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她也忙活这一天了,所幸事情还顺利,这会儿总算有了个落脚之处。
这灯也没个电线电池的,往那儿一放,天渐渐黑了,它就渐渐亮了起来。
齐恬眼看着那“灯”渐渐地亮了,之前因为有事可干而踏实的心却渐渐地发起虚来。
自己就这样“换地儿生活”了?真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只有个自己是熟悉的。不过,当年出生在那里的时候,其实也差不多的吧。不是一样谁也不认识,不是一样过了二十多年?
反正……总得活着吧,总得活下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是都挺好的么,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暴富了,还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事儿么?好了,换个地儿轻轻松松都实现了。
她习惯凡事不为难自己,那些想了光郁闷也没什么用场的事儿就不要去想了,——人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本也不多,比如被谁生出来,比如被什么人带到了什么地方……
“好了,还是想想吃点什么吧!”
齐恬下意识地想要掏手机点外卖,可惜手机留给后来那个“自己”了。而且这地方就算有外卖,估计也是卖药丸子的。说起药丸子,齐恬发觉这会儿自己虽习惯性地想吃东西,可实际上却并不饿,不止不饿,甚至都不觉得渴。
“难道那天那玩意还真是什么劳什子的‘辟谷丹’?”又不能正经修炼,白白地辟谷干什么。齐恬心里有些犯嘀咕。
好好巡查了一番自己的“领地”,不瞎说,真是好地方。屋子都整整齐齐的,地上铺的石板青的地砖,四面雪也似白墙,一应家什俱全。不止有桌椅板凳,甚至还有个床。
要知道这里顶级的客栈里也只有几个据说能清心宁神的蒲团,这里居然有个床!不过也不知道之前的屋主基于什么考虑,这床是石头做的,扎实倒是扎实,只是齐恬看了总有点进了终南山活死人墓的感觉。
至于那个屋主宝贝的“碉堡”里,沿墙立柜吊柜高柜满布,里头各色锅碗瓢盆,让虽说做了四年饭却只有两个买泡面送的碗的齐恬大开了一番眼界。
还有前后院拿石块圈垒起来的花圃垄畦,一块块也是整整齐齐,一个小小池塘,清水进出波纹荡漾,一如此刻房主的心情……
谁能想得到呢?谁能想得到呢?!这样一处宅子,如今是自己的了!
齐恬真想赶紧把小宁她们几个要好的都叫来,再买齐了肥牛羊肉鹅肠鸭血,涮他个天昏地暗!……
可惜,不说那些人如今她叫不过来,便是来了,恐怕也连个锅底都凑不出来。——这应有尽有的宅子里,偏是没有丁点食材,连一粒米一丝儿面一瓣菜叶子都没有!
于是终于有了盼了多少年的“自己的房子”的齐恬,在乔迁新居的第一天,想要暖屋祭灶,却连包泡面都掏不出来,最后只得拿了个陶锅,在院子里生了堆火烧了锅热水喝……
一边喝一边感慨:“造化弄人呐~~~”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不受庇护的缘故,她前两天在客栈里蜷成一团倒睡着了,今天忙活了一天大字形躺着却毫无睡意。
“这是不是也要倒时差啊?”齐恬心里也犯嘀咕。
睡不着也不能白浪费时间,不如想点有用的。齐恬开始整理自己脑子里被“灌”进去的那些东西。
前两天也已经“挖”出来不少了,不过都是临时抱佛脚的多。许多事情都是眼前要用的,来不及细琢磨。如今一看,就看出不少问题来。
——许多那通天堡所灌的“常识”里说得头头是道的东西,依缘降院里所得的“通识”却全然不是这个道理。
比方说就“临仙界”同“多罗巷”两处的评价,通天堡觉得这两之差好比“天堂与地狱”,而照着缘降院的说法,不过是“修路”不同。
余者许多这样的情形,更有通天堡里认为极要紧之事,在缘降院的那些东西里根本一句没提。比方说所谓的“半仙人”和“灵丹灵露”。
齐恬这下有些发蒙,到底哪个是对的?或者说自己应该照着哪个行事才妥当?
如此心里不定地梳理了大半夜,她大概有了决断。——恐怕事情还是应该以缘降院的说法为准。不说别的,只说那个“灌法”,哪个是正版哪个是个山寨的不是一望而知的?
