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屋内略显昏暗, 众人走进屋里,看着声音来处, 只见赵大爷整个人翻倒在床下低声呻.吟着。
“赵爷爷!”
“大爷!”
小男孩和赵意筠同时快步上前。
“大爷, 您这是怎么了?柏大夫呢?”赵意筠不敢乱动他的身体, 怕他的伤处更重。
“柏, 柏大夫, 被人, 被人给带走了,咳咳。”
“什么人?”赵意筠接着问,“涅北人?”
赵大爷摇摇头, “不, 不是涅北人, 好像是城中富商佟家。”
听到不是涅北人,赵意筠松口气, 转头看向萧远祁, “帮忙把赵大爷扶上床吧。”
萧远祁微皱着眉, 开口道:“他一人在此处也得不到照顾, 把他带到城中找个医馆养伤。”
“可是,大爷的伤不好轻易移动,担架又被那两个人带回去了。”赵意筠有些后悔昨天没把担架扣下来。
这时候, 小男孩突然开口:“我家院儿里有一辆手推车, 是不是可以用?”
赵意筠面色一喜,“当然可以。”
因为沈无炀的面孔在涅北人里并不是秘密,害怕露面提前走漏消息, 他还是留在了汤祥村附近的破庙里。
小男孩则跟着赵意筠他们一起去了城里,照顾赵大爷。
“大爷,这些银子你先拿着。”
赵意筠将自己的钱袋全部拿出放到赵大爷的手心里,不出意外的,遭到了推拒。
“我,不能……”
赵意筠摇摇头,“这些钱不只是给您的,还有这个小孩儿,您现在孤身一人,他也没人依靠,这些银子不算太多,但也能撑过一段时间。”
赵大爷怔住,看向小男孩,眼里也多了疼惜,“谢谢,谢谢姑娘。”
“这家医馆的掌柜和大夫都很不错,您不用担心再遇到昨天那样的事,而且我们也已经付了银子,这几日你们便住在这里,等伤养好了再走不迟。”
小男孩听此走到赵意筠身边,小手扯了扯她的袖口,“姐姐,你们要走了吗?”
她侧过头看向小男孩,看见他眼里的不安,安慰道:“是啊,姐姐和哥哥还有事,你在这里陪着爷爷,照顾他,可以吗?”
小男孩清澈的黑眸透着些许无助,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可以,那姐姐,我们还会见面吗?”
“当然,等姐姐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赵意筠轻轻笑着,手抚上他的小脑袋揉了揉。
赵意筠从房间里退出来,萧远祁正坐在医馆的大堂里喝着茶,见她出来,立刻看过去。
“说完了?”
“嗯。”赵意筠点点头,然后走到柜台前又叮嘱掌柜一些事,回来后便朝着萧远祁说,“走吧。”
出了医馆,两人先回到原先的客栈与齐安他们汇合。
“所以我们要先去佟家把那个大夫救出来?”齐安问道。
萧远祁沉思片刻,“你和伍升没见过柏子凡,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那我们?”齐安有些不解。
“你们去别驾府,暗中观察不要轻举妄动,把进出别驾府的人都记上。”萧远祁淡淡说道。
“是。”齐安和伍升同时应声。
“你们先去吧,若是有要是回禀,一个人回来便可,两人交替着来。”
“是,属下明白。”
等两人出去,赵意筠便一脸严肃看着萧远祁,“我们是不是要去那个什么富商家救柏子凡了?”
萧远祁眉目淡淡,轻抬眼看着她,“急什么,一夜未归,我得先去沐浴更衣。”
赵意筠一愣,“沐浴更衣?”
“柏子凡既然不是被涅北人掳走,那便不会出大事,说不定只是被人请去喝茶。”萧远祁轻飘飘地开口,转身走进屋里,“让人烧点水。”
这话确实没错,赵意筠也无法,不过不管怎么样如今沈无炀已经找到,事情也有了眉目,这一天一夜也不算白费。
约莫一刻钟后,客房的隔间里传来萧远祁的声音,“赵意筠?”
外头的人正无聊地在房间里游荡,东摸摸西看看,听到声音回过头,回道:“怎么了?”
