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赛前几天,吴尚赫给姜世熙打来电话,“导演刚刚联系我了,问我队长是谁,想给乐队一首歌。”
“智彬哥他们的意见呢?”
“他们无所谓,如果你愿意。”
姜世熙当然愿意,“来吧,我也想让他们看看我有这么多值得炫耀的朋友。”
吴尚赫高兴的挂了电话,他很想去冠军之夜,虽然他已经输了,但是看姜世熙赢得荣誉也很高兴。
决赛有两轮,第一首歌是任务歌曲,评委们给姜世熙的任务描述的很模糊,希望她能展现更具有震撼力的舞台。歌曲已经写好,怎样表现更具震撼力的舞台呢?想从编曲上下手,她问了金智彬,他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了解姜世熙的编曲能力和习惯的人。
“你打算把哪首歌当做任务歌曲?”
“《Roar》,它比较合适。”
金智彬思考了一会儿,提出建议,“歌曲完成度很好了,再加些什么……不如在开头加入一声嚎叫或者什么,象征‘roar’,用声音直接发出来,然后和开头做个衔接,小心不要做得庸俗。”
她想了一下,“我试试。”试过之后,姜世熙决定听从金智彬的建议,再次调整歌曲。
当天,不仅吴尚赫等人作为乐队被邀请,其他的选手也被邀请在冠军之夜表演,曾经的朋友再次齐聚一堂气氛变得热烈。Bigbang在宿舍观看演出,这是权志龙最为期待的时刻,他曾经以为是妄想的场景马上就要实现,姜世熙将踏上和他们一样的舞台,这是个起点。他连酒都准备好了,甚至和TOP达成一晚休战的协议,为了庆祝。
不巧的是,姜世熙从早上开始微微发烧,影响不大,像是预告着结束。第一轮比赛开始,歌曲果然满足了评委的要求。富有张力的野蛮舞台,配合这样的风格重新调整过的编曲也更加符合《Roar》的主题,对不公平的命运的控诉,强烈的不甘、不屈服的精神表现的更加完美。
第二轮歌曲,姜世熙写了从没有尝试过的类型,传统R&B风格。此时她大脑昏昏沉沉,眼睛有些睁不开。调整好麦克风,她弹起钢琴。
“入睡的每个夜晚担忧着明天
发生期待的事还是害怕的事
仿佛紧闭双眼就能看到
言之命至人随己愿
茫然的相信用力就能做到
生活是铺在荆棘上的红毯
一直狂奔 想得到尽头的奖赏
终于明白漂亮的颜色是惑人心神
红毯不过流光
言之命至是安慰的空言
逝去不顾及挽留
坚定伸着的手仅抓住了徒然
如果这是命运为何没有回转的瞬间
上帝不曾眷顾孤独患者
明知是空言 仍然选择坚信
没有选择不能停止不能跌倒
即使碰壁也不能流血
也许有一天能见到心中所想”
《空言》,明明知道等不到期望的东西,还要不停为之拼搏,装作能够做到的样子,既刻苦又可悲,哀婉的钢琴曲将苦痛渲染到了极致。
“世熙啊,你是要在这里出道吗?”朴振英无法点评了,这首曲子姜世熙没有对他们公开过。它令他想起当年自己艰苦的日子,与《Roar》相比,这样的风格更加符合多数国民的胃口,不论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都能产生同感。其成功程度甚至压过了第一季冠军的回归舞台,第一季冠军签约JYP,说实话发展并不好,但是朴振英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姜世熙压过去,这令他有些不自在。
在所有感情中,极致的痛苦是最难传达的,如何能让人对没有经历过的痛苦感同身受呢?这是多么难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何在天真烂漫的年纪写出这样的歌曲,但是她确实做到了,将自己的痛苦浸入到歌曲里感染他人。
接下来是评委和选手的合作舞台,然后才是他们的乐队表演。后台,金智彬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嗯。”她有些没精神。
“能坚持吗?”金智彬担心的问她。
她点头,感叹,“低烧罢了,身体也知道要结束了呢。”
观众爆发出欢呼声,评委们的舞台结束了,接下来是他们的无名乐队。本以为随着吴尚赫的淘汰,队长的话题会被淡忘,没想到一直被记到现在。主持人主持着,“现在投票已经截止了,在揭示结果之前,请吴尚赫和他的神秘队员带来乐队表演!”灯光‘唰’的打在他们身上,现场在几秒的沉寂后爆发出更剧烈的欢呼声。三位评委对队长人选有过几个猜测,却都没猜到是姜世熙,或者安宰范,也吃了一惊。
