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道歉

    TOP回忆着，这似乎是第一次，姜世熙在正式场合同时邀请她的成员和自己。对于没有和姜世熙视为家人的成员们正式认识这件事，TOP心中也存有芥蒂，只是他除了姜世熙其他全不在意，更不愿意逼迫她，因而能够相安无事。

    开业仪式十分简单，有名气的人没有露面，仅仅作为普通的参观者进入。起初，姜世熙和吴尚赫还有金智彬一起游览。比起画作，吴尚赫对建筑的装潢和设计更感兴趣。他仰着脖子惊叹吊顶，“哇，这好高啊，这么大，你花了多少钱！”

    一股子铜臭味，姜世熙无可奈何的看向金智彬，得到一个安抚的微笑，“他好奇。这里有多少幅画？”

    姜世熙说，“大概三百多幅，我希望比起画廊，它可以更像展览厅或者小型博物馆。”

    “娜美说你收了很多很贵的画。”吴尚赫张大了眼，似乎想看出哪幅画是最贵的。

    “它们是很贵……”姜世熙实在对吴尚赫无奈，对金智彬打了个手势表示先走，“我去看看有没有事。”

    吴尚赫看着看着又去观察画框了，无意识的回答说，“哦。”

    论对艺术的敏感度，其他四人中学设计的权娜美是最高的，可惜她有行程，不能同行。姜世熙抱着遗憾的心情与TOP汇合，“看得怎么样？”

    TOP扭头看突然出现的姜世熙，不由自主微笑，“很不错。拍售的在哪里？”

    “就在前面，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看一会儿。”

    “好。”他们慢慢悠悠的从一幅画移到另一幅画，身边过去无数人，TOP浑然不觉，听着姜世熙的介绍，尽情的发表自己的见解。来参观的人大多数是绘画界业内人，或者姜世熙邀请的从事艺术行业的朋友，与粉丝相比更懂得给别人留出空间，因此一路走过去无人打扰。

    走廊尽头，前面是另一个房间了，TOP惊觉，“这是拍售区域？”

    “是。”姜世熙环顾整个房间，非常满足，“有六十四幅作品，我精挑细选出来的。”

    “你的眼光一直很好。”TOP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向前走去。

    抽象、具象，现代、古典，油画、水墨、素描、摄影，各种种类的画作纷繁，有些出自名家之手，有些则来自籍籍无名之辈。

    “嗯？”TOP突然在一幅画面前停下脚步，“K.E？”

    “怎么了？”

    TOP疑惑的看着她，十分肯定，“这是你画的。”

    姜世熙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这幅我一直放在画室的储物室里，你没看过吧。”

    得到肯定，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说完，就要把竞拍贴纸贴上去，姜世熙赶紧抓住他的手，“你不能买。”

    “为什么？”他意外又急切，“你不想给我？”

    她凑近小声对他耳语，“我要卖给不认识的人。”

    “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

    “哎呀，反正你不能买。”姜世熙说着，快步将他拉走。

    一次，两次，姜世熙再想拉走TOP时，他不乐意了，“凭什么就不让我贴？”

    “卖给你算什么本事，你要喜欢我把别的给你。”

    “上面不是已经有贴纸了吗？”TOP挣脱姜世熙的手，一个不注意，蹭的贴上去，骄傲的样子，“我就要它，你来管我啊。”

    姜世熙没有办法，抱臂向他抱怨，“我可真收钱，你一分钱也别想赖。”

    他笑嘻嘻的顺杆爬，“你收，把卡都给你。”

    看过所有拍售的画作，两个人把精力从绘画中收了回来，聊起各自的近况。

    “你们组合很忙吧，我看新闻，年末的颁奖典礼都参加？”

    “大部分，还有电视台的新年庆典。”她想想都头疼，不免摇头。

    与此同时，遗憾无法同行的权娜美坐在保姆车上，悠哉悠哉的喝着果汁看窗外剧组的热闹。

    “世熙快处理完山日报社了，你该住手了。”龙山看着权娜美说。

    “什么住手？”

    “你以为做的很干净吗？”龙山抬眼示意外面接受教训的艺人，“再这样下去，就不止我知道了。”

    “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吗？”她对龙山笑的样子很甜美，如冰激凌甜筒最上面正在融化的尖顶，温柔甜蜜，却让龙山蓦地陷入深思。假如不止他知道，还有谁知道仍旧默认她的做法呢？他知道小四知道，他是帮凶。另外呢，姜世熙不可能的，他发现过好几次，权娜美总是在姜世熙无暇顾及她的时候出手，也许是安宰范，他比权娜美还狠……

    “别猜了，明路哥知道。”

    “什么？”龙山惊讶的叫出来。

    权娜美看够了窗外的热闹，转头淡然的看着他，好像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们总觉得自己才是对的，我们年少轻狂无知无阅历。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错呢？”