“……”
里面有片刻的沉默。
赵意筠眉头微皱,叫了自己又不说什么事?
“世子?”赵意筠走近,“你掉水里了?”
本以为会等来一个类似“你可真敢想”这样的含着不屑的反驳,谁知道萧远祁仍旧沉默着。
赵意筠大惊走到隔间外,“你真掉进去了?不应该啊,木桶的高度还不及你的腿长吧?”
“……不是。”里面终于有了声音。
她松一口气,“所以你怎么了?”
“我要出来了。”
“嗯?”出来还要说?
“我……忘了拿干净的里衣。”
这别扭的语气,赵意筠甚至能想象出萧远祁那副强忍淡漠,漂亮的瑞风眼带着懊恼的模样。
“哦~”一个音被她拖得老长,“所以呢?你要光着出来吗?放心,我绝对不看。”
里头又开始沉默,久到赵意筠都想主动提出要把他的衣服拿进去了,于是她作势要开口:“你……”
话头都还没说完,里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帮我把衣服拿进来,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说得非常认真,好像真的是在和赵意筠商量。
“谁想看了!”赵意筠面色发烫,“你现在可是在求我,你竟然还……”
“还什么?”里面接得很快。
还言语调戏!当然赵意筠不想挑明,不然指不定又要被他的毒舌气到。
“拿去!”赵意筠从行李里拿出他的里衣,在隔间外背过身,将衣服递进去。
萧远祁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也不知是什么在心里作祟,当他伸手去拿衣服的时候,顺手扣住她的腕部,未等她有所反应,一把将她带了进来。
“啊!”
赵意筠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带进隔间,她下意识转过头,然后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眼睛,“你干嘛啊!”
她的耳朵瞬间泛红,紧闭的双眼似乎还能看到刚刚的景象——淡淡的雾气缭绕,精壮白皙的上半身若隐若现,还有那双笑眼都带着点朦胧的美感。
“抱歉,是我不小心。”
听听,这无辜的语气,这坦然的陈述,谁信啊?赵意筠试图将被扣住的手臂收回,“你这叫做不小心?”
萧远祁仿若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一般,自然地松开手,“我没发现,还以为是衣服。”
“你!”赵意筠被噎住,“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说完,赵意筠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帮我更衣。”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赵意筠顿住脚步,没回头,急道:“你现在连穿衣服都不会了?”
“你昨晚抱着我的胳膊睡了整整一夜,现在酸得很。”
意思就是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那你自己先擦干净。”
萧远祁也懂得适可而止,自己擦干水,然后跨出浴桶,将里衣亵裤穿上,“转过来吧。”
赵意筠一点点挪着转过身,见他一身白衣,松口气,“你要换新的外袍吗?”
萧远祁没说话,只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赵意筠替他将外袍套上,垂着脑袋,双手在他腰间系着带子。头顶上方,萧远祁不自觉勾着唇,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愉悦,或许是听了几句赵意筠含着恼意的嘟囔,觉得有意思吧。
两个人在客栈简单点了一些菜,一边吃着,一边向小二打听着一些关于富商佟家的事。
原来,佟家看似风光无限,是元州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命里却是个少子的,十数年下来,怀的孩子不是死于胎中就是早早夭折。
时至今日,唯有一子活了下来,可这独子什么都好,只有一样一直令佟家老爷头疼不已,那就是不能人道。
“这佟家公子真是可惜了,一表人才,却是个不能传宗接代的。”
小二惋惜地轻叹,可赵意筠却看出了他眼底的幸灾乐祸。
两人用完饭,正准备去佟家,赵意筠却顿住。
“怎么了?”萧远祁问道。
“我换成男子装扮吧。”
“为何?”
赵意筠也说不上来,“直觉。”
萧远祁只是随口一问,自然不会阻止,两个人收拾妥当,终于出了客栈。
佟家是城中富商,宅院所在之处特别好打听,不到两刻钟,赵意筠二人就站在了佟宅的大门外。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左右两边各有一只石雕狮子,栩栩如生。
“这么大的家宅,怎么连个门子都没有?”赵意筠不解道。
“家门紧闭,恐怕里头正出着事。”
赵意筠认可地点点头,看向萧远祁,“那我们怎么进去?”
