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毛概课,陆余舟跟孙值苟在后排憋检查。
孙值从网上找了好几个检查范本,他负责摘抄,陆余舟负责写,越写越感觉不对劲,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这里头哪一句都不是我啊?你看说什么我没把校规校纪放心上——我怎么没放心上了?又是什么原则性错误——跟原则有什么关系?还特么破坏了学校良好的秩序,怎么不说我炸学校呢?还有什么知羞而警醒知羞而奋进……哎我去,我念不出来!”
孙值压着声儿劝:“恶心自己怕啥啊,又不是自己看。”
“那我也不能瞎认罪啊,就一迟到归宿,一句话的事,非要扯这么多,这不是给自己脑门上扣屎盆子么?”陆余舟笔一扔,不干了,爱谁谁去!
这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他瞥了一眼,有两条微信。
多余:写检查很痛苦吧,头秃了么,吐血了么,想撂挑子了么?
多余:需要帮助请回“1”,免打扰请回“2”
陆余舟:“……”
什么鬼?
鱼粥一碗:盗号死全家。
多余马上发来了视频请求,陆余舟做贼似的看看老师,戳戳孙值的胳膊肘给他打掩护,然后接通了视频。
“嗨~”某学弟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上,微笑着挥手打招呼。
操!陆余舟一把捂住手机,慌慌张张跟看小黄片被抓了似的在屏幕上连戳了好几下才关掉视频,简直想隔着屏幕把那张脸敲碎了。
神经病!上课嗨你妹!
随后多余又重复发:需要帮助请回“1”,免打扰请回“2”。
鱼粥一碗:有弄死客服的选项么。
多余:怎么弄,给个姿势?
鱼粥一碗:………………
孙值差点儿笑死在桌底下,“我情敌……太他妈牛逼了。”
托倒霉学弟的福,陆余舟迎来了史上最丢人的高光时刻。
第二天一早,分别在宿舍楼下、食堂以及音乐厅外搭台,举办迎新特别节目的校广播站开始通报批评夜不归宿的同学大名,并且是滚动播出——人名不多,就俩。
“卧槽老陆,谁整你们吧,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滚动播出吗?”两人从下宿舍楼到餐厅吃完饭出来,外面广播就没换内容,孙值吐槽:“这是迎新会这是□□会呢?”
陆余舟迎着各路看猴似的目光,没好气:“我他妈哪知道!”
□□就□□了,关键这搞得好像他俩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似的语气叫人非常不爽。
“肯定是梁栋那帮过街螃蟹干的。”孙值看见广播站有几个圈二代,哼了一声,“你们那天是不是得罪他们了?”
梁栋那个傻逼,陆余舟心里翻过来滚过去把他骂了个遍,他念着两家认识的情份跟他客气,他倒好,给别人穿小鞋不忘捎带他,太缺德了。
“校宝,要不要在这边念检查啊?”一广播员叫陆余舟,“早念早没事,一会儿围观人还多呢。”
陆余舟倒是想念,可检查还没到位。昨天吴也对连累他写检查这事表示过意不去,所以主动代写,正好写不出来,他就同意了。
“老陆,吴也写检查靠不靠谱啊,别是耍你吧?”孙值说:“咱要不还念昨天抄那份吧,反正认识错误就行了呗,管他认了什么。”
正说着,吴也从宿舍楼出来,一边给陆余舟发消息。
多余:提取检查请见面抱一抱客服。
鱼粥一碗:……
鱼粥一碗:依然是想弄死客服的一天。
多余:怎么弄?
鱼粥一碗:照死了弄。
多余:嗯……这样不太好吧,我还没有被弄死的心理准备,太突然了。
鱼粥一碗:……
“学长,是抱一抱还是抱一抱?”吴也捏着检查站在陆余舟面前。
孙值一脸问号,“什么抱一抱?”
陆余舟翻白眼,直接抽走了检查,“谢谢,抱一抱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我请你吃饭吧。”
吴也:“唔,虽然但是……也行吧,从吃饭开始慢慢发展到弄……”
“你闭嘴!”陆余舟抢走检查,转身走去广播台。
吴也笑着跟上去。
孙值:“??”
我怎么听不懂中国话了?
校宝念检查,理所当然吸引了一大波群众围观,小迷妹们连这种丢人时刻都不放过,一个个举着手机拍照录视频,不知道的得以为有人正登台表演。
陆余舟经常上台表演,倒也不怕人围观,只是当众念检查是人生头一遭,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检查写在五线谱纸上,陆余舟跟着念的时候差点哼成歌。
——金秋送爽硕果飘香,欢声笑语天赐吉祥,我最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新学期伊始你们过得还好吗?我很高兴能在今天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检讨自己的过错……
围观群众:“?”
这特么是主持稿改的吧?
念到一半的时候陆余舟觉得哪里不对,这检查到现在为止要么歌颂祖国赞美学校,要么就是用诗歌体描绘四季以及祖国大好河山,快见底了还没说到错误但是也只能念下去……
直到最后一行,才终于进入正题:
——我不该在深夜路见不平拔手机报警,如果我不是在深夜路见不平拔手机报警进了派出所配合调查,也就不会晚归,对此,我深表歉意并决心绝不再犯。
另:占用了公共资源浪费了大家时间,我感到很抱歉。
“好文采!”围观群众里不知道谁叫了声好,接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陆余舟走出广播台的时候感觉自己应该谢个幕才应景。
“操?”孙值都傻眼了,“操,我要崇拜我情敌了,太他妈牛了,就这检查让辅导员听了不得气疯了啊?”
“跟你说个更牛逼的。”陆余舟想起吴也同学的“上天论”就乐,他把原话跟孙值一说,孙值当场笑哭。
“哎呦给我张纸……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孙值笑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天,我得听听我情敌的检查怎么写的,我感觉新的惊喜正在前方等我。”
轮到吴也念检查的时候,围观群众恢复了安静,拜刚才校宝惊为天人的检查所赐,围观群众又多了好几圈。
——辅导员说她查寝的时候不在宿舍就算夜不归宿,那我确实错了,不该在辅导员查寝的时候还没归宿。虽然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我还是想诚恳地提个意见,我希望辅导员能理解一下我们大学生的心理以及生理需求,毕竟我们已经成年,处在一个容易发情的年纪,偶尔需要晚归一下下……
众人:“???”
——我呼吁老师们多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尽量延迟查寝时间,我相信适当的生理放松有助于提高学习效率以及生活质量……
“我操?我操!我操操……”孙值已经词穷,只能用“我操”表达一切。
陆余舟扶额,他此刻坚定地认为,吴同学将是他生平所见包括后半生平所见,最牛叉的同学。
“操,牛逼!”群众热情高呼,口哨声此起彼伏的,“吴也同学这是为民请愿啊,我们坚决支持!”
“就是,我天天晚上想我女朋友,都想出毛病了!”
“哈哈哈……”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大一辅导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叉腰挤进人群中,指着正在谢幕的吴也尖声大吼:“你!给我!滚到办公室来!”
“嗯?”吴也指着自己鼻子,“老师您叫我么?”
辅导员:“不叫你叫鬼吗!”
吴也面露为难:“唔,对不起老师,我认为以我目前的进化程度,有生之年可能无法用‘滚’这种前行方式去您办公室。”
辅导员:“………………”
“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同学们都笑疯了,像一群被掐着脖的鹅,笑得嘎嘎的。
“我操,我不行了老陆哈哈哈……”孙值直接笑跪了,趴在地上跟旁边那位捶地的进行结拜仪式。
陆余舟笑到飙泪,撑着腿半天没直起腰。
辅导员捂着头半天没上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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