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云瑾天不亮就起床, 穿过小半个京城前往午门, 到的时候宫门前已经候了不少官员, 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不过兴致都不高, 时不时用袖子捂着打个哈切。
云瑾也打了个哈切,翻身下马,一旁候着的宫人连忙过来把马牵走, 等下朝的时候再牵回来。
“大元帅!”
“大元帅!”
云瑾的到来受到许多人瞩目, 其中武官尤为热情, 一个个凑到云瑾身边, 笑容满面, 文官就高冷多了,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诸位大人早啊。”云瑾笑着招呼道。
“大元帅今日晚了点啊?莫不是在府里用过膳了?唉,要我说宫里的伙食味道虽好,但也太小气了点,那么点东西都不够我吃两口。”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拍着肚子叹息道。
云瑾嘴角一抽, 她确实吃过饭才过来的。待会儿进宫虽然会提供膳食, 但那点份量还真不够她塞牙缝。建成帝虽然看重她, 但这种事上却没有给她优待。
这时,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云瑾等人立马禁声,按照各自的位置排好队,整理衣冠仪容。接着宫门开启, 百官依次进入,云瑾领着所有武将走在最前端,路过金水桥进入广场后,负责纠察的御史开始检查仪容,若有咳嗽、步履不稳或穿戴不整齐的官员,都会被记到小本本上,听候处理。
今天就有个倒霉官员,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当着御史的面打了个哈切,眼角还有一颗眼屎,御史怒斥了一声有辱斯文,立马给他记了一笔。
那官员满脸通红,哪怕现场只有御史走路的声音,但他总觉得其他人都在笑话他。
检查过后,百官继续前进,在小殿里用完早膳,然后正式踏入正清殿,等候开朝。
建成帝是个勤政的皇帝,自然不可能缺席,卯时一到就踏入正清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下跪。
“平身,赐座。”建成帝大手一挥。
百官又行了一礼谢恩,这才纷纷起身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建成帝体恤他们,不像前朝,官员都得跪着上朝呢。
接下来就是汇报政务,建成帝时不时提出问题,官员解答,云瑾坐在第一排,宁心静气,默默听着他们讨论。她身上虽然挂着兵马大元帅的头衔,但如今不打战了,也没有什么大事,每日除了早朝点个卯,就是去郊外的军营巡视一圈,确保军心稳定。
云瑾旁听了一个早朝,散朝的时候和几位武将打了个招呼,然后脚步匆匆往外走,肚子又饿了……
“云瑾!”
身后传来一声喊,云瑾顿了顿,听出这是贤王的声音,只当作没听到,脚步加快。平日里慢悠悠的贤王今天心里装着事情,当下顾不得摆架子,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云瑾!你为何不跟父皇说我们的事情?”贤王伸手拉人,却被云瑾一把躲过,他看着半空中落空的手,不禁有些慌乱。
昨日云瑾进了一趟宫,出来就变了,难道求父皇赐婚的事被拒了?可父皇不是最宠云瑾的吗?
云瑾不耐烦地皱眉:“贤王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可没半点关系。”
贤王瞪眼,什么叫没有关系,他们前几日才刚换过信物,对了,信物,贤王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品质极好的玉佩,举到云瑾面前情深意切道:“云瑾,这是你送本王的玉佩,本王都贴身戴着,你看。”
云瑾转了转眼睛,这块玉佩确实眼熟,突然,她露出一个笑容,飞快地夺走玉佩,然后攥在手里握紧。
“云瑾,你这是作何?”被猝不及防抢走玉佩的贤王心里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只见云瑾手里漏出细细的白沙,再摊开手,哪还有什么玉佩。
“这样就没有关系了。”云瑾璀然一笑,潇洒地转身离去。身后的贤王气的跳脚,看着地上的一小撮白沙咬牙切齿,这个林云瑾竟然翻脸无情,岂有此理!他堂堂王爷还没嫌弃她人高马大粗鲁无礼呢!
待日后……贤王盯着云瑾的背影一脸阴郁。
毁掉了信物,云瑾心情不错,回到府里饱餐一顿,然后打算去军营巡逻一番。还未出门,下人来报崔姑娘过来请安。
云瑾想了想点头让人进来,这个崔姑娘是林云瑾一次出城遇到的可怜女子,刚嫁人就死了丈夫,被婆家逼着陪葬,娘家也没人站出来,林云瑾看不过去,就把人带回府。
原本是打算找个好人家将人嫁出去的,结果崔姑娘坚持说要报恩,便留在了府里,如今在府里打理绣房。
至于为何下人叫她崔姑娘,是因为林云瑾没让她签卖身契。
不一会儿,一位蓝衣女子款款走进屋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仪态端方,一举一动都透出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头上戴着两只步摇,却一点碰撞声都没有。
只见她走到云瑾面前盈盈一拜,温声细语道:“大元帅。”
云瑾收回打量的视线,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又问道:“崔姑娘寻我何事?”
