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狐狸

    怎么会有人把作恶堂而皇之的放在这处买卖,怎么说也是难求的上品宝器,就算曾经被打断了,也不至于放在这处卖吧?

    “这剑怎么卖的?”季绀香都想好了,等把作恶抢到手了,就找机会拔了这只骚狐狸的毛。

    占了她的地盘,卖她的血,现在还卖她的剑。

    狐狸笑了笑:“哎呀,这剑是有主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之前那几个想来夺剑的,尸体就埋在后院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笑眼中含了几分冰冷。像是在告诉她,不要打作恶的主意,

    季绀香不信这鬼话。

    作恶认过主,她当然知道。

    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无法驱使作恶,除非那人修为高得离谱。但这世上,修为比她还高的,根本就不用再费心思找一把断过的剑。

    身死魂消,作恶剑自她死后就该解了封印,早就能被人随便用了,这狐狸的话多半是在唬人。

    徐檀扯了扯季绀香的衣服,问道:“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要不算了吧,你挑个别的?”

    季绀香没准备去拿剑,这狐狸总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若真是以前的什么仇家,将她诈出来可就难办了。

    “走吧。”她又不是非要这剑不可,带着只是给自己惹麻烦而已。

    季绀香转身,发上白玉簪就这么落进老板的眼中。

    他瞳孔猛地一缩,厉声喝道:“站住!”

    话音刚落,季绀香就踏出了百宝阁的大门,看到了西市方向,剑宗驱恶阵瞬间发出的金光。

    楼阁之上有金色符文流动,她一眼就能认出。当初栖云仙府的人可没少用这招对付她。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死路,他们断不会轻易选择这种极其耗费灵气的法阵。更何况,打破驱恶阵,要先打碎他们的剑。

    剑修若是没了剑,基本就算废了。

    金光只是出现了不久,很快就消失了。

    那人肯定不好对付,竟将他们的剑全部打断。

    季绀香想了想,回过头问那只狐狸:“老板,那边是做什么的?”

    老板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透过面具看透她的模样。

    被看得有些心虚,她往后退了一步,被强硬地拉回了百宝阁,直接将她的手按在作恶上。

    “拔剑。”

    “什么玩意儿?”季绀香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

    “把剑□□,若是拔不出来,你就把命留在这里。”

    这老板阴晴不定,忽然就变了脸。

    头一回被人用这种语气威胁,季绀香气得一肚子火,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谁?”

    “我倒想问,你是谁?”

    徐檀愣愣地看着他们俩,有些不知所措。

    那狐狸沉默地看着她,看了许久,开口道:“那行善剑,是我在你临走前给你簪在发上的。”

    她肯定没有用,即便作恶都被打断了,也没有将行善拿出来用过。

    当初为了季绀香着想,临走前他将行善簪在了她的发上。

    从她入了魔域的那时起,行善就被化成一支玉簪压在妆奁中。

    这是季绀香最趁手的剑,他是最后一个见过行善剑本来模样的人。

    被这狐狸忽然挑明,季绀香难得的哑然了,记忆中似乎真有这么一段。她身边也却是出过那么一个妖修,是她在路边捡的一只野狐狸,机缘巧合修了人行,眉眼清隽像个儒修,和眼前这只骚里骚气的狐狸精实在是联系不起来。

    “你怎么认出......”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猛地扑上前按到怀里。

    “你真的没死!你还活着,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听着对方的语气兴奋,季绀香却皱了皱眉,将他推开:“你是那只狐狸?叫什么来着,流霞?”

    “流霞,后来取的名字!我......我就说你会回来。”曲流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被她推开后就老实站在她对面,不敢再动手动脚挤眉弄眼了。“你和仙门一战后,他们都说你死了,也有人说你生前就在寻找复生之术,就是为了等那一刻。有人不相信你身死魂消,我也不相信,作恶剑的封印未解,我就想着,无论你是转世还是复生,我总有办法找到你的!”

    曲流霞说得诚恳,一双狐狸眼真情流露的样子让季绀香都有些心虚。

    她还真想起了一点什么。

    这狐狸是她捡来的,后来助他开了灵识就没怎么管过,倒是他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她,从她刚入魔域被人按在地上揍得狼狈,到她坐上高位成为魔主将人吊起来打,这只狐狸一直跟在她身边。

    为什么没能记住他呢?

    季绀香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已经不愿意再付出什么感情了,即便是对于曲流霞,也只当他是个听话的畜生。

    “咳咳,这个,说来话长......”季绀香打断他,又问道:“如今的黑市是何人做主?”

    她突然又停住,走出门看向远处金光消散的楼阁,“不论如何,肯定跟那边脱不了干系。”

    *

    买卖炉鼎的酒楼里被设了圈套,孙渺等人被一网打尽,以尾沨对栖云仙府的仇恨,若是当场死了还好说,怕就怕在他不让他们死。

    尾沨的威压一出,他们直接站不起身子了。

    即便像孙渺这种有些实力的大弟子,如今也是屈膝半跪苦苦支撑,钟霁也和他一样,即便唇边溢血还是强撑着不愿倒下。

    “黄毛小儿,不自量力。”尾沨走近,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们几眼。他脚边正伏着一个被打伤的剑宗弟子,咳了口血出来。

    他冷笑一声,突然就侧身踩在那个弟子头上,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一时间血肉飞溅,刚才那处,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孙渺他们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有几人更是立刻就红了眼眶,嘴唇颤栗着不敢往那处看。

    “让我想想,阳景宗的少主,还有......剑宗的弟子?”尾沨蹲下来,露出一个森冷的笑,丝毫不在乎身旁令人作恶的血腥味。“我是把你们扒了皮让他们认呢,还是将你们的脑袋给剁碎了丢过去?”

