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变冷了,秋天的冷色开始泛滥起来。伤秋的季节,权娜美正为跳级考试做着最后的奋斗,于是姜世熙主动揽下了织围巾的任务。往年这时候,是权娜美负责他们几个的围巾,她能织的漂亮又独特。这一点上,姜世熙只能望洋兴叹,生活技能方面她的天赋全都花在厨艺上了。
权娜美怜悯的看着她在毛线球里挣扎,“要不,跳级考试后我来织吧。”
“不行,你好好准备考试,我来负责……呃,数错了。”她打起精神,坚定语气,“我能织好!”
“这个花样会不会太难了?”权娜美拿着花样问她,是姜世熙自己画的,充分体现了她的绘画功底——不过她明显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编织实力。姜世熙抽空抬了抬头,“难么?你平时给我们织的就是这样的啊。”
“不,比我画的难。”不想伤害她的自信心,权娜美安慰她和自己,“从最难的开始也好,以后什么都难不倒你了。”姜世熙没有听见,她在毛线的海洋中沉浮。关于编织,她只有从孤儿院学来的理论知识,从实践上讲只能得零分。权娜美默默打算着,让她先折腾,等自己考完试再织好了,反正只有金智彬和安宰范的两条。不论两个人的想法有怎样的差异,姜世熙牟足了劲儿奋斗着,她的背包里除了画册、歌词本,又加了一个大毛线球,甚至连绘画也给织围巾让路。
午休时间,工作室里,胜利熟练的翻开她的背包,比画册更快闯进视线的是一个大大的毛线团。他好奇的拿出来,“世熙,你在背包里放毛线球干嘛?逗猫吗?”
姜世熙有些忧伤,没看见毛线下面‘短短’的围巾吗?她拿过线团,“这是我织的围巾。”黑色的底子织了几厘米,看不出花纹,胜利抻着那一小截围巾,“给谁织的?”
“给哥哥。”她从背包里拿出画着花样的画纸。
有些遗憾又有些羡慕,胜利盯着围巾说,“我妹妹没给我织过围巾。”
“你看男生喜欢这种吗?”
他接过姜世熙的画纸,惊讶的叫道,“要织出来?太难了吧。”黑色为底,樱花枝在两边盘旋,淡淡的樱花或开或闭,安宰范的名字隐隐约约的和树枝融合在一起,很有个人特色,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不知道她哥哥喜不喜欢,胜利很喜欢,“这种围巾,送出去没有人不喜欢。”
“真的?”姜世熙很高兴,艺人都说好了,何况她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哥哥。放心的继续织,胜利好奇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等了好久,“好慢。”胜利的吐槽让姜世熙的手一顿,“我刚刚开始织,以后会变快的。”不知道是在向他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全神贯注的继续数着针数,姜世熙尽力忽略胜利迷惑的眼神,她不看都知道他一定是在疑惑是不是所有人都织的这么慢。
“胜利?”推门而入的除了权志龙也不会是别人了,进门看到姜世熙,他惊讶了一下,“世熙也在。”
“我叫她来的。”胜利把视线从围巾上移走,对权志龙解释道。
权志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姜世熙意识到她的存在也许打扰了他们,于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过他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正好,世熙和我走。”
她迷茫的看向胜利,胜利不解的问他,“志龙哥不是来找我的?”
“来问你世熙在哪。正好她在,和我出去一趟,别背包了。”他有些着急的样子,姜世熙只好把背包放在了胜利的办公室里,跟着他出门。
走向地下停车场的路上,他匆匆的步伐令姜世熙跟的吃力,终于在坐上车之后她忍不住问他,“去哪?”
说也说不清楚,权志龙简短的问她,“尹正贤是你的朋友吗?”