“敲门进去。”
淡淡四个字说完,他就直接往门口走去,赵意筠见此只好跟上。
“咚咚咚。”
萧远祁叩响门环,不多时,里头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
“谁啊?”
问话的声音并不大,似乎就在门的那头。
赵意筠二人对视一眼,用之前就定好的说辞开口道:“我们是来找柏大夫看病的,听说柏大夫在佟府看诊便来问问。”
里头的人有片刻沉默,“柏大夫如今没有空闲,你们另寻其它医馆吧。”
“等等,我爷爷一直以来都是由柏大夫医治,这,每个大夫看诊都有自己的路数,中途换大夫恐怕对老人家不利。烦请小哥通报一声,让我们见见柏大夫。”
那人又安静了会儿,才道:“好吧,那你们在这里等着。”
赵意筠立刻笑道:“好嘞,谢谢这位小哥。”
一说完,她立刻收起笑意,看向萧远祁,“这佟家怎么神神秘秘的。”
萧远祁直盯着两扇门之间的缝隙,抬手伸出一只手放在嘴边,示意噤声。
赵意筠瞪大双眼,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他将目光落在那道缝隙间,无声地回应:“门边有人。”
赵意筠瞬间怔住。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门那头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随后朱红色门向两边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而门的不远处果然站着两个护院,左右各一个。
“柏大夫现在没有时间见二位,不过我们老爷说了,二位公子可以先进来等着。”
萧远祁自然是不会同这人搭话的,赵意筠只好当起外交员,和善地笑道:“多谢小哥。”
“你们跟我来吧。”
两个人跟着小厮往前走去,走过那两个护院时,两人被拦住。
小厮回过头,解释道:“我们佟家有规矩,外人进门必须经过检查。”
赵意筠看了眼萧远祁,自己的女儿身不会被看出来吧。
谁知道两个护院并没有全身摸个遍,只是在袖口和腰腹处探了探。
“可以进去。”
小厮点点头,“二位跟我来吧。”
两个人跟着小厮走到偏厅,里头零零散散的几个仆人正在打扫着屋子。
“小翠,给二位公子沏茶。”小厮招来一个丫鬟,吩咐道,然后才转过身对着赵意筠二人,“二位先坐着,等柏大夫忙完了,会有人将他带过来。”
“多谢。”
几个下人时不时地看过来,赵意筠也不好同萧远祁说些什么,本以为以他的性子应该坐不住,谁知她一转头就见萧远祁正慢悠悠地品着茶,见她看过来,也只淡淡说了句“这茶不错”。
她果然小瞧了萧远祁这厮!
两人在偏厅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听到外头有淡淡的交谈声传来,下一刻柏子凡那俊朗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柏大夫!”赵意筠目露喜色,从椅子上站起。
柏子凡来之前也满是疑惑,看到赵意筠愣了下,下一瞬亦是一脸惊喜,“赵二……公子!”
他目光一转看向椅子上的另一个人,拱手道:“萧公子。”
“你们……”
赵意筠赶紧接道:“柏大夫,我爷爷的伤复发了,这几天都没睡好,一直催着我来找你,听到有人在佟府门口见过你,我们便赶过来了。”
柏子凡先是一愣,却也瞬间反应过来,点点头,“赵爷爷的伤确实应该再检查检查,膏药也该重新配一份,只是……”
“只是什么?”萧远祁放下茶杯,看过来。
柏子凡还来不及说,门外就进来一人,约莫三十七八的年纪,眼神略显凌厉,肤色略黑,一身靛蓝锦袍。
“原来这就是柏大夫的朋友啊。”
柏子凡有瞬间的怔愣,回过身道:“佟老爷。”
原来是佟府的主人,赵意筠笑着拱手道:“原来是佟老爷,此番叨扰了。”
佟仁忠客气地一笑,“既是来找柏大夫的,我佟某自然应该好好款待,听说公子家里也有病人需要柏大夫诊看?”