    他故作诚恳地询问钟霁,钟霁啐出一口血来,艰难道:“你......你这个魔域......杂碎,栖云仙府不会放过你的!”

    尾沨笑道:“他们不敢对我动手,进了这黑市,天大的本事也没用。”

    这话说得并不假,黑市能在澧城存在这么久,其中少不了跟仙门勾结,栖云仙府必定有人是从中得利的。这里鱼龙混杂,若是动起手来,波及到的不仅仅是那些做买卖的商人。

    为了他们几个除去尾沨,是不划算的事。

    孙渺一腔热血,并未想到其中关系,只是恶狠狠道:“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尾沨的眼神阴下来,手一抬,四周断裂碎剑腾空而起,如同迅捷的利箭,眼看着就要将孙渺捅成筛子。

    一道红光穿破大门的结界,停在孙渺的身前挡开那些断剑。

    展开的那一刻他们才看清,那红光竟是一柄红伞。

    伞上是大朵盛放的芍药,热烈如火焰,又鲜红得像血一般。

    尾沨停住,冷眼看着门口。

    木屐在地上踏出“哒哒”的声响,红伞转了个圈又合拢,回到曲流霞的手里。

    “见过左护法。”

    “老远就闻到一股骚味,我当是哪来的野狐狸,居然敢撒泼到我这儿来。”

    曲流霞就当听不见那些话,挡在孙渺面前,笑道:“不管你我往日有什么过节,今天这几人我得保下。”

    尾沨冷笑一声:“那对不住,已经死了两个,而且剩下几个马上也要死了,你若是想要,就把尸体拿去吧。”话音未落,他手上招式已出,朝着孙渺而去,曲流霞挡住,语气也变不善。“老东西,我提醒过你了,别太过分。”

    “怎么,从前跟着季绀香忠心耿耿,就差学狗一样去舔她鞋底了。如今又投靠栖云仙府,你别忘了,她是怎么死的。”

    曲流霞冷哼一声:“你也配提她,绀香生前最痛恨这种淫邪的歪门邪道,你倒好,明目张胆在这里买卖炉鼎。”

    角落处瑟缩着几个用铁链拴在一起的女人,最小的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看得他又是一股子火气:“你还这么小的孩子都祸害,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有个女儿......”

    像是被戳中痛处,尾沨身子僵了片刻,转瞬又重新挂上令人胆寒的笑来。“哈哈哈,说得有趣,旁人女儿关我何事?这些仙门中人不是自诩高洁,那我就让他们的子孙被人买卖成人畜,做成炉鼎,我倒是好奇他们还会不会高洁。”

    钟霁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扭过头去,看向那些瑟缩在一起的“货”。

    那些人,都是其他宗门的血脉?

    曲流霞不关心这些,挑眉道:“他们是死是活我不关心,不过我奉劝你就此收手,不然这些下作买卖让那位知道了,日后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用不着你操心,总之今日,他们几个必须留下。”

    尾沨对那些仙门和自诩正义之士的修士都极其厌恶,钟霁他们不遇到他还好,一旦落到他手上,就不可能完好无缺的离开。

    曲流霞知道这件事不好解决,尾沨和他一直不对付,两人划分了东西市,各自管一片,虽然互相看不惯却也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不得不撕破脸了。

    这人极为记仇,以后少不了一堆麻烦。

    一想到这些事都是由这帮没脑子的人惹来,曲流霞就一肚子火气,往孙渺身上踢了一脚,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滚!爷爷我给你挡着呢!”

    几人连忙应了,搀扶着爬起来往门口去,尾沨的手下已经被曲流霞解决,结界也已经打破。孙渺还想去拿自己断掉的剑,被钟霁一把拽走。

    尾沨长刀横起,丝毫不留情面,朝着曲流霞他们打过去。

    曲流霞道行不高,不是他的对手,红伞是从百宝阁拿出来的法器,直接被他劈出一道口子来。

    尾沨冷笑一声,长刀砍过去,魔气震荡,在红漆的柱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本就一身重伤的几人又被重新打趴在地,只需要再一刀他们就可能没命。

    曲流霞不在意他们的命,但是季绀香说了他们不能死,那就必须得保住。

    当他想再次出手救下几人的时候,尾沨再下一刀,直冲他天灵盖而去。

    季绀香暗中窥伺,眼看着尾沨是丝毫不留情面了,她心中一时着急,作恶便剑随意动,发出阵阵翁鸣。

    这时,本该挂在百宝阁墙壁上的作恶,直接穿过屋顶,打落一地碎瓦。

    剑身重新弥漫上浓重的魔气,引得路上戴面具的行人抬起头来,惊讶那是何物。

    稍有些见过世面又眼神好的,会惊愕那么许久,接着才呆愣道:“那是......魔王季绀香的作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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