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柳如丝再次登门落霞轩。
叶翩翩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消瘦了很多，脸上的气色也大不如前。
看来寒毒发作的这几日，她真是受尽了折磨。
“夫人，你可好些了？”叶翩翩奉上茶，客套地问了一句。
柳如丝轻轻点头，“已无大碍。”
她一边用茶盖撇着茶沫，一边不动声色地端详着叶翩翩。
明明只是没有了右脸颊的疤痕，容貌竟有这般天翻地覆的差别。
云鬓如雾，香腮胜雪，眼角眉梢都藏着能勾住魂的媚意，真是个祸国殃民的胚子。
与她年轻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未及笄便有如此美色，再过些时日，这张脸恐怕更是要颠倒众生了。
她昨日便听闻了叶翩翩恢复容貌，艳惊四座的事情，心生疑窦，所以今日便特地过来一探究竟。
“翩翩，你现在，真是神女下凡一般。”柳如丝叹道，顿了一下，又问道，“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脸是如何恢复的吗？”
叶翩翩没有隐瞒她的打算，“是师父给我吃了养颜丹。”
“养颜丹？”柳如丝蹙眉，她从未听说过，什么样的养颜丹能有如此神效。
叶翩翩点点头，“师父说是养颜丹。”
柳如丝忙又问道：“那养颜丹是什么样子的？服下是何感觉？”
“是什么样的我没看到，师父给我服下之前是蒙着我的眼睛的。”叶翩翩道，“服下就是入口即化，有点苦，然后整个身子就像被火烧一样。”
回想到那天的痛苦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是想到现在的脸蛋，心里又美滋滋的。
柳如丝听了叶翩翩描述，心中的疑窦更重了。
服下之后浑身像火烧……这分明和她服下赤焰草的感受是一样的，正是因为赤焰草有这种火的属性，才能制住她体内那冰冷入骨的寒毒。
她忽然隐约记起来，慕岚山曾跟她提过一次，赤焰草还有另外一个效用，就是可以让肌肤重生。
柳如丝蹙了蹙眉，目光落在叶翩翩身上穿的烟罗锦上，若有所思……
“夫人，怎么了？”叶翩翩问道，她感觉柳如丝脸色忽然不太好。
“没什么，翩翩，你能恢复美貌，我替你感到高兴。”柳如丝微微一笑，亲热地拉过叶翩翩的手，“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值得庆祝一番。正好我园里酿了一些桃花酿，你明晚和渊儿一起到我那吃个饭，当作是我为你庆祝可好？”
叶翩翩酒量极浅，但也不好推辞，便微笑点头，“谢谢夫人的盛情，我明晚一定到。”
柳如丝从落霞轩离开，立刻便去了慕渊的锦华居。
慕渊正要出门。
柳如丝唤住他，“渊儿，为娘问你一件事。”
“母亲请讲。”慕渊站定看着她，眼神没有什么温度。
“是你替翩翩那丫头恢复了容貌？”柳如丝问道。
慕渊点点头，“是。”
“如何治好的？”柳如丝盯着他的眼睛。
慕渊没有一丝迟疑，“赤焰草。”
柳如丝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感到一阵愕然，她默了片刻，才道：“渊儿，你那日跟为娘说，并未找到赤焰草。”
慕渊承认道：“其实找到了三株。”
“三株？”柳如丝眼角直跳，“三株赤焰草，你全都炼成养颜丹给翩翩服下了？”
慕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是母亲让儿子对她好一些的么？”
柳如丝愣住，她此前的确说过让他对叶翩翩好一些的话，但没想到他会对她好到这种程度，竟然用赤焰草给叶翩翩恢复容貌，让她承受那么大的折磨和煎熬。
他一向孝顺，现在却是把叶翩翩的脸看得比她这个亲娘还重要了。
柳如丝心中自然是不好过，她缓了缓，问道：“为娘今日见她身上穿着烟罗锦，也是你送她的？”
“是。”慕渊顿了一下，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大概也就送了几十匹吧。”
柳如丝倒吸一口凉气，“几十匹？！”
她随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渊儿，你被那丫头迷住了。”
“是么？”慕渊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柳如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为娘听说云裳昨夜离宗出走了，你不打算去找她回来？”
“我为何要去找她？”慕渊不以为意地挑了一下眉，“何况，她自己会回来。”
柳如丝试探地问道：“你对她……当真没有一点情意了？”
慕渊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母亲，你莫不是想让儿子左拥右抱？”
“罢了。”柳如丝摇摇头，“叶云裳你不管也行，你只需拴住翩翩那丫头的心就行了。”
“母亲以前似乎并不喜欢翩儿，为何现在却如此偏袒她？”慕渊问道。
柳如丝一脸严肃道：“渊儿，你别怪为娘隐瞒你，只是为娘现在说出来，你未必肯信，待翩翩那丫头及笄了，为娘再告诉你也不迟。”
“总之，拴住翩翩，对你好，对整个清月宗好，甚至对整个正道，也是有利无害的。”
慕渊唇角微勾，猜测道：“莫非，翩儿才是真正的凰女之体？”
闻言，柳如丝浑身一震，随即欣慰道，“渊儿果然睿智，为娘瞒不过你，叶翩翩，的确才是真正的凰女之体。”
“果真如此。”慕渊面上流露出一丝意外，“母亲是如何得知的？”
对上慕渊探究的眼神，柳如丝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为娘现在不方便说给你听，但你相信为娘，翩翩千真万确便是凰女之体。渊儿，为娘骗谁也绝不会骗你。”
慕渊笑了笑，“儿子自然相信母亲。”
柳如丝点点头，又道：“还有，这件事切莫让楚箫那个大魔头知道，上一世他便是因为和……”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然顿住。
“上一世？”慕渊眸色一凛。
“为娘说胡话了。”柳如丝尴尬地笑了笑，“渊儿，你只需明白，叶翩翩是凰女之体，为了清月宗的百年根基，你务必要得到她，若是得不到……”
她的眼里浮上一股冷厉之色，“得不到，宁可把她毁掉。”
慕渊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微微颔首道：“儿子明白。”
“渊儿，那你先去忙吧，为娘回去歇息了。”
看着柳如丝离去的背影，慕渊的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森森冷笑。
柳如丝啊柳如丝，没想到你也重生了。
真是，再好不过。
上一世的仇怨，这一世，我会加倍还给你，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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