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露馅

    歌曲的制作分几个步骤，粗略来谈，作曲，作词，最后编曲制作。写好的曲子有很多，从曲库里挑一个交给安宰范作词，然后转回姜世熙编曲、制作，大致如此。

    安宰范不精通歌曲制作，所以当姜世熙制作时他挑选下一轮要用的歌曲，定下主题并填词。如果时间充足，除了自己的rap词和副歌歌词，连姜世熙的部分也要理清概念。加上构思舞台，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

    YG的工作室极好，姜世熙早就知道，再次看到工作台时却依然充满感动，多么棒的机器啊！在这样的机器上制作歌曲是美好的，她十分享受这样的美妙时刻，几乎想趴在上面睡一觉。

    “你好。”权志龙推门而入。

    姜世熙猛地回头，见摄像师以及随行作家脸上同样惊讶，不，他们是惊喜，“您好。”

    “社长说你们在这里制作，我很好奇，不会不欢迎吧。”他羞涩的笑，不像个前辈。

    镜头前权志龙从不失态，就算坚持不下去，也要等走到舞台后面，姜世熙深知他的脾气。从重逢的第一天他说出那句话起，姜世熙知道他很生气，虽然不知为何。只是她沾了镜头的光，只要有摄像机在场，权志龙气到爆炸也不会对她发脾气，反而会表现的更加温柔可亲。

    “我以为你很忙……”

    他点头承认，微笑着说，“听你唱歌可以赶走疲劳，最近巡演有些累，所以啊，为我唱歌吧，可以么？”每个字咬得这么轻，在身为前辈的强硬上添了一丝脆弱，这只是一个可怜的、疲惫的请求，让人不得不答应。

    “你想听什么？”

    他想为难她，挑首极难的歌之类的，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我看你制作就好。”

    于是权志龙留了下来。

    无数计划在时间表上排着序号，投入工作后姜世熙再也顾不上权志龙，他看了一会儿，舒服的侧躺在沙发上看她忙碌，听机器中传出来的音乐声。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不吃饭吗？”

    “下午吃过，多亏了杨社长。”她没有回头，机械性的回答，手上忙碌不停。

    “哦。”

    随行作家以为权志龙要走了，几分钟过去，除了一个哈欠，他舒适的躺在沙发上稳如泰山。此次来YG公司录制相当于出外景，只是常规的拍摄，也没有安排艺人互动，所以只有两位摄像师和一位随行作家。权志龙‘赖’着不走令他们惊喜过后是疑惑，随行作家马上向主PD汇报了情况。

    “YG给姜世熙派了个陪读呢。”朴PD边笑边对主作家吐槽，“GD呀是GD。”然后把收到的照片给她看。

    主作家呵呵的笑，“他们恨不得把她直接留在那了吧。”

    朴PD摇摇头，笑道，“毕竟作曲确实强，又懂制作，这不是现成的艺人么。放JYP也许朴振英社长要亲自上阵了，他这么要强。”

    初步编曲完成后，姜世熙伸个懒腰，感叹真是累死了。放松后想起权志龙，回头看他不知何时睡着了，想了想，把大衣给他盖上，去找安宰范沟通进度。此时，随行作家接到主作家的电话，她问，“GDxi走了吗？”

    “没有，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着了？”主作家很惊讶，对旁边的朴PD复述，然后对她说，“他醒了做个采访，问题一会儿我发给你。”

    熟悉的味道，逐渐清醒的权志龙的第一感受，睁开眼，姜世熙不在工作台前，她的大衣在自己身上。使劲嗅嗅，他咧着嘴笑了，伸个懒腰坐起来，披着她的衣服。作家适时上前询问，“请问，方便做个采访吗？”

    他笑的像个小孩子，“不要问太难的问题呀。”

    她第一次采访艺人，这种事都是PD和副PD们在做，非常激动，“您更关注两人中的哪一个？”

    这个问题有意思，权志龙眨眨眼睛思考一会儿，肯定的说，“世熙。宰范的话社长关注更多，大家对我的第一个印象应该是rapper吧，其实因为对歌曲来说曲子几乎是最重要的，所以更关注她，我很喜欢她的曲子。”

    “希望杨社长签下她吗？”

