的,他以前不存钱,有多少花多少。而且也基本存不住,除了养娃还债,他自己的消费观就是有钱就花,花完再赚,从不给自己留“后路”。
是在有了对象之后才有了存钱意识,因为他忽然有了“以后”的概念。在这之前他不会去想自己的以后,过一天是一天,但两人在一起后,他会拼命想去抓以后。他像个守财奴一样把两人的未来一点一点地攒在自己口袋里,好像存款越多,未来越长一样。
钱丢了可以再赚,但这些希望丢了他会心慌,得知钱都还在时,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多肉,卡还是你拿着吧。”拿到新卡的时候陆余舟都没敢碰,“我怕碰一下它中毒了,明天自己丢了。”
吴也看了他半晌,看得陆余舟都开始心虚了之后才说:“那你绑到支付宝吧,花钱就取。”
“不,”陆余舟说,“这卡里的钱咱俩存着,就当爱情小金库,以后咱俩赚多赚少都存一部分,万一有个急用是吧?”
“行吧。”吴也还能说啥,媳妇这么傻。
直到年三十前一天,吴也才结束了他的所有演出,进入了休假期,但很不幸,陆余舟又进了合家欢的“笼”,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余家的过年氛围比较传统,讲究个一家人忙年,连陆总这两天都宅在家里陪着丈母娘擀饺子皮包汤圆,陆余舟自然不好公然出去浪。
可是他非常想陪陪吴也,年三十是别人合家欢,却是他一个人的寂寞夜,太叫人心疼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溜出去的时候,余帆给余尾打了电话,叫他过来吃年夜饭。
这几天余帆跟陆余舟轮番上阵,在王玉跟余建国面前给余尾同志打广告,说他这几年如何如何努力工作生活,如何如何洁身自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俨然叫老两口怀疑,他们的糟心儿子已经回炉重造过了。
终于说得老两口松了口,余帆把余尾叫来,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命令他一定好好说话。余尾同志电话里答应得挺像个人,说一定给爹妈证明自己现在洁身自好并且过得幸福圆满,他姐听他说得挺诚恳,一度倍感欣慰。
哪知门一开,一家人傻眼了。
“姐,爸妈,我们回来了。”余尾拖家带口,拉着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以及……男朋友他的预备役“蛾子”,一起来家吃团圆饭。
陆余舟刚从房间跑出来,下楼下到半截,一眼看见门口这让人窒息的场面,眼前一黑脚底一出溜,险些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舟宝:窒息。
我决定继续立誓:明天十点之前一定写完!
感谢静听花开,挤蘑菇哒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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