崔姑娘抿唇一笑,羞涩道:“大元帅心善收留我,崔娘无以为报,只有一手女红拿的出手,便为大元帅做了一些衣物。”
说着她将手里挽着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慢解开,露出里面的衣物。
云瑾看了一眼,是一套淡粉色的裙子,娇嫩得很。若是一个妙龄女子穿上,肯定好看,但云瑾嘛,风吹雨打这么多年,皮肤粗糙暗黄,穿上这衣服就有些辣眼睛了。
而且云瑾的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出许多,平日里一直以男装见人,头发高高束,除了玉冠没有半点装饰。
她有些搞不懂这位崔姑娘到底是何心思,这么浅显的计谋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见云瑾表情淡淡,崔姑娘有些拘谨,小声问道:“大元帅不喜欢吗?”
云瑾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微微摇头:“不是,只不过我平日要去军营巡逻,实在不便穿这些繁琐的衣物,崔娘的心意我收到了。”
按理说话题到这差不多就该结束了,结果崔娘突然劝道:“大元帅为陛下分忧是好事,但到底是女子,总要嫁人的,嫁人了哪能不守三从四德。大元帅现在就要学着女儿家的本事,以免未来被夫家嫌弃。”
云瑾有些懵,接着又淡定下来。古代女子自小被灌输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思想,所以哪怕崔姑娘差点被殉葬,她心里的想法也改不过来。
这才是最可怕的。也不知道之前崔姑娘拒绝再嫁,是怕良人难觅继续跳火坑,还是想为那个短命丈夫守寡……
不过这些都和云瑾没关系,她借着有事要忙,让人把崔姑娘送回去。还有那套粉嫩粉嫩的裙子,让柳绿收起来垫箱底。
下午,云瑾去了一趟军营,她发现自己特别受欢迎,士兵们看她的眼神都激动不已,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女儿身。
尤其是在她用三石的巨弓射了一箭后,全场士兵欢呼起来,气势昂扬。云瑾抬手放在额头上,抬头眺望她射出去的箭,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片刻后,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嘴里大喊道:“大元帅,六百步!六百步!”
云瑾还没什么反应,周围的士兵就哗的一声激动起来。
“大元帅力气又变大了!上次才五百五十步嘞!”
“大元帅如此神力,怕是天上的太阳都能射下来!”
“就是就是!”
云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默默离场,去了习武场上练剑,她的武器是一把特意求人打造的重剑,重达两百斤,舞起来虎虎生威,被扫一下立马升天的那种。
在军营找了半天的存在感,云瑾扛着自己的重剑回府,结果她的坐骑白虎死活不让她骑,最后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云瑾扶额,只能让下属再把重剑给她送回府,其实这匹宝马是建成帝特意为她寻的,膘肥体壮,一把重剑完全抗得起,就是太聪明了点,会看人脸色偷懒。
重剑被四个士兵扛走后,白虎立马翻身站了起来,讨好地用头去蹭云瑾的脸,还想伸出舌头舔一舔,云瑾没好气地一掌推开,结果忘记控制力气,白虎被拍倒在地。
“白虎!”云瑾心一紧,赶紧蹲在地上查看起来,生怕自己把对方拍出个脑震荡。
白虎嘴里哼哼直叫,甚至灵动地翻了个白眼。云瑾见它还有心思耍宝,这才松口气,不过还是让军营里的养马老手看了看。
“大元帅放心,这马好得很,您若是担心,放我这里养一段时间?属下再给你寻匹马骑回去。”
云瑾瞥了一眼装死的白虎,笑着说道:“那好啊,给我换匹脾气好的。”
那人还没回答,白虎就一个翻身起来,围着云瑾猛转,尾巴甩得飞快。云瑾见状哼哼两声,还怕治不了你。
回府的时候,白虎跑得可起劲了,拼命展现它的雄风,生怕云瑾一个不满意把它送回军营。
行到半路,云瑾的随行侍卫青岚指着前面的一辆马车道:“大元帅,前面好像车坏了?”