    “她能成为顶级艺人和制作人。”签不签，他有些烦恼，社内恋爱好隐藏，但社长不允许啊，他只允许自己搞社内恋爱。

    姜世熙回来时采访结束了，权志龙正坐在工作台前听她的作品，非常强烈的音乐《No Suppose》。见她回来，作家备好纸笔打算记录灵感，在剪辑和以后的节目走向中用得上。“去吃饭吧。”权志龙关掉音乐，不由分说的拿起两人的外套走出去。留下叼着笔头惊呆的作家，难不成你来这儿不是交流灵感，只是睡觉吃饭？

    权志龙早饿了，夜已深，YG的艺人都下班了，他能够光明正大的领着姜世熙去吃夜宵，当然还得加上安宰范。

    这些摄像机真烦！权志龙从没这样讨厌过镜头。如果没有这些眼睛，他就能好好教训教训姜世熙，可现在呢，只能微笑着鼓励‘后辈’，好像他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一样！

    ……能一起吃饭也不错。软弱的想法马上浮出来，权志龙恨自己没骨气，同时关切的问他们，“今晚熬夜吗？”

    “大概再有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应该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堵她！一想到这个，权志龙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可是节目组也不是傻子，这里一共才几个人，一起去洗手间，如果时间太长就太明显了。他忍下来，“做练习生时，每天要学很多东西，经常熬夜。时间长了才发现，好的状态同样重要，所以一定要注意休息。”

    “谢谢。”姜世熙也很烦摄像机。她跟了Bigbang很久，大概了解他们什么时候真的温和，什么时候是装出来的，现在他明显在装，钝刀子磨肉不如快刀斩乱麻，她真想到个没有节目组的地方问问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吃完夜宵，权志龙回家了，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高兴实在是太难受，只能耐心等待下次机会，也许到时候他可以冷静看待她的‘洒脱’和自己的放不开。

    每天与权娜美通话了解医院的情况，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等待，终于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换到了重症病房。虽然不是普通病房，但重症监护室到重症病房，实在令人欢愉。挂断电话，姜世熙和安宰范靠墙而坐，无言的看着天花板。

    突然，安宰范开始笑，轻松自在的，随后姜世熙也笑了。好像乌云重重的天空，云彩散开阳光洒下来一样，整个世界一下子明亮。一年多，从韩珍妍住院算起，所有的辛苦化成了回报。

    他们一直在笑，停下复起。姜世熙抱住膝盖靠到他肩上，感叹，“真是太好了。”

    “啊，心情真好……跳舞吧。”

    他随便放了一首歌，爵士风情。站起身，晃着身体漫步到练习室中央。躬身、抬臂，动作间遒劲的肌肉鼓动息张，绵长有力，姜世熙将手向后撑在地上看他跳舞。没有人喝彩，他们不需要喝彩，激动的心情需要发泄，涌出来的肾上腺素消耗的手段是舞蹈。他的动作非常用力，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慢舞动，非常慢。旋转或者伸展身体，每一处都是大卫雕像，充满张力的美感。汗渍将衣服黏住，安宰范干脆脱掉毛衣，无袖背心下紧绷的肌肉更能显示力量。

    如水中飘动的绸带，线条优美，带着水赋予的力度，姜世熙眯着眼睛想。她手臂用力撑地站起来，轻快的旋转到他旁边，像追逐向日葵的蜂鸟。互相交融又各自盛放，爵士音乐融化在两人中间，有时动作杂乱无章，有时却动人心魂。

    歌曲结束了，空气中残留着萨克斯绵长的回响，两人又笑起来。

    姜世熙扔给安宰范一条毛巾，“穿上衣服，烦死了。”

    “在表演中加上舞蹈也不错。你们觉得呢？”熟悉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姜世熙惊讶的看向门口，杨贤硕站在开着一条缝的门外看他们。真是惊吓，姜世熙和安宰范脑子里接连冒出两句话，‘杨贤硕神出鬼没’和‘他怎么老来’！

    惊讶过后，对他的问题，姜世熙和安宰范的想法完全不同。为什么要加舞蹈呢？他们又不是赢不了。

    以获得奖金为目的参赛，两人的想法很坚定，加入舞蹈是自讨苦吃。而杨贤硕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是带领出多个优秀艺人的领导人，多年前也是响彻全国的知名艺人，看到The Phoenix的瞬间就知道他们注定成为艺人，所以他的目的不是帮助他们赢得比赛，而是指导他们成为经久不衰的艺人和艺术家。

    “加入舞蹈的话，应该可以成为kpop star的经典舞台吧。现在TOP10中没有跳舞非常出色的选手，如果你们做到了，会不会让观众眼前一亮呢？”说是建议，实际却强硬的很。

