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几秒,姜世熙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梦幻般的事摆在面前时反而犹豫不定,渴望越大担忧越甚。吴尚赫被伤的阴影还未过去,以粉丝的激烈感情来说,和圈外人交往对他是好事吗?还是会给他带来灾难?她盯着林昌旭的时候,发现他的面容一点儿都没有淡去,在她的记忆中顽固据守,她竟然从没忘记过。
只是一张脸罢了,是记性好,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嘲笑,胡说什么,你还记得他呢。几乎是同时,她向他跑去,紧紧的抱住他。林昌旭低下头,与她说话。
“我没有再交女朋友。”
“我说服他了,没有人再反对我们。”
“手机屏幕一直是你没变过,他们问起,我就说这是我女朋友。”
“你从没说过分手,只说分开,那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好……她差点脱口而出,可权志龙和TOP在脑子里蹦了出来,一个说‘别招蜂引蝶’,一个说‘离开我Survival就完蛋了’。她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晚上如同梦境,他们在汉江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一晚,互相诉说分开后的日子,淡淡的聊天。然后他送姜世熙回家,从门口走进黑暗的家中,灯亮起的一瞬间,姜世熙感受到了希望和光明。
复合吗?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左思右想无法决定,她翻出以前的画册看,往事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当时所有人都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没有相互较量的暗潮涌动,从不争吵。可现在她瞻前顾后,怕林昌旭受到粉丝和媒体攻击,怕权志龙和TOP对Survival不利,怕林父最后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怕成员们失望受伤。她不曾听过哪对情侣的恋爱有这么难。她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情侣’……原来她已经默认两人是情侣了。也许该为自己做一次决定,姜世熙捏着手上的戒指暗暗下定决心。
权志龙发现姜世熙这两天有些不对劲,没有工作时她该雷打不动的早早回家晚上十一点睡觉,可连续两天他看见姜世熙过了十一点还在发信息。TOP入伍了,他连个能问问的人都没有。连着盯电脑盯了几天,权志龙内心不安,在她发信息的时候打去电话,“世熙……睡了吗?”
“马上就睡。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权志龙看着屏幕中的姜世熙,她靠在床头像猫一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没事不能打?我想你了。”
姜世熙僵住了,起身坐好,局促不安的捏着脚趾,“志龙哥……我恋爱了。”
她不说权志龙也能猜到,苦中作乐的玩笑道,“是我吗?我一直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呢。”
“对不起。”
“林昌旭,是他,他回来了。”
姜世熙僵直的坐在床上,紧闭着嘴默认了他的猜测。权志龙以为屏幕模糊了,原来是他在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泪偷偷的安静的涌了出来。
“你不能在我身上耗一辈子,志龙哥,放弃吧。”
此时出声姜世熙一定能听出他哭的声音,所以他快速切断电话,盯着屏幕中惊讶的姜世熙颤抖着手指打出信息:你说过,在我仍爱你的时候不离开我。短信发出去了,他紧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纠结的在手机上打着字,在反复的修改后发了出来。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对不起。
“说了就做到啊,为什么食言……”他自言自语着继续发短信,手指颤抖:别离开我,我没有再和Kiko、任何人见面,我只有你了。他咬着手指看姜世熙坐直了身子,给他打过电话来,他没有接,按掉又发出短信:不要和他在一起。
姜世熙担心的皱着眉,在睡衣上擦擦手心的汗回过短信:你要向前看。
他再次发来:不论向前、向后,我只看见你。
姜世熙捂住脑袋呆坐在床上,不停响起的手机短信提示音传来不详的气息,他的悲切的、愤怒的、哀戚的、绝望的挽留让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姜母,她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坠进感情的坟墓。她又觉得自己自私、不负责任,许下不能完成的诺言,伤了他的心。
乱糟糟的思绪让她一个字都打不出来,仅仅是盯着手机发呆,看未读短信的数量一个一个增加。权志龙渐渐冷静了,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情绪,姜世熙一直没有动,不回短信也不睡觉。这个年纪还哭成这样实在是丢人,他抹了一把脸对屏幕中的姜世熙说,“这不是结束,来日方长。”
太阳结束日本的演唱会返回国内,尚且不知道姜世熙与林昌旭复合的事情,回宿舍见权志龙在客厅,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说,“志龙,世熙说的演唱会你去吗?”
“什么?”
“她前段时间被孤儿组织任命为慈善大使,你知道吧。”
“嗯。”
太阳去厨房拿了杯水,往沙发上一靠,“啊,好累。她要举办一场慈善演唱会,收益捐给孤儿救助组织,说是积德,很有意思吧。社长想从WINNER和iKON中出一个,我明天去和社长说也参加。”
他冷哼一声,嘲讽的说,“积德。”
阴冷的语调,满含怒气,太阳发现权志龙现在的表情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样子,“你……怎么了?”
权志龙阴着脸,“什么时候?”
“快了,时间没定。”太阳很紧张,感觉惹火权志龙的事情似乎和姜世熙有关,“志龙,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扯扯嘴角,表情是笑,却透着一股恐怖的气氛,“去,积德,我也帮帮忙。”
此时,门开了,TOP大步迈进来,太阳顾不上权志龙,惊讶的问,“哥?你来宿舍做什么?”
