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离心

    一迈进服装室的门——“前辈！”池赫看着姜世熙，很开心的样子，“你来做什么？我帮你。”

    她嫌恶的样子，看别人都在忙，似乎没有人打算理她，便只能问他了，“服装就位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准备离开，池赫跟了上来。到人少的走廊里，姜世熙突然停下步伐问他，“没事做？”

    “并不是……”

    她皱着眉，看看周围，最后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听着小狗狗！别再追着我屁股后头摇尾巴。我不是你崇拜的人，和道听途说中的样子也不一样。太闲了就去找事做，这里很忙。”

    “可是……”

    “没有可是！”她瞪着池赫，“如果我听到一句话、一个字，关于我、元成高中或者相关的任何言论，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这是警告，听明白了吗？”

    他胆小得很，赶紧点头，“嗯嗯嗯，我明白了。”

    姜世熙满意的返回去，这是个拐角，她看到一个人，想了半天没想起她的全名，“……您在这里做什么？”她一定听到了刚才的话，姜世熙对身后打手势让池赫先走。

    柳雪珠猛然回神，对她笑的非常灿烂，“没事，我想去洗手间，看到你们在说话，觉得靠近不太礼貌，所以……你们没事吧？”

    决定在几秒内便做出了，“当然，洗手间在这边，很抱歉耽误您。”姜世熙与权志龙的历任女朋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现任也同样。狭窄的走廊中，她与柳雪珠错开身，离开走廊。

    “志龙哥？”柳雪珠以一副担忧的样子欲言又止，在权志龙的追问下才说下去，“你总将世熙放在身边是不是不好？”

    权志龙心不在焉的对她笑，安抚道，“吃醋了？你才是我女朋友。”

    “不是啦。”她摇头，“我觉得世熙好像不喜欢这样，你看她坐你旁边都不说话。有些人不喜欢和艺人来往。”

    他愣了一下，抿着嘴，“她本来就不爱说话。”

    ‘可能太害羞了’，往常柳雪珠总会这样回应他，可这次她没出声，反而低下了头。没人宽慰的权志龙胡思乱想着，刚刚消退一些的烦躁情绪再次汹涌。伤心、愤怒、疑惑和不甘心，权志龙对姜世熙的感情瞬间变得难言起来。复杂的想法困扰着他，加上柳雪珠说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权志龙更加难受。忍受不住煎熬，在回国的几天行程中，他去探监了。

    隔着玻璃，权志龙冷漠的看着对面的朴俊山，这个他知道的唯一一个与姜世熙的过去有联系的人。牢狱生活没怎么改变他，还是这么混的模样。他叉着腿坐在玻璃后面问权志龙，“找我干嘛？”

    时间不多，权志龙直接进入正题，“对姜世熙，你了解多少？”

    可能是太寂寞了，朴俊山想说说话，他问，“这取决于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他混笑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教练和比赛，你要听么？你不选，别怪我。”权志龙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四年前我第一次听她的名字，我的教练说有个人的比赛打得很好，让我去看看。一个女的，本来我不想去，但是他一直说她太棒了，于是我就去瞧瞧到底是多厉害的人。”

    他停顿一下，靠到椅背上，半合着眼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每个人都有躲避伤害的本能，要成为最厉害的搏击运动员就要控制它，收放自如，用小的伤害换来大的利益。但是姜世熙不一样，我从未见过打的这样狠的人，就好像没有感觉。她从不害怕受伤，即使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也毫不犹豫的出击。”

    “截拳道不像跆拳道交流高于胜负，它杀伤力大又不重防御，稍有不慎就是重伤。但她反应极快，像狼一样出击，迅速准确，一击必伤。”他对着空气出了几次拳，似乎在模仿记忆中的姜世熙，同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微笑，“啊……非常厉害。她还打过几场不合法的比赛，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场……她上场的时候拖着脚，走得很慢。那是我看过的她打得最难的，赢了却像输了，下场的瞬间昏了过去。后来我知道她刚刚断了根肋骨。 ”

    微笑渐渐变成痴迷，“是艺术啊，暴力之美。对自己狠心，也有胆量。即使受了再严重的伤，也从不下死手，敢给对方留后路。比斗场上不是没死过人，她却死认一门。克制下的暴力，简直是世上最棒的事。不过她也是幸运，对手都不是老手，血性不足有自知之明，不然她早残了。”

