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桌上的保温杯是粉蓝色的,瓶身胖嘟嘟的,有点可爱。
时软一直以为保温杯这种东西是老人家的标配,没想到沈郁年纪轻轻的竟然这么会保养。
她笑眯眯对沈郁点点头,目光里包含着长辈般的慈爱肯定,“不错不错,养生是个好习惯,要继续保持。”
沈郁:“……”
高春萍这时进了教室,她先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班上不少人,尤其看见沈郁正乖乖坐在位置上,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开始上课了。”
“起立。”
“老师好。”
“坐下。”
“好,我们翻开书,接着上节课的内容继续讲……”
一上课,时软就开始犯困。
她把书竖起来偷偷打了个哈欠,嘴角都酸了。
沈郁在旁问:“晚上做贼去了?”
“什么做贼!我是睡太晚又起太早。不像你。”时软横他一眼,“您老人家可以睡到上午才来学校,我可不敢。”
“为什么睡那么晚?”沈郁又问。
“打工呗。”时软说。
“打工?”沈郁再问:“你很缺钱?”
时软摇摇头,“暂时不。但我要防着以后。”
这时,外间的雨开始下大了。
有些雨丝从窗外飘进来,粘在时软脸上,凉凉的。
她抹了把脸,听见沈郁说:“这么有理财意识,数学才考57?”
……
这是嘲讽,这绝对是□□的嘲讽。
时软眼神犀利地劈过去:“你管我?!”
沈郁看她这会儿是有些怒了,不过怒的有点可爱,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粉嫩得像颗水蜜桃。
他抿了抿唇角,继续逗她:“数学这么差,数得过来赚了多少钱么?”
“呵呵!”时软翻了个白眼,“数学17分的人好意思说我?”
上次发卷子,时软瞥了一眼沈郁的卷面,哇塞那遍地开花的红叉叉哟,她都不忍心看。
她哼哼着道:“咱们半斤八两的,就别互相伤害了好吧。”
窗外雨势渐大,飘进来的雨丝更多。
细雨微凉,虽然不至于伤人,一直飘进来倒是有点烦。
沈郁看着她说话间,手背无意识地在袖子上蹭,可能是冷了,单薄的肩膀缩得愈发可怜。
“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你听过吧,我跟你说,你这种行为……你、你你干什么?!”
时软正吐槽着,沈郁忽然向她靠了过来。
他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时软心口倏地一紧。
飞快地后退贴到墙壁上,她抵住沈郁肩膀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时软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
“你你你……”
沈郁听她“你”了半天没有下文,神情淡淡地对她道:“你什么?”
时软紧张地望着他,原本利索的嘴皮子突然就不好使了:“你你你、你要干嘛?!”
沈郁皱了皱眉。
她这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还真叫一个令人……愉悦。
他抬起手,袖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从时软脸侧擦过。
时软鼻尖嗅到他衣袖上淡淡海盐的香气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她突然就不敢呼吸了。
两人座位的空间本就不大,沈郁这样靠近,时软这方位置就更为狭小。
她只恨自己不会缩骨,身后的墙壁又太碍事,她稍稍抬眼就能看见沈郁的喉结。
咕嘟~时软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心跳的好快!
沈郁握着窗户上的执手,垂眸看见时软微红的脸颊和那只还举在半空的手,他笑了。
头顶上关窗的声音传来,隔绝了冷雨,时软身上一燥,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头面部开始充血。
“我要关窗。”
沈郁收回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回到了正常值内,他轻快的语气让时软愈发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该死!
时软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白痴,连忙调整姿势坐好,强装镇定的语气是想装作无事发生。
“没、没事。”
她根本不敢抬头,自然也不知道沈郁此时望着她的目光里隐含着的笑意有多宠。
高春萍板书完毕,回过身拿起点名册,“程又晴,来念一下这一段。”
教室里鸦雀无声。
等了一会儿无人应声,她抬眸朝教室中部望过去,“程又晴?”
程又晴此时正盯着沈郁和时软的方向。
刚才那一幕,她都看见了。
沈郁伸手,将时软圈在怀里。
分明是那样亲昵的姿态,但是时软说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
呵。
真是虚伪。
“程又晴!”
这已经是高春萍第三次点名了,语气相当不爽。
班上有人开始望向程又晴。
时软也被高春萍的声音惊醒,正回头望过去,视线却在半空中不偏不倚地和程又晴对上了。
她阴沉的脸色让时软不由蹙了蹙眉。
瞪着她干嘛?
有毛病?
讲台上的高春萍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她正要踱步下去亲自揪人,程又晴却突然站起来了。
她捂着肚子,眼眶红红的,声音哽咽着说:“高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想去趟保健室。”
“不舒服?”高春萍眉头一皱。
程又晴原本就是一幅弱不禁风的纤弱模样,此时又捂着肚子泫然欲泣,高春萍眼里的疑色很快褪去。
她缓和了语调,点头道:“那你去吧,要不要找个人陪你一起?”
程又晴咬着唇道:“可以麻烦一下沈郁吗?”
沈郁?
“这……”高春萍很犹豫。
一个女生去保健室派个男生好像不太方便,尤其这个男生还是沈郁。
她看了一下冷冷淡淡的沈郁,目光很快转到了他旁边的时软身上。
“要不让时软……”
高春萍话没说完,沈郁突然起身。
“我去。”
时软一怔,身边的人起身到离开不过短短三秒。
程又晴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答应。
沈郁站在教室后门等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教室里的人也都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待他们离开教室,一时间其他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时软身上。
不是说沈郁和时软么?怎么现在他又送程又晴去保健室了?
就连高春萍都望着时软。
这才调座位多久?
沈郁已经会团结同学了?
时软埋头抄板书,假装对他们的视线毫无察觉。
直到高春萍重新开始上课,周围那些目光移开,时软才停了笔。
她侧眸望向窗外,雨点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地响。
刚才一定是错觉。
她怎么可能会对沈郁产生什么心动的感觉?
那天在便利店里,她明明已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我的心已经硬了。
‘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没错,就是这样。
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
时软捂着胸口,目光里的温度逐渐消失殆尽。
-
出了教室,刚刚下了半层楼梯,沈郁突然停住了。
程又晴也连忙停下。
“沈郁……”
沈郁抬眼,若有所思地样子。
“你那个保温杯,哪里买的?”
程又晴睁大眼:“什么?”
-
第三节课下,程又晴回来了。
但沈郁没和她一起。
这两个人分明是一起出去的,却没一起回来。
高春萍在讲台上收拾课本,关切地问了一下程又晴的身体情况,然后问:“沈郁呢?”
“他……”程又晴面颊苍白,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低声说:“我不知道。”
程又晴和邱仁森一样,特别善于只把话说一半,然后等着别人去发散思维的猜想。
高春萍一见她这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当即明白过来刚才沈郁怎么就答应得那么爽快了。
“兔崽子!又给我逃课!”
时软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
程又晴回座位的时候,特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幽幽的,像是嫉妒,又像是什么别的。
沈郁再回来已经是午自习了。
时软趴在桌子上睡觉,突然有什么东西放在了她手边上。
她睁开眼睛,沈郁刚刚坐下。
他淋了雨,额前的黑发被雨水沾湿,狭长的黑眸亮得不可思议。
粉色胖嘟嘟的保温杯里已经装好了热水,他拧开杯盖,说话间微微上翘的唇角弧度恰到好处的俊美。
沈郁说:“养生是个好习惯。”
蓦地,时软的胸口像是被谁了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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