“好像是。”云瑾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对方车真的怀了,肯定赶不上闭城的时间。在古代夜晚露宿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走,过去看看。”
云瑾带着青岚青峰催马上前,一看果然车轮子裂了。车主也是半个熟人,就是昨日在茶楼上为她说话的慎之。
今日他依旧一袭白衣,气度不凡,从容不迫,哪怕面对窘迫依然面带微笑。
他看见云瑾几人,连忙行礼:“慎之见过大元帅。”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让人格外优待,云瑾还没吱声呢,后面的青岚就道:“原来你就是最近京城名声大噪的李慎之啊,这是车坏了?可要帮忙?”
一旁的青峰看着妹妹殷勤的模样猛地咳嗽几声,好歹他们兄妹也是大元帅身边的一等侍卫,能不能矜持一点!
“李慎之?”云瑾微微挑眉。
李慎之见状,赶紧自我介绍:“慎之是我的表字,全名李未承,是山东省莱州府进京赶考的学子。”
云瑾了然,新朝初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建成帝一上位就下令广开恩科,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恩科的日子。
既然以后可能是同僚,云瑾好话也不吝啬,笑着说道:“李公子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参加会试,日后必定金榜题名。”
这李慎之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只要过了会试,且名次在前十,肯定会被点为探花郎。
“那慎之就先谢过大元帅的话了。”李慎之含笑作揖。
倒是不谦虚?云瑾微微挑眉,看来对方是自信极了,她指了指马车说道:“李公子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可以匀出一匹马,也免得李公子受城外夜宿之苦,要是不小心出个意外,不就功亏一篑了?”
“慎之求之不得!”李慎之欣喜。
云瑾颔首,让青峰青岚共骑一匹马,将剩下的马让给李慎之和他的书童。
好事也做了,云瑾带着人先行离开,她身上担着重职,和李慎之一起入城怕是影响不太好。万一他被有心人作筏子暗害了,那不是好心办坏事?
入了城后,云瑾直奔家门,结果又在昨日那个地方被一个侍卫拦下,这次不是贤王,而是端王。
建成帝年四十九,除了太子这个嫡子外,成年的儿子还有云妃生的贤王、齐王,年妃所生的端王。如今这三个王爷,贤王、齐王天生一派,端王虽然身单力薄但没有后顾之忧。
端正今年二十一岁,比云瑾还小了一岁,自小也是出入战场的,比贤王可硬气多了。
他没有坐马车,而是骑在一匹油光发亮的高头大马上,远远的在前方等着云瑾上前。
云瑾看他那鼻孔朝天的模样,忍不住嘲讽一笑,如果说贤王是个伪君子,面上能装,那这个端王就直白多了,眼里的不屑都要溢出来。
明明不屑她,却迫于形势,要放下身段拉拢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她收敛情绪,催马上前,声音淡淡道:“端正寻本帅何事?”
端王上下瞥了她一眼,面上闪过一丝嫌弃,不情不愿地开口问道:“大元帅今日去了哪儿?”
“这是机密,无可奉告。”
端正:“……”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云瑾以为端王要甩袖离去的时候,对方开口了:“近日京中开了一家酒楼,据说菜色不错,不知道大元帅是否赏本王这个脸。”
什么菜色不错的酒楼,能好过他们这些人府里的厨子?云瑾不想再看端王那张死人脸,随口说道:“那酒楼本帅去过了,都不够我吃的,本帅还是回府吧。”
说完她骑马离开,被甩了面子的端王脸一黑,不过一想到云瑾那恐怖的饭量,心里有些摇摆不定,立在原地目送云瑾的身影渐行渐远。
”算了,和一头猪吃饭太为难本王了,母妃应该不会怪我。”端正嘴里嘀咕道,然后一脸轻松,催马去找好友寻欢作乐。
这边云瑾慢悠悠回府,沐浴更衣完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英气十足的脸庞,还有胸口上那道狰狞恐怖的伤疤。
这是她十五岁那年替建成帝当的一刀,当时差点要了她的命。除了这道疤,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数都数不过来,就连云瑾自己都不忍直视,她更加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爱这个身体。他们爱的,只有她的权势,她的威望,甚至她生的孩子。
天生神力的后人,谁说不会又是一个天生神力?若是建成帝狠心一点,都能把她纳入后宫。
建成帝待她如亲女,那下一任皇帝呢?云瑾闭着眼回想建成帝的几个儿子,贤王懦弱,压不住这初定的局势,齐王性子鲁莽,容易受人挑拨利用,端王倒是能文能武,但他耳根子软,受年妃的影响大,登基后怕是有外戚之乱。
其他未成年的皇子还在皇子所念书,一时间看不出来,不过建成帝正值年壮,身体健康,再活个十年没问题,一切皆有可能。
若是能找到太子就好了。云瑾突然睁开眼,太子踪迹难寻,但也不是寻不到,这世上还有一类人,可能会知道他的下落。
这样想着,云瑾心情极好,穿上衣服去外间饱餐一顿。
第二日照样上朝,云瑾乖巧当着她的摆设,不过快结束的时候,贤王齐王端正三人被建成帝怒斥了一番,原因不过是芝麻豆大点的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建成帝这是借机敲打呢。
一时间,不少人把视线放在云瑾身上。这京城说大很大,能住下几十万人,说小又很小,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有心人的耳朵。
贤王他们的那些动作可以说光明正大了,不少人都在暗自旁观,看看云瑾这朵霸王花最后花落谁家,没想到建成帝突然来了一手,把贤王几人训斥一番。
被众人盯着的云瑾装聋作哑,坐在那里神色不变。
下了朝,云瑾照例脚步匆匆往外赶,上马的时候,端王黑着脸路过,还放了一句狠话:“不过是个后半辈子注定待在后宅的女流,本王看你能得意到何时!”