乐队中,几乎每个人都可以作为主唱。权娜美的声音纯净空灵,金智彬的声音温暖有磁性,假声柔和干净,吴尚赫的高音声线偏纤细,但是带着锐度更有穿透力。五个人的声音浑然一体,三位评委的心思活动的更加厉害,如果是这样的团队,公司也可以考虑发展乐队。
歌名《Demons》,这首歌是吴尚赫加入后完成的为数不多的原创之一。姜世熙和安宰范的力量型rap各有特点,权娜美的声音在澄澈的基础上爆发出来,他们在展现各自特点的同时融合到一起。歌曲中后段,主音和声一起爆发,激昂的配乐风格,爆发力的渲染,轻而易举的俘获了现场的观众。
权志龙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电视中的姜世熙,原来吴尚赫是她的队员,他心里好受了些。在这个舞台上,姜世熙越出色,他越兴奋。再过几分钟,她便正式成为他的后辈,不久就会成为国内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制作人。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小,他能无所顾忌的和她在一起的一天就近了。
表演完成,朴振英感叹着,“现在的年轻人势不可挡,原先只知道有姜世熙、安宰范和吴尚赫,没想到另外两个人也如此出色,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主持人接过话题,终于宣布冠军,The Phoenix。在知名选秀节目中夺冠,意味着美好的未来,虽然同样残酷,但起点高了很多。可姜世熙并不感到欣喜若狂,她只是放下了紧绷着的心情,终于结束了,终于拿到了奖金,终于可以回去了。
她转头看向她的队员,安宰范也没有笑,只是看着她。姜世熙张开手臂拥抱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拥抱着她的手臂更用力,“不论发生什么。”他想自己知道将要发生的事。
主持人请评委讲一句话来做最后的努力,姜世熙脑袋发蒙,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听不清他们的话。直到让她做出选择的时候,她才勉强将注意力集中到话筒上。安宰范站到她旁边,挨得很近,作为支撑。
姜世熙舔舔干燥的嘴唇,“这个决定很难,但是是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安宰范站到她身边,她停顿了一下,鼓足勇气,“我思考了很久,决定放弃出道机会……”现场一片哗然,她向评委和观众鞠躬致歉,“能够得到冠军,三位评委和工作人员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很抱歉做出这样的决定。”
杨贤硕吃惊极了,他得到的答复是姜世熙一定会选择YG公司,柳熙烈比他还要惊讶。同时,电视中传来出乎意料的结果,大成惊慌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会选择YG吗?”在所有人的疑问中,权志龙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走进卧室。
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呆愣着的太阳,他仿若自言自语,“她说不会选JYP和天线音乐,没说会选YG……”
TOP的脸色也不好,但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姜世熙是否出道他不在乎,她又一次隐瞒了他,这才是他的不满之处。
“她参加比赛干嘛?玩吗?”大成疑惑的问,可没有人理他。
姜世熙知道他们几个都想让她在YG公司出道,但是她有自己的坚持。她不适合娱乐圈,那些尔虞我诈、纷纷扰扰令她感到厌烦,尚未出道便有朴校长想利用她的名声,以后怕是更难忍受。况且她的过去是演艺界容不下的,朴校长又盯着她,绘画对她来说是条更好的路。
比赛和孩子们的事情耗费了她所有的心力,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干脆利用文字游戏让他们一直误解下去。鉴于他们并不知道姜世熙所处的困境,只当她是故意隐瞒。
不过太阳微微赞同,“依她的性格,这样也许更好。”
“更好就可以一个字不说?”TOP听不下去,甩手进了卧室。
大成默默隐瞒了,姜世熙曾隐晦的给他透露过口风,他没听出来,现在想想那些话应该是意有所指。其他人都走后,他向太阳探听,“世熙和你说过这件事吗?”