    权志龙眯眯眼睛，彻底明白了他当时的话。朴俊山看着他笑的恶意满满，语带讽刺，“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弱到跟着你们了，还好骨气还在。她摔得那下可不轻，当时能站起来，说明她还是那个狼崽子。”

    权志龙皱了皱眉，冷着声音说，“别叫她狼崽子。”

    “又不是我起的。”他翘起腿说道，“姜世熙，经常和混混们‘打’交道。凡是惹了她，如果没当场报仇，那些人过几天一定会倒霉。只不过她十分有原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没惹上麻烦。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和狼一模一样，狼崽子，哈哈，非常贴切。”

    权志龙静静地坐着，没有再说话。

    朴俊山向前倾身，向上看着他的眼睛，舌头贴在上牙上，“她还和你说敬语？”

    “……不关你的事。”

    他笑了，“看来是了。”他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怜悯又讽刺的说，“放弃吧。你们这样的人驾驭不了她，不论是助理还是朋友都不行，早早抽身比较好。”

    这下戳中了权志龙的伤口，非常生气的说，“像个可怜虫一样在盒子里过活的滋味怎么样？连疯言疯语都说出来了，看来是不舒服。”

    “你还不知道谁是可怜虫呢。”朴俊山没有生气，反而以言语讥讽他，“姜世熙的毛病人尽皆知，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不等权志龙有所反应，他向前倾身，用眼白看着他，嘲讽的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意思是迟早要离开。”

    这不正是之前他们争吵过的事吗？权志龙呼吸一滞，心里重重揪了一下。朴俊山接着说，“我找过她的教练，问她去哪了。他没说，和我聊了聊。其中有一件事，他教了姜世熙三年，不论打骂她都恭恭敬敬。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三年从不生气恼火，不可怕么？她是机器，没有感情。”他得意的看到，权志龙的脸黑了。

    心里乱哄哄的，权志龙没有说话，朴俊山的话像是在印证他的可怕想法，他对姜世熙来说什么都不是。

    朴俊山是故意说这样的话的，他知道权志龙放不下，就凭他为了姜世熙找到这里探监。一脸患得患失的来问，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对把自己弄进监狱的人，他总要给他们找些不痛快才爽。

    见权志龙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里暗暗发笑，油腔滑调的说，“你们和她不会有好结果，别人眼中是她配不上你们，嘁，屁话！坏事做的不比我们少，还人模狗样的经营形象，你们这种人才是社会的渣滓。”

    “轮不到你来评价！把自己搞进监狱的人也来教育别人！”权志龙的目光像是利剑一样射过去。

    他重重的说道，“姜世熙是野生的杂草，你们是温室里的花，长得越好离她越远。朋友或者什么别的也好，早晚有一天她会抛下你们走的远远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在这里烂到死吧！”权志龙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他看不起朴俊山，却从他的话里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对姜世熙来说什么都不是。想到这一点，他几乎要哭出来。

    凭什么他和姜世熙的关系这样不平等？权志龙气愤之余不愿再理她，放任柳雪珠在他耳边说着捏造的事情，冷冷的看着姜世熙照常工作，无心找她对质。

    姜世熙没心思理会他的不寻常，因为韩珍妍住院了。她最终还是回了韩珍妍的房子，发现她给她留了一张字条，写明了住院的事情。她知道安宰范等人会告诉她，可她还是留下字条，让姜世熙自己决定是否原谅她。

    姜世熙当然会原谅她。

    八岁进入孤儿院时的种种情绪，姜世熙记得很清楚。一夕之间她失去了父母、哥哥和弟弟，还有她的狗。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她在孤儿院得到新的开始。但是怎样才能让八岁的孩子明白重新开始的意义呢，她只是麻木的吃饭睡觉罢了。

    没事的时候，站在街道上看着车来车往发呆，什么都不想。街上的孩子们没有教养，看到她孤零零的没有父母又不说话，经常捉弄她。姜世熙便有了事做——和他们打架。每天不在街上滚上几圈，这一天算是白过了。

