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照照光年,如白芒一瞬,似来,非来。
像是万年如一日,什都没变,四海八荒的神仙还是神仙,妖魔还是妖魔。
又像是沧海桑田,更新换代,有些神仙渡了劫,承了位,娶了妻;又有些神仙,苦苦求而不得。
天凉渐入冬日,白真愈发疲懒,连家也懒得回了,说是桃林暖和,来来回回路上太冷,准备在那老凤凰的十里桃林赖上一冬。
那在桃林里宅了数万年极少出门的老凤凰自然是满口答应,愉悦至极。
不过,有人开心,自然也有人不开心的。
比如,这位。
“小四,好真真,我的小心肝,三哥求你了,再陪三哥去一趟罢,回来三哥带你去凡间买甜糕吃,好不好?”
一红衣男子本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贵公子样,如今却在一着水绿纱袍的少年面前连连俯首作揖,叫苦哄骗。
那少年瞧着似是十四、五岁,明明是坐在石凳上,却还嫌不够舒服,在石桌上支起一只胳膊,那颗不大不小,用碧玉发簪高高束着三千恼丝的脑袋便轻轻倚在那胳膊上,柔腻的黑发极是顺滑,没有一丝的毛糙,服服帖帖的垂在少年背后。
少年轻轻挑了挑英眉,细细长长的眼虽是半眯着,眼角却微抬,殷红的唇勾起,手里把玩着老凤凰不知是哪次赔罪送的穗子,轻轻懒懒道:“三哥,自大哥成亲后这五万年间,我不知陪你去了多少次的西海,明明是我们两人一同被迎进去的,可是人家东新姐姐每次都对我热情款待,却把你晾在一边,”少年直起身,端端正正的坐在石凳上,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语气忽的严肃起来,板着一张脸,“三哥,你放弃罢,你没希望了。”
“嗷!”
那少年才刚刚说完话,就被白颀狠狠地用手里的烙画葵扇扇了一脑袋。
“少胡说,你东新姐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三哥我,臭丫头,还不是怪你六万年前搞的破坏,本来你三哥我早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如今……”
白颀边说着,边痛心疾首,抬手揪着白真那小狐狸耳朵,龇着牙道:“小真真,你要是不把你三嫂给我追回来,三哥我就把你这多年做着坏事全给抖出来,比如,偷看牛哥和蛇姐姐’打架’,完了临走还偷了他们两人的衣服,害的他们被自家长辈痛骂整整三年的这种缺德事,我的好真真,你可干了不少阿,野牛哥到现在还在满青丘的嚷着,要是被他知道,是谁偷了他的衣服,一定饶不了他呢。”
白颀阴阴一笑,也学着白真半眯着眼,可人家白真眯着眼,瞧着是一副奸诈机灵的讨喜样,白颀一学,却全然没了那味道,反而像一个恶毒歹人。
白真在十里桃林这么多年,本事学了不少,但最得心应手的,却是察言观色和狗腿。
“三哥,”白真转身抱住白颀的胳膊,把一声三哥拉的软软长长,眉眼弯弯,甚是无害,“真真和你玩笑呢,上次东新姐姐还感动的说了,心疼你这五万年日日潜水下海寻她呢,三哥你再接再厉,东新姐姐不久就会和我们回家哩。”
自家兄妹,怎么会真生气。
白颀知道这只小狐狸一贯是拍马屁哄人的个中好手,故而,她说的话,当不得真。
“那就走罢,还赖着干啥?!”
“阿,三哥,你就自己去嘛,老是叫我陪着,你怎么拐到东新姐姐阿?我今天的两亩地还没翻呢。”白真还抱着侥幸心理。
“少废话,没你我连西海大门都进不去,你不和我走我怎么拐?你当我想看着你和个棒槌似的,老是掺和在我和东新中间阿!”
白颀一边说的咬牙切齿,一边也懒得和这只小狐狸废话,直接手一扬,拎小鸡仔似的提起白真的后衣领,就往西海飞去。
“阿阿,三哥,你这是强抢民女!”
“呵,就你这装扮,看着只像是个断袖。”
“那你就是强抢良家少年郎!”
“你哪良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
西海,出了名的富丽堂皇。
五步一颗小夜明珠,十步一颗大夜明珠,珠与珠间还有着丛丛珊瑚点缀,红的、粉的、透明的,皆随着一阵阵的海浪飘荡。
“两位殿下来了,公主已候了多时,随婢子来罢。”言语间,这位仙俄已转身准备带路。
白真转了转眼珠,扬起一窝笑,左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这位姐姐,等等,这西海龙宫我们二人来了也五万年了,早已上上下下摸透了,就不麻烦姐姐了,我们自己去就行,姐姐便去忙你的罢,无碍。”
那位仙俄犹豫了一会,看白真乖乖巧巧,想着也是老客了,应也无事,随也就应下了,抬手指了指,言明东新公主在后花园后,便行礼退下了。
“三哥,机会我可是给你了,抓不抓的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白真虽然和白颀一路斗嘴,但是,也是希望自家三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晓得了,啰嗦。”白颀扇了两把葵扇,又不由叮嘱道:“咳,你早点回去,别在外面瞎逛,你这模样,女人虽然不喜欢,有些男人却是好这一口的。”
“怎么在你嘴里就听不见几句好话呢!你先顾好你自己罢,哼。”白真说完,一扬脸便走了。
白颀目送自家的小四远去不见身影后,方才转身敲敲自己的脑袋,笑了笑,摇着扇子,又恢复了翩翩潇洒贵公子的模样,举步朝西海的后花园走去。
白真许久不曾来凡间游耍了,这次好不容易身边没了烦人的老凤凰,自然是想把不着调的事都嬉戏一番的。
毕竟,白真自小除了十里桃林里的老凤凰,就是和自家的三哥最亲。
“哟,这是哪家的小郎君,长得真是俊俏。”
“客官,来嘛。”
“死相,讨厌!”
花间阁里处处是靡靡之音,一听这言语,便知晓此处是何地了。
没错,便是青楼,不过这处的青楼娶的名很是文雅,里面的姑娘也十八般武艺皆通。
故而,白真时不时就爱来此处待上一阵。
即便她是个女的,可并不妨着她赏酒,赏曲,赏美人。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一粉衣女子微颔首,垂眸瞧着手里轻抚的琴,贝齿微启,一曲多情便吟唱了出来,似勾,似怨。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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