    “太危险了。她只是说了几句话……”

    “有人不小心踩了你，你没有回应，就有人故意来踩你，随后从众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没有人在意道理、对错。”融化的冰激凌渐渐冻起来了，“她对PD、粉丝说的几句话，最终变成人人愿信的谣言。我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龙山摇头皱眉，“你在强词夺理，夸大事实，她做的事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权娜美语气坚定，“群居，却一定要选出一个最弱者欺凌，这是人最可怕的本能之一。如果你认为这种本能是可以原谅的，那么为了避免沦落到最底端，将试图把我们选定为最弱者的人推下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龙山一脸惊愕，认为不对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瞠目结舌难以言语。权娜美又说，“我绝不愧疚，明路哥、世熙、宰范哥，不论谁知道都无所谓，我们是一路人，若你无法接受就下车去。”

    龙山没有下车，亦没有回话，低头沉思了很久。挑出最弱的排挤，这是每个人无师自通的本领。一直以最正确的方式处理所有事，权娜美的话突然在龙山完美的处世之道上开了一个口子，令他怀疑自己，也许、可能……她是对的。有些问题答案不止一个，大概真的有一丝可能，这里还有另一套适用的方法。

    MelOn Music Awards的评分标准对Survival十分不利。因为郑圣恩的搅局，不算正式的正式专辑《Violence》放出音源后几天之内便遭禁，过后说是解禁却仍然受到很多阻碍，加上时机急切，种种原因，造成歌火音源弱的局面。纵然受到无数乐评人的赞誉，甚至破天荒创出最短时间卖出白金专辑的成绩，因为线上销量这块短板和敏感题材的问题，没能赢得任何大赏。

    团体专辑失利，权娜美、安宰范和金智彬的solo专辑却同时斩获包括最佳MV、最佳Ballad男女子奖等几项奖项，因而姜世熙和吴尚赫没有任何奖项也出席观礼。

    一整晚的庆典后是官方举办的晚宴，短暂的开幕致辞结束，四散的人群持续着兴奋。姜世熙作为制作人新星，俨然成为宴会的宠儿。今年她经手的专辑，不论团队专辑还是成员solo专辑都成绩斐然，在小公司的不利宣传下依然不倒，足以证实她的能力。很多人借着醉意试探她的想法，可否为自己的艺人制作专辑或歌曲。

    “很抱歉，明年至少上半年没有时间，你也知道，我们组合今年的团体活动不太顺利，所以明年的计划多一些……对，加上公司的后辈们，我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组合和公司上，非常抱歉。”送走一波又一波试探者，姜世熙总算得了闲。

    看到姜世熙身边清净了，朴承俊鼓足勇气走上前搭话，“世熙前辈，恭喜，制作的专辑都有好结果。”

    “谢谢。”

    他怕姜世熙不记得他了，“我是KNK的朴承俊。”

    “是，我记得，我们参加过一期节目。我看到你们得奖了，很帅气。”

    朴承俊又开始紧张了，需要紧紧绷住脸颊才能不结巴，“看到了啊，因为和世熙前辈的约定鼓励才能走到这一步，除了粉丝公司其实更应该感谢你，可是怕引起误会，什么都没说。”

    姜世熙记起手指拉钩，摇摇头，“没关系，你比我大，不要总叫前辈了，请叫名字吧。”

    他的脸涨的通红，“可以吗……谢谢。”

    “啊啊，饼干男！”李贤钟伸着手指叫到，声音大的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金珍妮也转头看去，果然，她认出正是饼干游戏的两位在聊天。

    “哥，你的声音太大了。”Bobby拉拉李贤钟的手，示意别人在看。李贤钟赶紧放下手，低声和她们八卦，“听说朴承俊本人承认很崇拜她，她倒有被崇拜的资本，真的是崇拜还是喜欢就不知道了。”

    此时音乐转成经典的抒情纯音乐，朴承俊很佩服姜世熙，明明是同一世代的人，对方已经成为音乐的先驱者。他低着头，手心出汗，在裤子上蹭来蹭去，嗫嚅着发出邀请，“或许……想跳舞吗？”

    这样邀请女孩可是不会成功的，姜世熙想，却不忍心拒绝仰望着她的眼神，“你会吗？我不会。”

    “会……”面对偶像，虽然对方年纪小自己一岁，心却依然会踌躇自卑，朴承俊不知姜世熙是不是拒绝了她，难堪的站在原地，渐渐露出失望窘迫的表情。

    姜世熙伸出手，“不如随便跳跳好了。”

    咦？短暂的惊讶，朴承俊突的握住她的手，十分用力显得莽撞，脸上满是惊喜和期待。

    姜世熙真的不会跳国际舞，模仿别人的样子移动，脚下的步伐乱的很。“好像不太对。”在她第二次差点踩上朴承俊的脚后，她意识到模仿并不是解决办法，“我是不是像个踢踏舞初学者？”

