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时软的三把火没烧起来,反而把自己累了个够呛。
虽然球队经理的工作时间和时软当时算的差不多,但谁说球队经理只要会叠衣服的?!
明明还要跑腿买水、买饭、捡球、打扫、甚至还要帮球队全员洗衣服!
虽然是有洗衣机可以用,但全队包括教练一起有八个大男生,这些人汗湿的衣服都堆在一个筐子里,那味道简直就是生化武器好吗!
周六下午球队在学校的体育馆里训练。
结束之后队员们都在更衣室洗澡换衣服,时软屏着呼吸抱着更衣室外的脏衣篮去洗衣房,路上差点没吐出来。
把脏衣服一股脑地倒进洗衣机,盖上洗衣机门,时软这才得以长舒一口气。
差点没把她给憋死!
设定好了洗衣时间,时软又出去清场。
弯腰满场捡球的时候,时软在心里疯狂吐槽,完全搞不懂他们训练怎么会用到这么多球。
明明比赛的时候是十个人追着一颗球跑。
好不容易捡完了球,时软直起身来下意识地背过手去捶腰。
握拳的右手一放到身后,莫名的熟悉感让她顿住了动作。
前世的回忆不合时宜地从脑海中蹦出来。
时软忽然想起,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弯着腰给邱仁森一家当牛做马,做累了就自己捶捶腰,休息一会儿继续干。
不仅如此,她还要遭受宋春的责骂,邱仁森的白眼,还有程又晴夹枪带棒的嘲讽……
想起这些事情,时软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可救药。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现在想起他们从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除了骂自己又蠢又窝囊之外,她竟然还会觉得有些心酸。
她好恨。
恨前世懦弱的自己,恨现在还有心酸的自己。
但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不是让她用来沉浸在过去里的。
消极的情绪转瞬即逝。
时软眨巴眨巴眼睛,隐去眼眶中的湿热,拍拍脸颊给自己打气。
呼!振作振作要振作!
今天体育老师要请球队的人聚餐,以慰劳他们这一周的辛苦训练。
所以训练结束的比平时早,他们洗好澡换了衣服出来才五点多。
时软刚捡完球,彭子奇他们就从更衣室出来了。
“时软,我们走啦!”
球队聚餐,时软作为球队经理,按理说也应该一起去的。
体育老师叫她一块儿的时候,时软却拒绝了。
她才加入球队没两天,跟球队的人大部分都不太熟。一个女孩子跟八个大男生扎堆吃饭,她总觉得不太自在。
时软把球框推到场边放好,扬起手对彭子奇他们招了招:“周一见!”
“周一见!”
等他们都走了,体育馆里没人了。
时软先将洗好的球衣晾出去,又把更衣室里打扫一遍,检查了一下没有遗漏物品,就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打瞌睡。
等到约摸六点,球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时软惊醒,抬眸望去,体育馆的入口,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沈郁穿着黑白色的运动服,NK的运动包松松垮垮挎在腰间,傍晚最后一丝昏黄的阳光将他的身影在地板上拖得很长很长。
时软愣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沈郁已经站定在面前了。
“来啦。”时软跟他打招呼。
“嗯。”沈郁取下背包,放在时软脚边,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没再有更多的交流,沈郁走到一旁的球框里拿了一颗篮球,开始上场练习。
沈郁这个人是真的奇怪。
他虽然加入了球队,但实际上除了周一那天和球队一起开了个会以外,他平时都不和球队一起训练。
通常是彭子奇他们训练完了,沈郁才会出现在球场。
虽然球队的人一致认为他这样会影响他们的训练进度,时软也觉得这是在拖长她的上班时间,但碍于沈郁是发工资给她的那个人,尽管球队都在和王方刚抱怨,只有时软啥也不能说。
王方刚找沈郁单独谈了一次话,同时也看了一下他的个人训练,之后就什么也没再说,更不许球队其他人再说什么。
这等于是默许了沈郁的行为。
时软觉得,他的默认一方面是因为对沈郁的球技放心,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王方刚自己也知道,就算他说了什么,沈郁也不会听。
沈郁就是球队里的独行侠,不仅训练单独进行,就连今天球队的聚餐他也不去。
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孤立在外。
时软看着沈郁独自在球场上奔跑,越发了解为什么彭子奇会说邀请沈郁入队,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
时软如今虽然身在球队,但实际上她现在对篮球的规则和技巧还是一窍不懂。
每天无论是看沈郁单独训练还是看彭子奇他们集体训练,她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球还是那个球,打球的人,倒是很影响观众的观看心情。
比如彭子奇他们打球在时软看来是在运动,但看沈郁打球就是在看赏心悦目的表演了。
不过她今天倒是没那么好的精神欣赏沈郁的个人秀。
昨天打工,晚上睡得太晚,今天咖啡厅的兼职又和球队的训练连在一起,时软完全没时间休息补觉。
这会儿听着篮球打在地上的砰砰声在场内回荡,时软只觉得是在催眠。
她好困。
重生这半个月,时软时常会在半夜惊醒。