他看了眼赵意筠,随后将目光定在萧远祁身上,一愣,心道,这人的气质非同一般啊。
“是啊,我爷爷的伤一直都是柏大夫看的,所以这次突然打扰,还望佟老爷见谅。”
佟仁忠收回视线,摆摆手,“公子孝心上天可鉴,只是……”
“佟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我家犬子的病尚未治好,恐怕柏大夫还不能同你们走。”佟仁忠话里带着歉意。
赵意筠看了柏子凡一眼,后者轻轻点头,她略一沉思,道:“其实我爷爷如今的伤痛都是源自旧伤,只需要柏大夫能再配一副药即可。”
佟仁忠盯着她看了会儿,转向柏子凡,“柏大夫,你看?”
柏子凡不知道赵意筠二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却莫名信任他们,或者说相信赵意筠。
“佟老爷,不如这样,”柏子凡朝着佟仁忠,“先让赵公子和萧公子暂歇在我的院子里,我一边替佟公子看病,一边准备膏药。”
佟仁忠的目光在赵意筠和萧远祁之间扫了两圈,点点头,手一抬,“阿才,带这二位公子到柏大夫的院子里。”
阿才就是之前领着他们进来的小厮,他点点头,“是,老爷。”
“佟老爷,让我带他们过去吧,公子那边也正要休息一下,等将他们安置好,我就会过去。”柏子凡温和地开口。
“也罢。”佟仁忠点点头。
从偏厅出来,三人走到一条羊肠小道上,都默契地不开口,直到走进一间院子。
“赵二……公子,你们这是?”柏子凡一进屋就将房门关上,回身看向二人。
赵意筠和萧远祁对视一眼,开口道:“柏大夫,我们有事相求。”
柏子凡看出她眼里的严肃与认真,抬手道:“你们先坐,有事慢慢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想让你帮我们做一张人.皮面具。”赵意筠坐下后,开门见山。
“人.皮面具……”柏子凡沉吟着,“这东西我可以做,但我不随便做。”
“你有什么条件?”萧远祁突然开口。
柏子凡听闻抬眼看他,面色稍冷,“不是什么条件,而是这东西有利有弊,除非你们能说出用在何处,是害人还是救人。”
赵意筠能理解他的犹豫,有些能力的好坏确实是在一念之间,利用人.皮面具做坏事的大有人在。
“很多事我们不能同你细说,但我用性命保证我们绝不用人.皮面具做恶事。”赵意筠举起三指做立誓的模样。
柏子凡沉默片刻,终是答应,“好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普通,越普通约好。”萧远祁淡淡道。
“大小呢?”
赵意筠指指萧远祁的脸,“就按着他的大小做吧,应该差不离。”
萧远祁下意识将她的手指握住,压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柏子凡注意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目光跟随。
“柏大夫,怎么?”萧远祁眉头一挑,打断他的注视。
柏子凡回过神来,笑意温和,“没什么,那你们现在这里休息,左边的卧房是我在住,右边还有两间,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不用,我和她一个房间就够了。”萧远祁语气客气,看上去十分坦然。
赵意筠则侧头瞥了眼,好不容易不用挤一张床,闹什么呢!
柏子凡无所谓地笑笑,并没有想窥探隐私的念头,“都可以。”
柏子凡离开后,赵意筠松口气,“也不知道齐安他们怎么样了。”
萧远祁站起身,“我还会要出去一趟,以免齐安有事找不到我。”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走正门。”
这一句话,赵意筠就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偷偷溜出门。
“那你小心一些。”
萧远祁点点头,“不急,现在外头估计还有人在盯着我们,再过一两个时辰我再走。”
两个人走到一间卧房前,赵意筠挡在前头,“你要不换间房,好不容易可以分床睡。”
萧远祁看着她脸上的笑,勾唇道:“怎么,你很嫌弃和我一起?”
“不不不,绝对没有,只是这外面的床哪比得上家里啊,两个人睡着你不觉得稍稍有点挤?”
