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啦!”温初白左手举着信封,右手捻着那几枚圆圆的钱币,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前厅,“你瞧。”
江煜望向他的手,想不通他们重黎楼的信封怎么拿来玩,虽然那纸看着像是牛皮纸,但事实上却是浸过特殊药水的纸,用刀都刺不破。再说那上面插着的三根白羽,是天门峰上白翎鸟的尾羽,通体洁白不染一丝尘埃,却能在光下变得斑斓夺目,是贵族们争相收藏的珍贵物品。
只一根尾羽,在江湖上便可以卖到几千元,何况……嗯?
江煜被温初白的动作惊到——她竟把那信封上的三根尾羽拔了下来,插到了钱币中心的空洞里,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卷线来在上面缠绕几下,造出了一支羽毛毽子。
刚做好的羽毽在温初白的手心里上下翻动,她颠了两下重量,满意地道:“怎么样,小石头,我没骗你吧,是有好玩的。”
江煜心中哭笑不得,面上诚挚地夸道:“白娘子真聪明!”
“那是自然。”温初白得意一笑,“走着,我们踢毽子去。”
先前看过月亮的那个山头是个小平地,夜里有些凉,但白天却十分宜人,加上春风吹得人精神焕发,直想将全身的力气都用个干净。
“小石头,看招了!”才刚到山头,温初白故意趁江煜还没站好就踢了出去,想让他出个洋相瞧瞧。
却没想,江煜平日里看着稀里糊涂,手脚竟然十分敏捷,仅仅毽子飞过去的那一瞬时间,便调整好了姿势稳稳接住,朝温初白踢了回去。
温初白哪能想到江煜竟然接住了,一个猝不及防,倒是差点把自己绊了个大马趴。
毽子上的白羽被阳光一照,耀出五光十色,在绿油油的嫩草中实在显眼,温初白踱步过去捡起,脸上满满的不服,“再来!”
又是一个大力的直踢,温初白咬牙切齿,像是用上了吃奶的劲,毽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着江煜的脑门飞去,江煜毫不慌乱,笑嘻嘻地后退了几步,等那毽子到了腰边高度,才抬起脚缓缓一踢,春风化雨般消解了那一毽的力度,叫白羽刮着悠闲的风慢悠悠朝温初白飞了过去。
这样一毽自然好接,可温初白却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胜负欲更是熊熊燃起,“那边!”
她指了左边,却故意将毽子踢到了右边。
本以为这一招声东击西一定能叫江煜土崩瓦解,却没想到小傻子关键时刻一点不傻,丝毫未受她影响,而是直奔毽子过去,高高地踢了起来,直冲温初白而去。
又是几个来回,温初白力气耗尽,只能躬着腰在原地喘气,“累死我了!”
江煜练武之人,这样一点小小的体力消耗连平日的百分之一都没有,把温初白踢得满地找牙还在一旁乐呵呵地看戏,“来啊,白娘子,再来啊。”
重安躲在树顶上,一副看大戏的表情,“你说这王妃体力也太差了点,主子这还没活动开筋骨呢?”
坐在前面一枝上的重康回头瞟了一眼他,“你还是小,这不能怪王妃体力不好,是主子与女子交往经验太少。”
重安一抹鼻子,“说得好似你经验丰富似的。”
重康闻言,便问:“我问你,若是我们两人一定要有一个人变成笨蛋,你想让谁变?”
重安瞧着一本正经正视着自己的重康,忽的觉着有些不自在,屁股在树杈上挪了一挪,色厉内荏地道,“自然是你,不然还能是本大爷?”
重康笑了笑,在心底道了声:我也希望是我。便把头扭了回去。
天边掠过一抹白色,重康忽的神色一凛,“不好。”
“怎么?”重安顺着重康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只白羽信鸽正摇摇晃晃地朝江煜怀里扑去。
那是重黎楼的鸽子,脚上带着温初白写的信,是专门来寻江煜的,这岂不是要暴露?
江煜脸色微变,可这么大一只鸽子也无法隐藏,索性故作惊喜地展示给温初白看,“有只鸟,白娘子你看,有只白鸟!”
温初白也休息够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这不是重黎楼的鸽子吗?”
“重黎楼我知道。”江煜笑得一派天真,“那日在厨房你提到过,还说要与他们交朋友,你与他们交上了吗?”
温初白点点头,将那白鸽接到怀里,“你这笨鸽子。”
鸽子不明所以:“咕咕。”
温初白又道:“快去送信呀,怎么往我这里跑?”