    一天她正例行公事和熊孩子们切磋，和一个小子在地上滚得浑身是土时被龙泽贤看见。他赶走那帮臭小子，把她抱回院子里。韩珍妍喜欢精致的娃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姜世熙，欢喜的给她梳妆打扮整理好，然后她见到了韩旭贤。从那之后，韩旭贤走到哪里都带着姜世熙，还有安宰范。虽然年纪差点儿，但是说韩旭贤和韩珍妍是他们的父母也不为过。

    所以，姜世熙怎么能放手呢，韩珍妍是她的家人。姜世熙去医院看了她，在病房里静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韩珍妍看着她进来，坐下，离开，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姜世熙一定会来，而且会帮她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就算韩珍妍是走投无路，想死后把孩子托付给她，姜世熙也无法扔下她不管。

    离开医院的几天后，姜世熙又去了日本，权志龙的世巡在日本有好几场。她告诉安宰范他们照顾韩珍妍，因为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韩珍妍幸福的迈向死亡。忍耐到五月，姜世熙坐立不安，韩珍妍的决定让她焦躁，甚至精神恍惚。她太担心了，又害怕，渐渐萌生了回国的想法。

    这是第一次，姜世熙仗着Bigbang的偏袒想做什么。午饭时，权志龙总让姜世熙陪他一起吃，他习惯了和成员们一起，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只是最近，就算一起吃饭，他们的话也变少了。姜世熙拨拉着盘子里的虾，心不在焉的样子，权志龙皱皱眉，“不吃给我剥。”她便老老实实的给他剥虾。

    “你最近在想什么？”拿到干净虾仁的权志龙心情很不错。

    想什么？她想到了韩珍妍，不禁开口，“我想……回国。”

    他愣了，“去学校吗？”他已忘了，姜世熙现在不用去学校了。

    “不，在国外太忙了。”

    是，工作很累，所以权志龙才想把姜世熙留在身边，他想给她尽量多的宠爱。同时，她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称得上无微不至，从这点上来说，她做的比柳雪珠要好得多。

    这句话突如其来，权志龙有些懵，“你想回国……你回国的话……”我怎么办？在说出口之前，他突然明白，又不是分手、离婚，除了姜世熙还有别人，加上名义上他有女友，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呢？再次感叹当初自己脑子进水，他忍住了，“为什么？”

    “我在这里睡不好。”她因为韩珍妍的事失眠很久，每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哦。”权志龙想他需要时间想想这件事，至少几分钟。

    “志龙xi？可以吗？”姜世熙追问，似乎迫切想得到允许。

    他抬头看着她，她要走、离开自己，因为想走。费了这么多心机把她加进自己的队伍，她却想离开，权志龙心里涌上来一股难过，她终究是不在乎自己，“回去你想做谁的助理？TOP哥的活动很少，大成哥也不多，助理足够了。”

    “都可以，看公司安排吧。”

    权志龙舔舔手指，虾仁的鲜味还在呢，“谁都可以，除了我，是吗？”

    姜世熙摇头，连争辩的力气都难以提起，“志龙xi，我只是想回国。”

    一句句敬语令他如鲠在喉，似乎每个人都比他好，想想还没送出去的戒指，她大概是不想要的。权志龙低头自说自话，“嗯，回去能见到大成和TOP哥，你应该很高兴。”姜世熙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他又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权志龙与宋程斌说了，他很高兴，“就该这样。”

    “回去你看看能不能安排她跟着永裴哥，她有些内向，不爱和陌生人说话。”他是生气，却依然想为她铺一条顺利些的路，少吃些苦。想到她要走了，权志龙心里提前涌上来一股想念。

    他略微思考，“嗯，我试试。不过永裴身边不缺人，不一定能成。”

    “我们或者2NE1吧，至少是熟人。”

    权志龙放她走，没有告诉其他人。他是赌气，反正姜世熙不在乎他，他把她安排到认识的人那里，自有人去说，没准她自己就去找了。

    可是，姜世熙回国后并没有如权志龙所愿被分配给熟悉的人。助理与艺人应当保持距离，就算姜世熙帮过Bigbang，可他们的关系太紧密了，这是管理层不想看到的。所以没有人理会权志龙的嘱托，姜世熙与普通的助理一样，在所有艺人的行程中填补空缺，反而没有了固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