他神情不正常,太阳怀疑,“她告诉你了?”
大成摇摇头,“她暗示过,但我没想到她想拒绝出道。”
没有告诉任何人却暗示了大成,姜世熙到底是怎样想的?太阳闹不明白,“什么时候?”
“YG周之后,她说过一些出道的事,我以为她是担忧出道之后的发展,没想到她想放弃。”大成疑惑不解,“会不会是和别的公司有协议?”
不对劲,太阳不认为姜世熙有闲心去比赛玩儿,更不可能和别家公司签协议,否则为何不直接回YG?他问大成,“她还说过什么?”
“除了比赛的事就没了,不过我总觉得她的歌不太对,真是她写的?”
太阳惊愕的瞪着眼睛,“你说她抄袭?”
他赶紧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主题,不是太悲伤了吗?”细想过去,姜世熙写了什么样的歌词太阳已经记不太清了,大成为他细数姜世熙的作品,“除了《Get Out and Dance》,剩下的《Roar》、《空言》是今晚的,《Hope to Die》、《No Suppose》、《Mockingbird》、《Hope》,还有什么?《Who Care about Me》,哪个主题轻松?”
略加思索,太阳说,“大家情绪不太好,这件事先不要提。”大成也是这样想的,过两天消消火气再说吧。
出人意料的选择打破所有计划,没有一家公司被选择,原计划的庆功宴显得格外尴尬。朴PD拽拽领子,对音乐监制抱怨,“我活了几十年还没碰到过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他一口喝下一整杯啤酒。就算当众选择公司是为了收视率,她的选择也达到了这个目的,节目组同样堵心。这可是第一年改变赛制,如此重要,忙活了一整年就为了这个选择,让她打了水漂,可不得烦躁。欢庆气氛下情绪压抑,The Phoenix的五个人单独站在一边,与众人格格不入。
“她呀……唉!”朴PD对姜世熙真是又爱又恨。姜世熙转过头来了,没参赛的两个人显然不打算参加聚会,已经向外走了。吴尚赫和安宰范则去找相熟的选手或者工作者打招呼,绝口不提选择公司的事。姜世熙远远的向朴PD和音乐监制鞠躬,恭敬谦卑,之后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嘿!姜世熙吗?我是GOT7的Jackson,JYP周的时候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看一眼目的地方向,姜世熙扭头同他说话,“记得。”
“听说你有法国血统?Beau!我学过几年法语。”
法语?她扭头认真看他,“学法语的人不多。”
他神采飞扬,“对,很难,不过确实值得,法语是门吸引人的语言。”
少有的令姜世熙第一次交谈感觉不别扭的人,可惜时间不对,她记住了他,“我有些事,先失陪。”
“当然,不必在意我。哦,对不起,我刚才撞到你了。”
“没关系。”她匆匆离开。
“我们公司很欢迎你们……”柳熙烈正在邀请Sam Kim和权珍雅加入天线音乐,姜世熙的出现打断了这场谈话。她不知道柳熙烈是否能够理解、原谅她,姜世熙小心的插话,“我能同您单独说几句吗?”
两位选手识趣的离开了,柳熙烈和往常一样关心她,“好些了吗?你的脸有点红。”
她胡乱的点点头,“柳熙烈老师……”张了半天嘴,再也没有一个字。柳熙烈长长叹气,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和我说过了,任何选择都有原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任性的人。”
她按按眉骨,忍住泪意,抬头对他说,“谢谢,以后、以后再见。”她抱了柳熙烈一下,匆匆离开。杨贤硕在看她,她知道,但没有回头。
庆功宴不需要冠军。
最喜爱的学生刚刚离开,一位工作人员找到柳熙烈,“您好,这是您的吗?”
他问,“什么?”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有力的字迹,非常熟悉,他一时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内容。是张乐谱,最上方写着曲子的名字,《怀念在再见之前》。他蓦地想起一个场景,他对姜世熙说,“有一天要给我写歌啊。”当时姜世熙刚刚展露天赋,认真的问他,“您喜欢什么风格?”他不以为意,“世熙的钢琴曲做得不错。”这是迟来的礼物。他不免难过的叹气,原来她本来就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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