    和心情相比，识时务更重要。在比赛的重要主观因素面前，姜世熙很快妥协，“那么，加入吗？”

    安宰范回看她，点头，他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没有眼力见，“我来编。”他是心疼姜世熙的。

    距离比赛还有三天，意味着今天两人就要完成编舞，一天练习，一天和乐队配合。杨贤硕也担心他们压力过大，挑明YG愿意帮助，不过他的好心打了水漂。在按自己意愿或者按杨贤硕想法编舞中，两人选择自己来，并且义正言辞的表明这是为了比赛公平！

    以这样的手段哄走杨贤硕，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商量，将rap部分从编舞中排除，这部分采用自由表演的形式，而这次可是有两个人的rap，占了整首歌的六七成。前奏和副歌部分的舞蹈，很好编的。

    纠结自己的建议会不会给两人造成负担，杨贤硕几乎烦恼了一下午，可他不知道，真正的编舞只用了两小时。

    安宰范编舞经验丰富，之前在乐团时是负责编舞的成员之一。那时多是编十几人的团体街舞，两个人的实在简单。他向姜世熙演示舞蹈动线，姜世熙却靠在落地镜上笑嘻嘻的笑话他，“哇，果然不练习会退步呢，你真给我敲了警钟。”

    “你什么意思？”

    姜世熙嘿嘿嘿的笑，“瞅你这动线，垃圾。”

    挑战安宰范的自尊心？他安静的瞪了她一分钟，“你个垃圾桶。”他犹豫，是顾虑摄像机，但是姜世熙太气人了。

    你竟然骂我？姜世熙也坐直了表情严肃，“小辣鸡。”

    “放屁！你比我更辣鸡！”

    “呵——呸！大放厥词！”

    于是，副PD进来时正看到两个幼稚鬼疯狂对骂。他看了一会儿，见两人没停下来的意思，“……那个，世熙啊，你们这样没放送份量，全是禁词会被剪掉的。”

    安宰范听见有人来，偃旗息鼓。姜世熙看着他，思考片刻，惊叹道，“还有此等好办法！”她是不爱上镜，最好直接给奖金完事，既然有不能上镜的办法，她又呸了安宰范一下。安宰范能忍？立刻和她对飙禁词。

    好办法？副PD无语了。他听说俩人要编舞还拒绝了YG的帮助，就想来看看有没有困难，看来这俩人还挺轻松的。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想一定要提醒后期把这段播出去，就算全是哔哔声，也要让观众看看她们粉了两个多么幼稚的人。

    在重编舞台和乐队练习中两天过去，今晚是现场直播。直播开场之前，杨贤硕连连叹气，惹得柳熙烈和朴振英纷纷询问。他懊恼的说，“The Phoenix要表演舞蹈，我担心会出错。”

    “他们要跳舞？”柳熙烈很奇怪，前几天他问节目组时还没听说呢。

    朴振英也不记得有这事，“什么时候？”

    “三天前。”

    差不多在比赛前一星期各选手的准备就完备了，剩下的时间只是练习和微调。这时候加编舞，实在是晚了些。杨贤硕这时候是真后悔了，当时看到两人随意舞蹈，真切的被打动，产生了一定要加入舞蹈的想法。但是现在想想，他们爵士是跳的好，歌曲可是说唱啊。

    朴振英嘶嘶的吸气，禁不住责备他，“哥……垮掉怎么办！”

    “如果失误，拜托说些好话吧。”杨贤硕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作为杨贤硕社长旗下的艺人，看他主持的节目是每年的必备功课。当然，艺人们不仅为了看社长，还会注意一下TOP10的选手，说不定里面哪个人可能成为他们的后辈。正好闲着，太阳准备看看十进八的比赛。

    前面几个选手闪过去的镜头，他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直到TOP10从舞台后面走出来，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他看到了姜世熙。情不自禁的盖住脸，他欣喜的喃喃自语，“这个闹心的粉头发。”

    同一时间，其他几个人收到讨论组的信息，这是一条有画面感的信息，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太阳高兴的样子：快看k-pop star！快点！

    “又看社长？”有些烦躁，TOP还是打开了电视，杨贤硕的大脸几乎占满了整个屏幕，发过去信息：有什么好看的……

    太阳的信息biubiu的飞了过来：是世熙啊！她在B组！

    什么鬼！说谎就把他拧成麻绳！TOP紧紧盯着电视，比赛才进行到A组，偶尔几个一闪而过的镜头里没有看到姜世熙。到处都是选手忐忑的表情和评委的巨大脸——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