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温恪惯爱使这花言巧语糊弄人, 魏殳才不上当, 哂笑一声, 上下打量这小厮,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还要拿这等伎俩来搪塞我。”
他昨日分明已到山穷水尽的绝路,一夕之间, 竟已如枯木回春。
这病好得实在蹊跷, 魏殳昨夜昏昏沉沉, 根本没心力计较这些, 如今大病初愈, 反倒察觉出几分不对来。他又取了银匙,在瓷盅里搅了一搅, 乌黑粘稠的汤药从银亮亮的勺底滴落,幽微的香气随之一烈。
魏殳瞟了那小厮一眼,笑道:“莫非是什么江湖郎中的祖传秘方?味腥而苦,稠厚如膏, 不像是寻常草药汤——我喝了七年的药, 从未尝过这样的。”
“这……小郎君他,他说……”
平沙吞了口唾沫, 瞪大眼睛望着他。这病人前几日瞧着又软又乖, 如今大病新愈, 竟有几分宝剑出鞘的锐意, 就算衣衫不整地随意坐在软烟罗里,浅颦微笑间尽是冷意。
平沙一时语塞,竟不太敢开口, 他转念想起少爷交待的事儿,支支吾吾两句,硬着头皮解释道:“都……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官家赐下的,宝贝得很。小人头脑笨,大夫开的方子记不大清了。嗳,说这些做什么,公子请快用吧,若是凉了,多可惜呀。”
平沙见魏殳无动于衷,心下未免有些焦急。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却闻身后如意窗吱呀一响,一个人哎哟哟叫唤着从窗外滚了进来。那人笑嘻嘻地拍了拍头顶的脏雪,一见魏殳,惊喜得两眼放光,兀自哈哈大笑两声,连连打拱作揖道:
“公子爷吉祥,公子爷吉祥!您长命百岁,您福星高照!”
魏殳蹙眉一望,从窗外进来的竟是个邋遢叫化。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左右脚的草鞋竟还穿反了。
平沙一见来人,霍然起身,又惊又怒:“老道士,你不好好在耳房呆着,冲撞贵人做什么!”
那邋遢道人脸皮厚若城墙,嬉皮笑脸地凑近前去,平沙作势要赶,他慌忙耙了耙头发,将脏兮兮的老脸露出来,朝魏殳眨眨眼道:“公子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想来是大好了!老道真是妙手回春呐!”
魏殳觉得这道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面前的邋遢老道生了一对黄眉毛,油光闪闪的鼻头下,是一把稀稀拉拉的花白胡子。
这不速之客竟是曹老赖。
“你——”
曹玄机嘿嘿一笑,矮身行礼:“公子爷,您觉得身体如何啊?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魏殳暗自心惊,可碍于平沙在场,只好将银匙搁下,不动声色道:“药方是你开的?”
“正是,正是!热热的端出来,您热热地喝下,不过旬月功夫,这病啊,就好全啦!”
魏殳将信将疑地觑了曹玄机一眼,曹玄机攒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他,端起药盅子,奉到他面前:“贫道方才在外间都听见了,这方子里开的不过是些大补之物,什么丹参啦,当归啦,也就品相好些,其余没什么特别的。来来来,贫道伺候您用药!”
曹玄机虽在小事上屡屡犯糊涂,可一遇大事却比谁都冷静。魏殳知道他的为人,暂且信了,淡淡应了一声,慢慢将药盅里的东西喝下。
药汤还是热的,甫一入口,辛辣的苦味直冲天灵,他喉头一涩,差点儿呛出来。好不容易咽下第一口,一阵难以言喻的甘甜从腹中反上来,带着一种很淡很淡的清苦香气,暖暖的,直如啮了一口晒在阳光下的、馥郁的梅。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短小鸭qwq
嘤嘤嘤,我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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