“是。”她上次把尹正贤介绍给他们,不过在那之后他们就没提起过他了。
“他在社长的酒吧里惹了麻烦。”
还以为是行程,姜世熙有些生气,“他是不是又打架了?总给我惹事,这个傻瓜。”皱着眉生闷气,她在心里细数尹正贤惹过的麻烦,每次他都不叫他爸爸反而给她打电话。权志龙没有说话,刚刚的电话里没有说清楚,但是他肯定事情不只打架这么简单。
在各自复杂的情绪里到达杨贤硕的酒吧,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客人,他们径直走到二楼的包间。一个房间的门口站着几个工作人员,挂着经理胸标的男子迎着他们快步走过来,语速极快的说,“抱歉麻烦您百忙中抽空来,实在是他什么都不说。”
尹正贤从成年礼那晚之后,经常来这里玩儿,遇到他们也会说上两句话,被工作人员看到过以为两人是朋友,所以这次出事才给权志龙打了电话。不过不是因为他,有杨贤硕的关系,也有姜世熙的缘故,所以他才来这一趟。权志龙并不解释,替姜世熙问道,“是什么事?”经理为难的看了姜世熙一眼,他抬着下巴,“说吧。”
“昨晚,他和几个朋友带了□□进来,敏感问题又有未成年人,我们发现之后打算私了。联系了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只有他什么都不说。”
姜世熙从听到□□的时候就蒙了,她没想到尹正贤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平时很混,又不靠谱,但是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无法控制情绪,她捂着脸靠在墙上默默数数冷静。权志龙示意他们散开,他处理这件事。等姜世熙压下冲向头顶的愤怒,她打开了包间的门。
桌子上还胡乱散落着酒瓶和杯子,吸管和白色粉末的痕迹还在,看得出来是匆忙收拾过的结果。尹正贤低头坐在沙发上,姜世熙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第几次?”他猛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慌乱着,“世熙?”他原先惹了麻烦会给她打电话,但是这次万万不行,他根本没想到她会来。
姜世熙感觉火气又升了上来,“第几次?”尹正贤躲避着她的眼神,蠕动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姜世熙盯着他的表情变化猜测,“几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半年前就开始了。”她失望又愤怒,扭头看着墙面恼火的叹气。
忍不住红了眼眶,尹正贤忐忑的攥着手,小声嘀咕着,“我不是故意的……”
“把手机给我。”姜世熙站了起来,语气冷漠。他顺从的把手机递给她,姜世熙熟练的拨通一组号码,“伯父,我是姜世熙。正贤的事需要您来一趟。”她连看都不看他,只是打着电话,“是,他在酒吧里惹了些麻烦……不,不要紧,不用着急,我把地址发给您……好。”
挂断电话,姜世熙把电话扔到他旁边的沙发上,转身离开。尹正贤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你不该碰那东西。”姜世熙抻着手腕,对他大声呵斥,“你知道我恨这东西!你知道不能碰!”
他拉的更紧,用力到发抖,低声喃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这样的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姜世熙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她低声吼着他,“松手!”
尹正贤好似没听见,哭着喊出来,“我能看见她!我看见她了!”
姜世熙盯着他流泪的脸,“谁?”
“妈妈,我能看见她。从门口走进来,她就在我旁边……”声音渐小,他抱住姜世熙的腰,再次大声喊着,焦急的问她,“世熙啊,你明白吧!你也有想见的人啊!”尹正贤哭的悲痛,他感到姜世熙的手放在了他头上,松手抬头看她,眼泪还不停的流着。
推开尹正贤,姜世熙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她死了。”
“没有!她没死!我看见她了!”尹正贤对着她大喊大叫,喊完后粗重的喘气,悲伤的看着她。姜世熙扬起了手,绷直了手指又攒成拳头放下来,深呼吸怜悯的回望,一字一句的说,“她死了,你知道她死了。为了一个镜花水月的幻影放弃了尚在人世的人,你要这样活着么!”尹正贤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抹了一把眼泪。“玩儿够了就回家去。”放下这句话,姜世熙头也不回的离开,酒吧里空荡荡的有些冷,她快步走出门,甚至没有等权志龙。
权志龙刚刚一直在门口看着他们,以确保事情能顺利解决。招呼经理来看管尹正贤,赶忙交代几句后他匆匆追上姜世熙。系安全带的时候,权志龙偷偷瞄着她的表情,压得低低的帽子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又不能明显的低头去看,权志龙开着车脑子里乱乱的。一会儿是他们在包间里吵架的对话,一会儿是姜世熙低头向前走的落寞身影,她不哭不闹的沉默让他感到更沉重的悲伤。
“世熙,今天请假吧。”路程刚刚过半,他才说出一句话。
“不必,回公司吧。”她低着头显得很没精神。一瞬间,权志龙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胜利的影子。他抬手想摸摸姜世熙的头,最终没有,放下了手。在凝固一般的沉默中,他们返回公司。
整个下午权志龙都没能集中精力在音乐上,临近员工的下班时间,他发信息给胜利:世熙去你那里拿包了么?