“我只知道每日醒来,你都会滚到我这里,两边都能留出很多位置。”萧远祁嘴角轻扬。
赵意筠一滞,“咳,那你更应该罚我一个人睡,让我约束约束自己的睡姿。”
见她这般坚持,萧远祁嘴角弧度淡了些,但也并不勉强,“随你。”
两个人一左一右走进相对着的两间房。赵意筠一进屋就往床榻奔去,这一天一夜几乎没怎么休息,现在柏子凡找到了,也算是完成一件事,心一放松,困乏之意就涌了上来。
她合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睡过去。
赵意筠是被腹痛疼醒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饮食不规律,她只觉得小腹生疼。她急匆匆地下床往外走去,敲响对面的门却没有回应。
萧远祁大概是已经出去了。
赵意筠无法,只得找地方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来时她并没有记路,东走西拐地终于看到一个人,她未曾多想直接将他拉住。
“小兄弟,我想问问离这儿最近的东司怎么走?”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随手拉住的人竟生得有些好看,尖尖瘦瘦的下巴,唇红齿白,好不俊俏,手下触碰的肌肤十分细腻,就是有些冰凉。
“哦,我领你去吧。”漂亮的人果然有颗和善的心肠。
赵意筠连连点头,“麻烦小兄弟了。”
赵意筠目光落在这人的衣服上,这才发现他身上这件藕荷色的长衫是一种十分少见的冬暖夏凉的料子。
这人是谁?
小腹处又阵阵痛意袭来,赵意筠来不及细想。
“就在前面,拐角处便是。”
“有劳。”赵意筠松松垮垮地拱手,然后朝着他指的方向小跑而去。
“哎!”后头突然响起一声低呼。
赵意筠回过头,眉头皱起,“怎,怎么了?”
那人目光轻轻扫过她的下身,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后摇摇头,“没什么。”
她没精力去想想刚刚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直冲着厕所而去。
片刻后,当她看着自己亵裤上的红色愣住了。
这段时日作息不规律,竟连癸水来的日子都给忘了,赵意筠有些懊恼。就在她纠结该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一个布包从隔间的上头扔了下来。
“谁!”
她吓一跳,可等半天,外头也没有任何反应。
赵意筠犹豫着捡起那个布包,拆开一看竟然是女子癸水所用的卫生带和干净的亵裤,她摸了摸那卫生带,虽说不是什么好的织料,但摸上去也还舒服。
她想起刚刚给自己指路的漂亮小兄弟最后的眼神,心里已有了猜测,恐怕他看到自己后面的血迹,已经知道自己女子身份……
不过这人未必还会再见,赵意筠这样安慰自己。
从厕所出来后,她隐隐有些尴尬,虽说已经处理好,但总感觉有人会看穿自己的窘迫。回到房间的路,她并不太记得,但七拐八拐总算让她拐了出来。
进屋前,她又敲了敲萧远祁的门,果然没回来。她不再多想,回到屋里,将弄脏的裤子泡进水中,随后便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赵意筠惺忪着睡眼,呆愣很久才反应过来,“谁?”
“是我,柏子凡。”
赵意筠下意识揉揉自己的小腹,然后从床上撑起身子,“进来。”
柏子凡推开门,看到赵意筠的脸色愣了下,“你怎么了,脸色有点差。”
“没事,你怎么过来了,佟公子那边是结束了吗?”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佟公子的病……不是一时能治好的,快到用膳的时辰的了,我回来和你们一起用膳。”
赵意筠这才发现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还不知道萧远祁回来没有,她这么想着,便准备先回绝,还没开口,就听到对面的门突然打开。
萧远祁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赵意筠坐在床上,而柏子凡则站在床边不远处,他的目光变冷,连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变得有多快。
“柏大夫来找我们去用膳。”赵意筠歪着头,看向萧远祁。
而那人却抬起手,“啪”的一声再次将门关上,“不饿。”
“呃……”赵意筠面露尴尬,萧远祁这厮又怎么了?