云瑾立马讽刺回去:“那端王可得悠着点,别没看到我的下场,就把自己先玩死了。”
端王没想到她还敢回嘴,顿时火冒三丈,可惜还没等他发作,云瑾就鞭子一挥骑马离开。
云瑾以为建成帝训斥后,他们该安生了吧,结果他们自己是安生了,却让别人来缠她,比如贤王派出了自己的嫡亲表弟,武安侯世子云睿渊,端王派出了自己嫡亲小舅舅,明威侯的小儿子,年修杰。
因为顾忌云瑾的身份,他们也不敢拿些歪果裂枣来恶心人,所以这两位都是京城的青年才俊,能文能武,是京中所有闺秀的如意郎君。
这两人围着云瑾转了几天,可是给她拉了一波仇恨。现在京中的贵女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贵勋之女,将门之后,她们较为豪放,不喜诗文,偏好舞刀弄枪。一类是世家之女,书香门第,她们自小女红女戒,不仅重规矩,还要求别人也守规矩,时不时把三从四德挂在嘴边。
云瑾在贵勋之女中极受推崇,在世家之女中,呵呵,倒是没人敢指着她鼻子骂,但眼里偶尔流露出的不屑,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大元帅,家妹后日在府里举办花会,不知大元帅可否赏脸前去捧个场?”云睿渊看着云瑾,面色期待。身为京中闺秀的如意郎君,云睿渊自然有一副好皮囊,长得帅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穿着一件蓝色圆领锦袍,站在哪里都是一副美画。
花会?云瑾在翻了翻记忆,果断拒绝。一群小女生拌拌嘴,有什么好去的。
被拒的云睿渊眼神暗了暗,不甘心道:“家妹向来崇拜元帅,若是知道我没能将您请去,肯定得恼我,而且花会那日京中贵女齐聚,缺了元帅可就不美了。”
云瑾听到贵女齐聚这话眼睛一亮,按照以往的经验,破坏者大概就在这些贵女中,想要知道太子的下落,这花会还是得去一趟。
“那本帅后日就上门叨扰了。”
云睿渊一喜,赶紧说道:“是武安侯府的荣幸。”
云瑾颔首,然后露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云睿渊立马识趣地告辞离开。
比起身份高贵有恃无恐的齐王端正等人,云睿渊还有年修杰就更收敛多了。毕竟他们的长辈都要看云瑾的脸色,他们哪敢放肆。
看着云睿渊离开,云瑾微微皱眉,这样一直被缠着也挺烦的,要不然招一群男侍吧?她就不信,这些自傲的高门子弟能容自己的未来妻子有男侍。
越想,云瑾就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当下就让人放出风声,元帅府要广招男侍,没什么要求,只要俊美的。至于名声?随意吧,反正当着她的面,谁敢说半句?
元帅府要招男侍!这个消息惊掉了一堆人的下巴,不少人偷摸摸去瞄贤王端王的脸色,贤王还能忍得住,端王的脸色就臭了,一副死人脸,跟欠了他钱似的。
城东一座偏僻的院子里,一人正在执笔写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只是笔下的字却锋利无比,戾气横生。
“主子,这林云瑾,还有必要吗?”下首,一位样貌平平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半响后,屋里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要,为何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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