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刚刚亲眼目睹了凶杀现场,夏枝仍然能够面色如常的握着徐文祖那只杀了人的手,并嗓音娇软的与他撒娇。
她身无分文,住进这里几乎花完了所有钱。
她如是说着,徐文祖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眸缓缓起了涟漪,漾着宠溺的光认真注视着她。
“晚上来我房间一趟吧亲爱的。”
他声音微沉,迷人的音色醇香如酒般令人心醉。
夏枝没有说好,却也没有拒绝,只明媚的笑了笑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算坚固的房门阻挡在了二人之间,房门内外的两人纷纷变了脸色。
低头闻了闻领口,眼底染上一丝嫌恶。昨天搬家懒得折腾,便只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今天却是无法忍耐了——虽然她并未闻到任何异味。只是觉得身上有一丝黏腻感,让她不喜。
她拿着装了衣服与洗漱用品的盆,走向了昨天房东大妈说的浴室。
她恰巧洗完澡端着换洗的衣服出来,与夏枝碰了个正着,那张看似慈祥的脸上瞬间洋溢上了热情的笑容,“我们小姑娘也来洗澡吗?在这住的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昨晚的事情吓到你了吧?那大叔——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不见的。我的意思是他明天就会搬走,这样一来,这儿住的就都是好人了呢。”
她絮叨不止,在说到“好人”这个词时有意加重了语气,看起来是真心的在为此而感到高兴。
夏枝也扬唇微笑,仿佛信任极了眼前之人,软软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啦,松了一口气呢,昨晚我都快吓死啦。谢谢大妈,那我就可以放心的继续住下去啦。”
“大家都是好人,可真是太好了呢。”
她说着,意有所指一般。房东大妈也附和着,两人很快便告了别,夏枝端着东西走进浴室。
虽然看起来旧了些,好在东西都是完好的。
夏枝将脸盆放在一旁,拉上布帘后测了测水温便开始月兑衣服。长长的黑发在身后倾泻而下,沾了水后软趴趴的贴着她白皙光洁的后背。
忽而一道冰凉而黏腻的视线让她的身体下意识颤栗了一下,她眼眸微沉,没有关掉喷头,身后的布帘依然完好无损的遮掩在她的身后。而正因为它的遮掩,她无法得知那道目光的主人到底是谁。
可真是麻烦呢。
心底如是想着,夏枝加快了速度。那道视线却始终如影随形,让她有了一丝不耐与反感。
倏然间,她“唰”地一下拉开了帘子,开着的大门旁一道黑影缓缓消失。夏枝凉凉的瞥了一眼,有条不紊的将自己换下的衣服细细洗刷完毕后才端着脸盆走出了门。
也由此她清晰的看见了仍然嚣张的站在门后对她皮笑肉不笑的男人,蓬头垢面的邋遢模样,带着贪欲的视线透过镜片缓慢的侵袭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寸一寸的释放着自己的危险意味。
夏枝眯了眯眼眸,脸上的笑容却是甜美而明媚,“大叔,刚刚是你在看我洗澡吧?”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摸进脸盆中,直到触及到那丝冰凉,这才握紧了它一把抽出,一端抵着男人微动的喉咙,一端紧紧握在手中。
“这是不对的哦,大叔要注意呢。”
本就狭小的考试院,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秘密,几乎并未多久,便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几个人围在周围瞩视着二人的动作,脸上神色各异。
房东大妈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小姑娘怎么举着个钢管呢?万一把人伤着了怎么办呢?”又转向那戴着眼镜的大叔,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指责,“哎哟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早就让你收敛了还不肯听,也就我好心还让你住着了,再吓着人小姑娘信不信哪天我让你搬出去住?”
