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侧门。
邱仁森和池念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空出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侧门这一块儿挨着小树林,都是草地,很多蚊虫。
这会儿的秋蚊子虽然不怎么咬人,但在人身边嗡嗡地飞也挺烦人。
时软一边挥着手赶蚊子,一边不耐地睨着邱仁森。
看着面前娇小的女生,邱仁森眸光深沉。
邱仁森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见到时软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她们班门口的走廊上。
她垂着头,抱着书,和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红了脸,低下头细声细气地叫他一声“邱同学”。
完全不像现在。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软眉眼微皱,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刚才在体育馆里笑盈盈的娇俏模样。
这人可真搞笑,刚才在体育馆里着急忙慌地把她叫出来,出来了有一句话都不说。无聊。
“有什么话快说,不说我走了。”
“等一下。”
时软转身欲走,邱仁森忙将她叫住。
“干什么?”时软不耐回头。
邱仁森正噙着笑将她望着。
时软登时一怔。
“我记得上次我们一块儿在操场散步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喜欢仙人掌?”邱仁森问。
上次?
时软回想了一下,邱仁森说的这个上次的时间可是有点久远。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八班和邱仁森所在的二班一起在操场上上体育课,时软闲着没事,在操场上溜圈。
突然有人从后面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说‘同学,你鞋带散了。’
时软回头,蓦然看见了一张阳光帅气的笑脸。
当时的时软心间小鹿乱撞,眼下这一幕,是多么标准的浪漫爱情故事的开场啊。
然而她怎么也料不到,这一出浪漫爱情故事最后会落得血腥黯淡的收场。
仙人掌什么的,就是那个时候说的。
时软收回思绪,冷然看着他,“然后呢?”
“我也喜欢仙人掌。”邱仁森笑了一下,笑意温柔且温暖:“这周末我要去花鸟市场,你有时间么,要不我们一起去?”
“跟你一起?”时软皱眉。
她刚在体育馆里搅黄了他想回来参加比赛的事情,明明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这一转脸就开始说什么花鸟市场,还约她一起?
时软狐疑地望着他,在望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暗沉后,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面上攒出了一些笑意来,时软问:“邱同学,你这难道是…想跟我约会吗?”
时软生得娇小,五官更是清秀,这会儿她噙着点软软的笑,齐刘海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着,那模样真是又乖又灵。
她一笑,邱仁森心里不由地一荡。
“邱同学,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邱仁森温声说:“你可以直接叫我阿森。”
他说着,脚尖朝前迈了一步。
他一靠近,时软心里顿时一阵恶心感翻涌而上。
她垂下脑袋掩住自己差点飞出眼眶的白眼,好似十分害羞地后退了一小步,“阿、阿森…你别靠我这么近,人家、人家会……”
时软没把话说完,但有时候这种含羞带怯,半遮半掩的羞涩纯情更加惹人怜惜。
时软此时的模样倒是和邱仁森之前看见她的时候一样。
原来刚才都是装的。
邱仁森默在心里嗤了一声,面上却仍然温润地说:“小软,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害羞起来的样子真可爱。”
这一声小软,时软的灵魂像是被拉回了前世。
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来,时软低垂的眼眸忽然就没了温度。
但邱仁森没有看见。
他伸出手,想要拂开她鬓边的发,“小软。”
这种似有若无的,并没有直接发生的触碰最是暧昧。
邱仁森用这一招试过许多女生,几乎是百试百灵。
每一个被他温柔撩过发丝的女生,都会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露出弱小可爱,楚楚动人的表情来。
这时候他只要再顺势说些风花雪月,全文不谈及一句喜欢,对方90%会直接拜倒在他的校服裤下。
“小软,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注意你……”很久了。
邱仁森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看见时软猛然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应该羞怯难当的眼睛里,竟然盛着两团跳动的怒火。
他愣住了。
“草泥马!”
时软大吼一声,声音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娇俏。
邱仁森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在空中一弹,像是被什么电到了。
时软身体像是装着什么控制开关,而邱仁森刚才无意中触碰了这个开关,他眼睁睁看着时软火力全开,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他全无招架之力。
“你只会这一招撩妹是吗?你他么知不知道老娘最讨厌别人碰我的头发,尤其是你这种人渣!败类!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情圣吗!其实你就是个沙比!你就是那种被放进油锅里来回炸了千百遍,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营养还散发着地沟油恶臭的老油条!
你这只手撩过多少妹子的头发你自己数得清吗,被你祸害过的妹子凑起来够开一间麻将室了吧?你以为这种行为是你有魅力的证明?!
放屁!
你他妈就是头猪!种猪!
呸!说你是猪猪都不愿意!
沙比!
给老娘滚到天边去吧你这个垃圾!”
时软的嘴像是一架机关枪,这一长串话下来,她中间甚至都没有换气。
如果不是因为随地吐痰没有道德,如果不是因为时软谨记做人要有道德,她早就一口唾沫吐到邱仁森身上了。
看着邱仁森像是被炮轰过的山鸡,一脸懵逼地被炸的外焦里嫩。
时软一声“再见!”说罢,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那姿态潇洒的,都带着风。
体育馆内,彭子奇他们还在训练。
时软回到场边的长椅上,拿起水瓶咕噜咕噜猛喝两口,再用力将空掉的水瓶猛地捏扁,瞄准一旁的垃圾桶。
抬手,瞄准,咻~
三分命中!
“Yes!”
刚刚发泄了一通,身体里的困意一扫而空,时软简直浑身舒畅。
太他妈爽了!
前世的时软就是憋得太厉害,憋得太委屈,才憋得她一身积劳成疾的慢性病,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现在——时软爽的恨不得原地来几个后空翻以庆祝她终于正面出了一口恶气!
肾上腺素分泌过度又不知道怎么发泄,时软正一二一二地做着学生广播体操,沈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
“要起飞?”
时软这时一招大鹏展翅做到一半,被他的声音吓得差点闪了腰。
她立即收势,警惕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郁放下背包,随手拿了一瓶水。
“刚才。”
他说刚才,时软便单纯的以为就是刚才。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场上王方刚在指导他们训练,还没发现沈郁已经来了。
看见王方刚,池念忍不住要跟沈郁炫耀一下她刚才的战绩。
她朝沈郁的方向平移了两步,压低声音对他道:“你知道刚才谁来了么?”
沈郁:“不知道。”
“你猜猜!”
“猜不到。”
“害,邱仁森啊!”
时软说邱仁森时候的语气很兴奋,兴奋得有些异常。
沈郁侧头看着她,“然后呢?”
“他跟王方刚说了你一通坏话,想撬了你,结果被我给拦下了。”时软拍着胸脯,一脸“我厉害吧快来夸我”的得意模样。
沈郁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你有这么讨厌他?”
“当然了!”时软斩钉截铁,“我不光讨厌他,我还恨他,恨得牙痒,恨得恨不能把他扒皮抽筋!”
时软一边说,一边在手上配套地做着扒皮的动作。
沈郁看见,顿了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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