TOP不理他,用责怪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权志龙。他听张根硕说姜世熙与一个陌生男人抱在一起,立马猜到是林昌旭,一有空马不停蹄的来找权志龙,心中责怪他没看住姜世熙。
权志龙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委屈瞬间涌上来。他们与姜世熙之间的事是不被人接受的,这个秘密在三人中间流转,任何人都不能说。于是TOP成为他唯一能够分享感受的人,不论吃醋、嫉妒还是欣喜,TOP是他的情敌也是他的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所以当权志龙看到TOP,终于有了能诉说难过的人,不禁鼻酸,两滴忍了许久的眼泪掉下来。他可怜的看着TOP,“哥,他们复合了。”
TOP心中怒火冲天,“哭什么,真难看。”
他静静的淌泪,也许是因为其中掺杂了太多的无力吧。见此,TOP又可怜他,“别哭了,没到最后呢。”
他哑着嗓子,“世熙不和我见面了。”
“我听说有个演唱会。”
“我参加。”哭归哭,权志龙的脑子还是转的,“哥,你最近先不要联系世熙,等我……”
TOP点头,“见面好好问问,这么些年没见,她不一定多么爱林昌旭。”
这两人太奇怪了吧,太阳担心的问,“你们两个……对世熙是一样的感情?”
“永裴,你不是知道吗?”权志龙似是完全不在乎暴露在他面前,“你也为我们遮掩过,不值得惊讶吧。”
他欲言又止,“可那时……唉,你们别太过分了。”
想到姜世熙的态度,TOP心事重重,不想多言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太阳在厨房思考两位兄弟的态度,而权志龙回房打开电脑。姜世熙还没回家,他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回忆他们之间的过去。
多么像情侣啊,每天腻在一起,在家里像约会,出去吃饭也像约会,偶尔在工作中碰见她便照亮了疲倦的行程。可林昌旭一回来,他发现脑海中零零总总的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幻影,姜世熙从来没爱过他。她大概是喜欢他,不然不会因为怕他伤心一直和他耗在一起。但现在她爱的人回来了,所以喜欢的人被丢到了一边。
开门的声音,权志龙聚焦起涣散的眼神紧盯屏幕。不是一个人,林昌旭拉着姜世熙进门,脸上的笑容刺眼的恶心。权志龙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毅力一直看下去。
“……世熙,亲亲我嘛。”林昌旭软软的撒娇声传了出来,权志龙震惊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敢相信的盯着姜世熙宠溺的表情。
太阳心里烦的厉害,正想早点睡,突然听权志龙的房间中传来巨大的声响和痛苦的喊声。吓得他一个激灵蹦起来,跑过去砰砰的敲权志龙的门,“志龙!你在干什么!开门!”里面的像是摔砸东西的声音没有停,从喉咙发出的愤怒伤心的低吼声也继续着,太阳急坏了,直接撞开门闯进去。
“出去!滚!”他对着门口吼,眼神却没有焦点。
太阳从废墟般的地面中前进一步,轻声询问,“志龙,你怎么了?”他不说话,跪在地上发出粗重的喘息,紧绷的后背瘦骨嶙峋,安静的房间中电脑的声音格外清晰。
太阳讶然的看向屏幕,他一瞬间以为是电影,听声音才发觉是姜世熙。和画面相比,更令他震惊的是,“志龙!你监视她!”
他仍然不可置信似得喃喃低语,“她把我当林昌旭,她把我当林昌旭……”
“你说什么?”太阳蹲下仔细听他说的是什么。
晚一步跑下楼的TOP刚冲到门口,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
权志龙躺在地上蜷起身体,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滑落,“她让我说他说过的话,做他做过的事,我原以为她至少喜欢我,不是我,是林昌旭的影子。他回来了,冒牌货得扔掉了。”
先不说权志龙做的事,太阳跪在他身边,“一定是误会,世熙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问问她。”
他睁开眼,定定的看进太阳的眼中,“她不喜欢我,是我自以为是,当她爱我。”
权志龙的眼泪不要钱般流出来,太阳躺在旁边,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去问问她,去问她,让她告诉你是误会……”
他转过身,“冬天来了。”
屏幕中传出姜世熙和林昌旭的谈笑声,在这样的情景下显得分外讽刺。
一年前,林昌旭在美国完成学业,可是没有回国,而是选择继续经营和朋友共同成立的公司,小有成绩后回国和林父摊牌。他为了两个人能在一起孤身努力了近四年,更惊喜的是姜世熙仍然爱他,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
“世熙,我们来拍认证照吧!”他兴高采烈的说道。
姜世熙打量着两人的情况,皱着眉问,“这样拍?”
“穿上穿上。”他捡起衬衫递给她。姜世熙无奈的笑笑,穿上衬衫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林昌旭摆好了姿势,她却迟迟不按拍摄按钮,“世熙,换成前置摄像头。”
“哦。灯光有些暗。”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换好摄像头拍了照片。
姜世熙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一大早林昌旭去他父亲的公司报道,她破天荒的旷工在家里琢磨了一天。天色渐暗,终是抵不过心中的疙瘩,关上卧室的灯打开了手机相机。黑暗中,书柜上一个红色的点非常亮的呈现在手机屏幕上。
她打开灯,吃力的挪开柜子,沿着充电线找到暗格,里面果然有一个针孔摄像机正在工作。她拿出来小心的捏在手里看,骤然奔下楼,须臾又跑回来拿东西。龙爷爷听到她的跑动声高声问道,“世熙啊,你跑什么?”
她拿起外套穿上,“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不等他说话,姜世熙飞一般的开车出门。
头天权志龙和太阳两人在地板上躺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感冒了,权志龙有些低烧。太阳自己也难受的厉害,吸着鼻子去买了药和饭。TOP没生病,但他不管他们,从得知权志龙监视姜世熙后他一直对权志龙怒目而视。
‘哐哐’的砸门声响起,粗暴又无礼,太阳皱起眉,“这是谁……我去开门。”
他一拉开门,姜世熙像结了霜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里面,“权志龙呢?”
太阳被吓了一跳,“世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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