“小姑娘,你看这不然先把东西放下吧?嗯?”这一句中隐隐有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夏枝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房东大妈,露出了后怕的笑容收回了手中的钢管,软软的撒着娇,“大妈我也不想的,只是这位大叔偷看人家洗澡,我这不是一时心急,所以才……”
闻言,围观的双胞胎兄弟嘻嘻笑着指责了几句,而那长相纯良的与夏枝同样是新住户的尹钟宇怒火中烧,再加上这几日被那人诡异的视线看的发毛的怒火在此刻瞬间燃烧,举起拳头便想打向那大叔。
只是被拦了下来。
不知何时到来的徐文祖握住了他的拳头,细细地打量了一眼夏枝后站在了她身前,一双黑黢黢的眼瞳瞩视着邋遢大叔,猩红的嘴唇在面无表情的白皙面颊上轻轻牵起。
“大叔最好不要再有下次。”
凉凉的语句轻飘飘的从他口中传出,听在邋遢大叔的耳中却有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他眨了眨眼睛掩饰心底的不甘愿,讷讷出声:“我知道了。”
夏枝看着徐文祖的背影,将钢管放到了脸盆中,上前一步将脸盆推到徐文祖怀里。
“徐医生,陪我去晒衣服吧?”她笑容明媚地看着他接过了脸盆,这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着娇软着嗓音撒娇,“那个大叔吓死我了啦,都不敢一个人去晒衣服了呢。”
徐文祖低头看着夏枝被头发滴落下的水浸湿的衣服,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身上,牵起她的手温柔点头说好。
与邋遢大叔擦肩而过之际,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让三人听的清清楚楚。
“再有下次,大叔会进地狱的哦。”阴冷的话语竟是从娇笑着的夏枝口中说出的。
徐文祖侧首看了看身旁的人儿,眼底的兴味更甚,深色的眼眸瞩视着她此刻刚洗过而显得有那么一分凌乱的头发。
“等晒完衣服,我帮亲爱的吹头发吧。”他道。
夏枝乖巧点头。
刘基赫的死亡对于他们的生活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伊甸考试院的人们在没有提及过他,仿佛他从未来过一般。
所有人的日子都还是照常过。
即便这栋楼里又少了一个人,并且是平白无故的突然失踪。
那晚在走廊中燃起的硝烟仿佛不过一场梦境,不仅刘基赫消失不见,那吵吵嚷嚷的黑道大叔据房东大妈说也已经退了房。
悄无声息的,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预兆。
这让住在303的尹钟宇有着一丝不安,特别是每晚熟悉而不愿回想的梦境,令他心底的不安无限放大。而在这充满了诡异的伊甸考试院,似乎只有徐文祖与夏枝二人还算正常。
然而即便如此,在天台遇到了他们,他也不敢轻易打招呼。
是徐文祖先递给了一罐冰镇的啤酒,并与他侃侃而谈他的兴趣,这才拉进了他们的距离。
“我记得夏小姐和我一样是新搬来的,是之前就与大叔认识吗?”二人直接的亲昵举动让他无法忽略,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疑惑终是借着酒意袒露出来。
夏枝感受到盛夏的晚上拂过的微凉清风,就着手中冰凉的啤酒,此刻感觉无比的惬意。
“不是哦,我也是搬来了这里才认识徐医生的呢。”夏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副苦恼而又甜蜜的模样,“我刚搬来徐医生就纠缠着要追求我,我只好答应啦。”
尹钟宇清楚的解读到了“纠缠”这样的字眼,不由睁大了眼眸诧异地看向徐文祖,有些无法想象他纠缠他人的模样。
闻言徐文祖也只是笑了笑,一脸包容而又温柔的看着夏枝,“实在是亲爱的太招人喜欢了。”
仿佛恋人间最亲密的呢喃之语。
夏枝不置可否地抬起下颚,瞩视着徐文祖,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着来电显示上备注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阴晦之色,抬头歉意地冲两人笑了笑,缓缓走到距离他们五米开外的地方接了起来。
许是长久时间的等待消磨了他的耐心,夏枝清晰地听出了手机中传出的不耐烦。
“我以为你不准备接了呢。”他阴冷的语调染着粘稠的贪婪与欲望,仿若置身于沼泽之地的狰狞怪物,伸出长臂随意拖着无辜的人陪葬。
“前几天我认识了个全家少爷,发了你的照片他还挺感兴趣的。你不是喜欢钓这些有钱人玩吗?正好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夏枝几乎能够想象到此刻他脸上恶心的笑容,让人反胃至极。她眯了眯眼眸,没了观众观赏,她的脸上便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冰冷的话语仿佛猝了冰一般,从她口中透过手机传入另一方。
“高榕基,做人最好懂得收敛。”
“我自认为我做人方面比起你还是略胜一筹的,”高榕基分毫不让,嬉笑着与身旁人调侃几句,这才压低了声音将后半句话补齐,“至少我做不出弑父这样的事。”
“既然你清楚,你该知道我不会介意多一个麻烦。”
徐文祖与尹钟宇侃侃而谈,似乎寻找到了二人共同的兴趣爱好,夏枝眼角瞥见徐文祖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心底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不再多言,直接挂了电话。
在阴暗的地方待的久了总不免下意识的开始渴望太阳,然而高榕基却又一次让她坠入深渊。从第一次踏入这里,她便意识到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终究是要发生的。
而这一切,是高榕基亲手所致。
久违的杀意让夏枝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怀念,她微垂着眼睑,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漆黑的夜晚,总能够遮掩住一切腌臜事。夏枝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缓步走向徐文祖身旁,脸上仍然挂着熟悉的笑容,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是她练了许久的。
“徐医生,我饿了……”
“不如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看你们聊的这么开心,想必也是十分投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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