冷汗浸透衣服,心口的位置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贯穿,无边黑暗的空洞感让时软整个人都觉得很难受。
她深知自己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时软一直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很需要安全感。
上一辈子她的安全感来源于邱仁森起初对她的温柔,那一点点难能可贵,分不清真假的安全感是她前世一直不能对邱仁森放手的重要原因。
但最终事实向她证明,那虚无缥缈的安全感根本靠不住。
这辈子时软算是想明白了,安全感这东西,必须自给自足。
人生在世,除了自己,唯一能靠得住的东西,只有钱。
也许所有人都会背叛你,但钱不会。
时软觉得,她必须拥有足够多的金钱,填补内心恐慌的大洞,她才能睡一个好觉。
果然,在她接了三份兼职,把自己的课余时间和休息时间全部塞满之后,时软终于坐着都能睡着觉了。
沈郁的练习时间不长,身上开始发汗的时候,他就停下来了。
此时才不过七点。
短短一个小时,大概也就是彭子奇他们下午热身的时间罢了。
调整了一下吐息,待呼吸变得平稳,沈郁拍着球往场边走。
时软已经睡着多时了。
沈郁嘭的一声把篮球扔进球框里的时候,她猛地被惊醒了。
“你练完啦?”她有些仓皇地抬头,沈郁正仰头喝水。
他脖颈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喉结滚动之间,发出了一点咕噜咕噜吞咽的声响。
时软望着他呆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蒙。
沈郁垂眸望过来,她才回过神。
“我去拖地。”
揉了揉眼睛,时软起身拿起旁边的拖布开始做最后的清洁卫生。
沈郁在她坐过的位置坐下,空掉的矿泉水瓶在他手里略显娇小。
球场里很安静,只有拖布和地面摩擦的声响,以及时软的脚步声。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淡淡的夜色从球场上的窗户外透进来,很温柔。
看着时软推着拖布在球场上来来回回,沈郁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下来,狭长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等全部都收拾好,已经快八点了。
时软没有钥匙,走的时候只把大门上带上,铁链在门把上绕了两圈,模仿了一下锁着门的状态。
确认无误了,她转身追上了沈郁的脚步。
这段时间训练,因为沈郁来得晚,时软也走得晚。
从学校出去马路的这一条路上没什么光亮,道路两旁,白天里看着清新的广玉兰,到了夜里就有点阴森。
时软怕黑。
周三的时候她在学校抱怨夜路难走,让沈郁以后自己锁门,沈郁当时淡淡看她一眼,问她工资还想不想要。
时软还以为他是个周扒皮。
但没想到晚上训练完之后,时软锁了门一转身,发现沈郁竟在操场上等着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球场离开,绕过操场,穿过小路,到了大马路然后再分开。
虽然一路上不怎么说话,但有人在身边壮胆,时软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今天时间尚早,操场上还有些蒙蒙的光亮。
高三年级的走廊上还有几间教室没下课,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往校门外走。
时软还以为沈郁今天会先走,没想到他还在等她。
她跟在沈郁身后,不时抬眼看看他冷淡的后脑勺,觉得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点冷酷,但其实人还挺好。
操场上没有亮灯,教学楼上的光也不够亮。
时软低头踩着地上沈郁的影子,两个人保持着大概两步的距离。
一个步伐随意,一个跟得一步不落。
临近校门时,大约是有人认出了沈郁,时软听见身边有人在小声地说着沈郁的名字。
她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也不知道说话的人都是谁,只从隐约兴奋的女声里听出了她们对沈郁的好感和好奇。
时软撇撇嘴,没抬头也能猜到这些女生现在的表情。
她承认沈郁是长得不赖,但是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显然不行。
邱仁森还不是披了一张温润的外皮,实际在背地里却尽做一些猪狗不如的垃圾事。
事实总是在告诉我们,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一个人的外表。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那张好看的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黑心。
时软一直低着头,没发觉他们已经走出了学校。
秋天的夜晚有微风轻拂,有点凉,但不算冷。
前面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飘过来,时软才发现沈郁在抽烟。
她抬头的时候,没注意沈郁忽然停下的脚步,脚后跟绊了一下,脑袋撞到沈郁的胳膊上。
“嘶!不好意思……”
时软说着,忽然察觉离他们不远处黑乎乎的树影下,似是有人站在那。
她眨眨眼,还没看清到底是不是有人,沈郁突然低声道:“往后退。”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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