鸽子:“咕咕。”
“就知道咕咕,你改名叫咕咕精好了。”温初白被呆头呆脑的它逗笑,又顺了一下它的羽毛,笑道,“你这笨鸽子。”
江煜这次不再反驳,而是附和道:“就是,笨鸽子!夫子说,鸽子是可以送信的,它这脚上绑着东西,估计就是信了,我们快将它放了吧,不然它的主人要着急了。”
“对。”温初白点点头,“这就把它放了。”
江煜正要说话,手中却被塞了个暖暖的东西,他低头去看,竟然是温初白把那鸽子塞给了他。
她朝他笑着,明媚如骄阳,清爽过春风,“小石头,你来放吧。”
她边说着,将双手举起,像是捧着日光,“万物皆有灵,不要弄痛它了,像我这样轻轻推它往外飞就好。”
最终那鸽子什么是时候飞走的他也忘了,只记得他抬头去看的时候,自己的手中也捧着一片日光,一抹骄阳。
“白娘子,你真好。”他喃喃道。
温初白没听清,“什么?”
江煜如梦初醒,“没有,我……我是说我们回去吧!我饿啦!”
“好。”温初白笑着,带着江煜要去捡了羽毛毽子回家,江煜皱着眉,这白翎鸟的羽毛流传极少,温初白就这样做成毽子四处拿着玩,若是叫识货的瞧见了,恐怕要给她带来不少麻烦,甚至可能会被人猜到她与重黎楼有关,对她极为不利。
思及此,他便拉了拉温初白的袖子,“不要这个毽子了。”
“怎么了?刚才不还玩得好好的?”温初白不解。
江煜噘着嘴,一脸的嫌弃,“这毽子光秃秃的就三根毛,叫别的小孩看见,要笑话我聪慧王府穷了!”
温初白手上一顿,没想到江煜还是个好面子的熊孩子。干脆手上动作起来,将那毽子拆得四分五裂。
江煜目瞪口呆,他本想温初白将这毽子就此扔了,她怎么还给拆开了,总不会要把这羽毛拿回去当书签吧?他正想着,却见温初白随意一洒,将那三根羽毛挥落地上,手中捏着压重的三枚钱币笑得灿烂,“那毛不要就不要了,这钱还是得留下的。”
江煜窒住,对于他这种丢了个西瓜捡了个芝麻的行为无话可说,但他本意也是不想温初白留下那羽毛,便也没多说。
温初白微微踮脚,趁他发怔揉了揉他的脑袋,“小石头,你可别小看这一点儿钱,夫子教了你那么多,一定也教了你滴水穿石、积少成多的道理,你可还记得,我俩新婚之时,我还说以后给你买荔枝的事儿?”
江煜点点头,“记得,荔枝好吃。”
温初白接道:“是呀,所以我要努力攒钱,这样才能给你买荔枝吃的。”
“可是……”江煜挠挠头,“钱,我不缺钱啊,也不缺荔枝的,白娘子你要是喜欢吃,我就问父皇去要,宫里有荔枝!”
温初白转过来瞧着他,“不,你缺钱。”你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哪来的钱。
江煜:“不,我有钱!”
温初白:“不,你……”
“你跟我来!”
江煜撂下这话,不由分说地便牵起了温初白的手,两人一路小跑地进了主院,才发觉十指紧扣了一路。
“等着啊。”江煜松开温初白的手,手心的汗一经风吹变得微凉,让人有些不舍刚才的温热。
温初白却没时间想那么多,一双大眼都黏在了江煜拿着的一沓票券上。
“白娘子,你瞧。”江煜翻那一沓票券好像翻书,哗啦啦地叫人眼花缭乱,“这是我攒下的零花钱,都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一沓票券尽数塞到了温初白的手中,温初白低头一看,每张都能兑换一千的未安币,这一沓,目测得有四五十万。
温初白还呆着,江煜便兀自在那里讲,“我听别人说了,许多人家的娘子都是没有钱花的,白娘子连毽子上的钱也要扣下来,定也是缺钱花的,我不能和他们那些傻子学,亏待了自己的娘子,白娘子,你放心,之前是我忘了,以后你不会缺钱花的。”
“小石头。”她捏着那沓票券,“白娘子和你商量个事好吗?”
“什么?”
温初白抿抿唇,“白娘子不该拿你的钱,但这算你借我的,之后我还给你,好吗?”
“不!行!”江煜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借给你!”
“那我不要了。”
江煜一听自己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给温初白给钱,她竟然说不要就不要,顿时在地上撒起了泼来,“呜呜呜!白娘子不要我的东西那就是不要我了,白娘子不要我了,白娘子这是要休了我啊,休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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