    “哈哈。”朴承俊小声笑，“不如换种风格。”原本在肩膀和腰上的双手轻轻地拉住了姜世熙的手，他将距离拉远一些，“这样方便些吗？”

    姜世熙惊讶的在男人的带领下旋转，“啊，这样就能转圈了。”

    金珍妮看着欢笑中的两人，他们笑的如此开心，像亲近好友，她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宋闵浩。

    “哇哇！世熙和饼干男诶！”打开手机瞬间表情飞起的宋闵浩吸引了一圈人……

    而此时，结束合舞的两人礼貌的交谈几句便分开了。

    从舞池中退出来，姜世熙想去外面透透气，在聚会外的走廊迎面撞上金泰亨。

    最尴尬的前任，虽然只有过两个男朋友，姜世熙还是要给这种情况加上一个‘最’字。自从姜世熙一时头热坦白自己出轨，他们从未碰到过，最近在年末庆典上匆匆几眼，来不及回忆，这是第一次见到他。BTS的行程很忙，Survival更忙，发专辑、打官司、公司代理交替等等，姜世熙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的小心思。此时碰到真是手足无措。

    金泰亨没有动，看了她一会儿，“瘦了。”

    “……嗯。”

    “过来，你也来透气吧。”

    姜世熙站过去，中间保持一米的距离，“BTS发展的很好。”

    “嗯。”

    似乎是相顾无言，姜世熙想，还不如在屋里呼吸污浊空气呢。

    “你……”金泰亨欲言又止，“我听说你一直没交男朋友，不是说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她感到在舞台上都感受不到的紧张，“啊……那个……”

    “在秘密恋爱吗？”

    “不算吧。”她和权志龙、TOP的关系相当复杂，不是‘秘密恋爱’四个字能解释清楚的。

    金泰亨转过来，执拗的追问，“所以呢，为什么和我分手后没和别人交往？”表面淡定，其实垂在两边的手早已握成拳头，少年的不甘心和伤心愤怒他忍下过，却不能永远压住。

    该如何解释呢，姜世熙说，“我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原因。”他不肯接受，咄咄逼人。

    她想了很久，“……有一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然而如果他退出我的世界，就像拼图少了一块。虽然少了一块也能看清整个图案，但是心里总会想着丢掉的那部分。我抓住了拼图，失去了你，对不起。”

    金泰亨不太懂，“在两个人中选择了对方，可你是喜欢我的吧，我们……”他很难过，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们遇到的太晚了，泰泰。”姜世熙的声音中充满伤感和遗憾，令金泰亨的眼泪瞬间流下来。她说，“你是十五六岁时最适合遇到的少年，可我没有那个年龄，有时候我觉得我生下来便是现在这种古怪的样子。当初不该答应你，明明知道不合适，但是那么羡慕年轻有生气的你，活泼、欢乐、浑身散发着阳光的金泰亨。想把阳光引进阴影里本来就是错的吧，你需要的不是我。”

    “我很喜欢你，喜欢到明知道不合适、不可能，依然拉住了。”她曾经想和他安定下来呢，姜世熙低头笑，当时想的太理想化了，好像因为对方过于美好，连她的想法也变单纯了。

    他强忍住眼泪，“你不是阴影。”

    姜世熙抬头对他微笑，“我没有让你看到，我想让你认为我是个简单的艺人。你看到过去几个月的新闻了，ME打了一场胜仗，是我做的。你明白什么意思吗？我做了很多不被允许的事，去促成对我有利的结果，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一个人。所以你喜欢的人与你看到的人，是两个人。”

    他用力摇头，“不是。教我滑滑板的人和做那些事的人是一个人，我们恋爱过。”

    真是固执又善良的少年，姜世熙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息哽咽，“泰泰啊，五年前你在哪？”

    “你喜欢过我吧，对吗？”他鼻尖红通通的，早在颁奖典礼上哭过，现在再哭，更加狼狈。

    她侧头看向他，笑着，苦涩而遗憾，轻声说，“我是很善于压制感情的人，所以让你不安了吧。但是，曾经真的狠狠地喜欢过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现在我知道了。”他冲过去用力抱住她，将当时不敢哭的眼泪哭了出来。

    “对不起，背叛了你。”

    金泰亨在她肩上拼命流泪。在最甜蜜的时候被抛弃，因为是秘密恋爱，连成员都不能说，也不能哭，拼命忍着，在繁忙的行程中假装遗忘。可是不甘心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他渐渐害怕面对事实，可能当初姜世熙根本不喜欢他，只是玩玩而已，最后他被当做一个玩腻了的玩具扔掉了。

    既然不是这样，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