“柏大夫,不好意思,他可能的确不饿。”
柏子凡笑意温和,“无妨,许多人都不怎么用晚膳,个人选择。”
“哈哈……”赵意筠扯着嘴角笑着。
“你的脸色不太好。”柏子凡这话是陈述句。
赵意筠自知瞒不过一个大夫,只得含糊道:“那什么,有点不舒服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柏子凡目光落在赵意筠下意识捂着小腹的手,果然瞬间有了猜测,“我去帮你熬一碗红糖水吧。”
她赶紧摆手,“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可能也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柏子凡微蹙眉,并不强求,“那你好好休息。”
“嗯嗯,谢谢柏大夫。”
门一合上,赵意筠立即躺了下去,整个人微微蜷缩着。赵意筠这具身体虽说不算强健,但向来没有痛经的困扰,这次恐怕真是作息不协调,在外奔波导致的。
说实话,赵意筠现在是有些后悔拒绝柏子凡的红糖水的,但后悔已经来不及,她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恐怕只能这样干熬过去。
她侧躺在床上,睡得昏沉,不知时辰,突然“咯吱”一声,她微微睁开眼,只见昏暗的房门口隐隐约约站着个人。
“谁?”赵意筠蹙眉问道。
那人并未作声,走进屋里,反身将房门关上,然后一步步走进。
一股说不上什么味道的淡淡清香,很熟悉。
“萧远祁?”
那人一怔,“眼神倒是好。”
熟悉的轻哼声,赵意筠听着松口气,“我看不清楚,但是闻到味道了。”
萧远祁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道:“你没用晚膳?”
“嗯,你不是知道吗?”
自己出没出房门,以萧远祁的耳力肯定能听见。
“你不舒服?”其实之前他就感觉到赵意筠的脸色不太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出来,现在夜深了本想过来看看,谁知道她醒了。
面对柏子凡满脸尴尬的赵意筠现在却是毫无扭捏,低声哀嚎道:“我来癸水了!”
“……”
一时间屋内悄无声息。
赵意筠适应了黑暗,渐渐能捕捉到萧远祁的双眼,“我都不尴尬,不尴尬什么?”
“……”萧远祁顿了下,“谁尴尬了,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意筠轻笑一声,忽又猛吸一口气。
“怎么了?”他问道。
“那啥,你现在要歇息了吗?”
萧远祁并没有直接回答,“你有事直接说。”
“能不能帮我煮一碗红糖水啊,我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疼得慌。”说着,她又揉揉小腹。
“红糖水?”
赵意筠想了想又觉得麻烦,“算了,还是不要弄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厨房也不知道在哪儿。”
她想到白天自己找厕所时乱跑的样子。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
说完,萧远祁也不等她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赵意筠又快要睡去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萧远祁先是将碗放到桌上,然后走到窗边的长灯前将其点燃。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赵意筠撑起身子坐在床上,勾起唇角道:“谢谢。”
萧远祁并未作声,将红糖水递了过来。
赵意筠将碗捧在手心,慢慢舀着喝。
“怎么样?”他时刻盯着她的表情。
“有点甜。”赵意筠评价道。
“本来就该是甜的。”
啊,她忘了,萧远祁是个甜食爱好者。
“其实你也可以喝。”赵意筠推荐道,“这东西不分男女。”
“你自己喝吧。”萧远祁撇开视线。
她一愣,嘴角忍不住扬起,憋了半天没憋住,大胆猜测道:“你不会是已经喝过了吧?”
萧远祁面上一滞,“不尝一尝,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喝?”
“嗯,有道理哈。”赵意筠心情好,不想继续“挑衅”他。
沉默地喝完剩下的红糖水,赵意筠将碗递回给他,还以为他就要端着碗离开,谁找到他转身将碗放下后又走了回来。
“你干嘛?”赵意筠正在掀被子,准备再次躺下。
“我怕你半夜疼晕过去。”
说着,萧远祁直接脱下外衫上了床,“你要睡里面还是外面?”
赵意筠下意识往里面移去,后又顿住,“我现在好多了。”
萧远祁压根不搭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捏了颗石子,手一抬,“咻”的一声,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睡觉。”
赵意筠被迫挤在床里侧,敢怒不敢言,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动作幅度极大地翻了个身。
“别动。”
话音刚落,一条胳膊就从背后伸过来,用力地扣住自己,赵意筠一愣,“你干什么?”
“防止你再乱动影响我睡觉。”萧远祁语气坦然,手上的力度不减。
赵意筠一时挣脱不开,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烦躁。
萧远祁这厮最近怎么有点不对劲,有时候对自己特别亲近,比如现在还有之前借自己胳膊。有时候有特别冷淡,比如之前柏子凡来找他们用膳时干脆地关上门。
想得越多,小腹处的疼痛更甚。
赵意筠轻微动了下。
“别乱动。”身后低哑的声音响起。
“我肚子痛。”赵意筠皱着眉。
身后的人一顿,下一瞬圈住自己的胳膊缓缓下移,温厚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处。
赵意筠脸腾地发烫,“你,你干嘛?”