再说依着缘降院的众人所言,加上自己来时所遇的“真仙”,那个“通识”及灵珠等的安排都是来自“神仙”的,而通天堡的那些不过是此间的一些认知与说法,说不得其中就许多有误处,只怕做不得准。
心里这么认定了,再翻过去看通天堡的那些话,许多就有些“儿戏”的意思了。尤其齐恬不能同意的就是“向修者必服丹丸”这个说法。
照他们所言,只有经过提炼加工的“丹丸”才能摈除那些毒害人体和修行的“腐气”,只存滋养心神的“灵气”,设若去服用未加提炼的生料,轻则伤及今生性命,重则毁损累世修行,那是是个人都不能干的事儿。
不说别的,光它这个轻重之分齐恬就心里不服,今生尽在眼前,累世在哪里?道行修行又在哪里?虽说她这都“穿越”了,活活的玄幻,但是她还没死过不是嘛?所以这个转世投胎的话她还真不信。
既然把通天堡的那些话不当真了,齐恬也不管这边的什么主流文化了,先顾顾自己的“思乡之情”、主要是“思乡之胃”再说。
可是翻遍了也没找到关于“食材”的一点讯息,大概也只有一个生料能沾些关系。可也没东西告诉她这生料能上哪儿去买。看看自己窗外那大片的地,其实有点种子就行,自己能种啊!
至于她从上辈子憋到现在的“荤腥”欲求,只怕更难了。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这里人不吃这些,所以现成的不容易得,那野生的想必多得很。大不了自己动手,到时候去河里钓个鱼摸个虾,去林子里布个网打打鸟什么的,还怕没收获?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全是各样烤鱼烤鸡烤野味,吃得满嘴流油……真是爽得来!
许是梦太美,这么硬的床她居然睡得挺沉,听到有人在外头叫门才醒来。
着急忙慌地从池子里捞水抹了把脸,就赶紧答应着去开门。心里后悔昨儿光顾着吃的事儿了,没好好研究研究这里的风俗。这忽然搬过来了,是不是得办个酒什么的……
开了门一看,是昨天带着她寻屋子的嫂子,忙先为昨儿的事情道谢,那嫂子瞧她一眼,笑道:“我想着你刚来这里,只怕许多事情都摸不着头脑,便过来瞧瞧。”
说了一指齐恬沾了水的袖子道:“这里接不了涤尘,觉着不方便吧?从前还要麻烦,只能去城里寻涤尘房。幸好这两年有司徒房开进来了,你这里出去往后一拐就有一家,尖顶子的绿房子,好找。”
齐恬都答应着,又问道:“我们这里有没有集市?”
那嫂子笑道:“正说这个呢!我们今天几个约着要去买些东西,我过来问问你,要不要一同去。”
齐恬赶紧点头:“太好了,我正没个头脑。”
等到了路口,发现一行站着七八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齐恬想要过去打招呼,只是那些人都顾自说话,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齐恬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合适。
这时候那个带她过来的嫂子开口道:“都顾着说些有的没的,这是咱们新来的邻居,大家往后都是一处的了。”
却也没几个人给她面子,只一个笑笑道:“你怎么什么事儿都那么爱张罗呢。”这话还是同那个嫂子说的。
齐恬有些懊悔跟着来了,她本来就不善同人打交道,眼前的形势更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那嫂子又道:“你当我谁都管啊,这位昨儿刚买下了董家老头的宅子,说起来还是我牵的线……”
这话一出,人群却是一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年长的笑着对齐恬道:“哦?那怪老头把宅子卖与你了?这可难得,我们还当他要拖一辈子的。”
另一个妇人也道:“难得难得。”又问,“妹子哪儿的人呐?”
齐恬赶紧回话:“我是从広豁来的,之前在城里住了阵子,不太习惯,找了几日才找到的这里。”
“広豁?”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个年长的道,“是暮犸洲那边的吧?”
齐恬点头:“是的,就在通冥河边上。”
几人点头:“那可够远的……”
有个姑娘笑道:“难怪你在城里住不习惯了。”余者听了也都笑起来。
齐恬压了多少日子的吐槽欲望,正想可以同人说说这里的奇葩三观,可是人家说话点到即止,并没有往深里说的意思,她也只好接着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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