胜利回复他:没有呢。
权志龙把玩着手机,回复着:叫她一起吃晚饭。
胜利不知道他们中午去做了什么,不过姜世熙去拿背包的时候他看出了她低落的情绪。和平时平静的情绪反差过大,胜利有些心惊胆战,认为一定和中午的事有关。他仔细观察着姜世熙的反应,“世熙和我们去吃饭吧。”
“我想回家了。”她无精打采的背起背包,眼睛没精神的半闭着。
不知为何她在半天内变成这种如丧考妣的样子,胜利装作兴高采烈的勾住她的脖子,“老板带你去吃饭你说什么回家,走吧走吧。”说着半拖半拽着拉着她走向食堂,和权志龙他们汇合。
晚饭的气氛很压抑,姜世熙对任何问话的回答都在三个字以内,也不抬头。胜利担忧又好奇的询问着看向权志龙,他自然的避开了胜利的眼神,反而对姜世熙说,“世熙一会儿跟我去工作室。”无力思考其中不合理之处,姜世熙默默的接受了。
权志龙在桌子上填词,姜世熙坐在沙发上发呆。难过的时候如果呆呆的什么都不做,会更加沉重的落入负面情绪中,权志龙拿着歌谱坐到她旁边,“世熙,来看看填什么词好。”她集中注意力在旋律上,专注的思考着。权志龙也没真想让她说出什么好的点子,虽然她通过《Tear》展示了她的创作能力,但是创作也不是简单一看就能完成的事,他只是想让别的东西填满她的脑子。
“我写不了爱情的歌词。”姜世熙看了看他已经写了一部分的歌词,断然的说。
“《Tear》以失恋为主题。”
“写胜利xi,不顺手。”姜世熙有自知之明,《Tear》的曲子还好,歌词显得生硬了些,毕竟是写的别人的事,又没有同感。事实上,公司的创作人对歌词做了不少修改,同时根据新词调整了曲子。
无奈的继续思考歌词,权志龙带上耳机,把注意力放在创作上。姜世熙猛然想起尹正贤曾缠着她要她写歌,犹豫之中,她拿出了歌词本。翻到中间的部分,她愣愣的看着本子回忆着什么。挂钟的分针转了两圈,权志龙摘下耳机长舒一口气,大致的歌词填完了。他扭头看向姜世熙,她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表情比他还要专注,甚至咳了一声也没有引起姜世熙的注意。静静的等她放下笔,权志龙问她,“写的什么?”
“嗯?”她从沉思中惊醒,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歌词。”
权志龙有些好奇,刘世勋说过她有着和他不相上下的天赋,但是一首《Tear》还不够,他好奇那是不是就是她的极限。所以他说道,“写完了么?”
“写完了。”她盯着合上的本子发呆。
不知何时他搭上了她的肩膀,“能唱给我听吗?”姜世熙有些犹豫,没有回答他。权志龙对她小声耳语一般轻轻的说,“我想听。”姜世熙不为所动依然犹豫着。虽然早就发现她对这种诱惑没什么反应,权志龙还是有些失望,好歹做些反应让他看到自己的魅力对她的影响吧。
但是他有预感,这首歌不会是黏黏糊糊的爱情主题的歌,也许会有让他惊喜的东西,所以他选择用柔软的轻轻的声音对她撒着娇,“世熙呐,给我听听嘛,我的歌也给你听了呀。”姜世熙对喜欢的声音完全无法拒绝,尤其是可爱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如果正贤用这样的声音说话,我应该早就答应了。此时她丝毫不记得权志龙的歌都是发表了的。
在这样的声音‘攻击’下,姜世熙的意志完全溃不成军,“等、等我做完编曲之后……”刚刚说完,她有些懊恼的想着: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是不是对正贤有些不公平?良心不安的说,“正贤求了我很久,我都没有答应他。”
权志龙有些骄傲,他的魅力还是有用的,“是写给他么?”
“不是,他很喜欢,但是一直没有完成。”想到尹正贤,姜世熙的情绪又有些低落。这首歌应该很重要,想到自己也许会是第一个听的人,权志龙不知为何有些兴奋。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虽然有时显得十分成熟,可只要抓住她的心思,三言两语哄几句便举旗投降,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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