她下意识用手试图将他的大掌掰开。
“别动。”
平时明明特别冰凉的手掌,此刻却异常滚烫,赵意筠猜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不过,这样捂着好像确实舒服很多,痛经多半是气血不通,持续不断的暖意似乎疏通了经络。
心里突然一阵安定,赵意筠模模糊糊地又闭上眼,右手还半握着萧远祁的大掌。
次日,赵意筠起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她换了身干净的长衫,将长发紧紧扎紧束起,身上的不适感少了许多。
“你醒了?”柏子凡正在院子里收拾着草药,听到声响回过头。
赵意筠笑着点点头,走近问道:“萧……子琤呢?”
“刚刚有人来找他,出去了。”
赵意筠猜测是齐安,便点点头,“柏大夫,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可以去帮我到厨房拿些猪皮。”
“猪皮?”
“嗯,”柏子凡将草药摊在筛子上,回过头,“做人.皮面具用。”
赵意筠虽然不懂用猪皮怎么做,但还是点点头道:“好,需要多少?”
柏子凡沉默片刻,“有多少拿多少吧,其实我很久没做了,哈哈哈。”
他的声音温柔,笑意也如春风般和煦,赵意筠忍不住跟着轻笑一声,“行吧,对了,厨房怎么走?”
“直接往前走,再左拐,就能看到一个小屋子。”柏子凡用手指指前方一处。
“好。”
赵意筠端着一盆猪皮,从厨房走出来,刚到一条小路上就碰上之前给自己指路的那个漂亮小兄弟。
想起那天尴尬的事,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并不想和他多谈,只是浅浅点了个头。正准备侧身离开,那小兄弟却突然开口。
“姑娘?”
赵意筠一惊,赶紧回头,“嘘!”
漂亮小兄弟面色不解,“嘘?怎么了?”
“你轻一点。”
大概是被她的神色唬到了,漂亮小兄弟也降低声量道:“为何?”
赵意筠看他这样,反而觉得有些夸张,后退一步,笑道:“没什么,就是,你能不能不把我是女子的事情说出去?”
“我没说出去。”他表情认真道。
“嗯嗯,那你以后也别说出去。”
他点点头,“那你是谁?”
“我是……我说不清楚,反正我不会害人,你别说出去就行。”赵意筠也解释不清楚,更何况她都不知道对方身份。
漂亮小兄弟犹疑着,最后点点头,“那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等我办完事就走。”
听到这话,他的嘴角立刻掉了下去,“那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出来陪我玩?”
赵意筠其实想说不,但又怕他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只好点点头,反正能不能遇上都是随缘。
“那你走吧。”
漂亮小兄弟睁着双干净的眼睛,朝她挥挥手。
赵意筠心里突然有些不落忍,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有缘再见。
萧远祁是午时一刻左右回来的,那个时候赵意筠已经和柏子凡用过午膳。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两个人在赵意筠的屋子里,对面而坐。
“齐安那边有消息,我亲自过去看看。”萧远祁沉声道。
“什么情况?”
“宇成裘昨夜子时末出过府。”
赵意筠一愣,问道:“他去哪儿了?”
“玉清阁。”萧远祁淡淡开口。
“这是哪儿?”赵意筠没听说过,“难道是什么武林势力?”
她想到那些武侠小说,隐隐有些兴奋。
谁知萧远祁轻瞥她一眼,一字一句道:“青楼。”
她一愣,“青楼?是我想的那个青楼?宇成裘还有这个兴致啊。”
萧远祁捏着面前的杯子,“这是一个好机会,他若是一直在别驾府,我们反而难以接近。”
“也是,那他是固定每日都去还是?”
“我同齐安去玉清阁打听过,宇成裘一个月只会去三次,月初,月中,月末。”
“那岂不是要等很久?”赵意筠皱着眉头。
萧远祁摇摇头,“或许有个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晚上更新~感谢在2020-03-01 23:52:24~2020-03-02 21:5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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