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种子

    所有人回归正常工作，权娜美忙剧本，金智彬和吴尚赫有固定节目，安宰范在各种feat中挣扎。有刘智慧帮忙带孩子，提溜几下后辈团体，姜世熙发现自己轻松的过头了。于是自觉的接了歌曲制作的活，省的总有人说她失踪，就算只在制作列表中出现，也是出现了啊。

    又一次见面。

    “你也想向演员方向发展？”赵寅成问。现在姜世熙几乎每个星期都和他碰一次面聊聊近况，像老朋友一样相处，有时也有别人。

    她摇头，“我不喜欢演戏。”

    “那……回归？”

    “不。”

    赵寅成有些奇怪，“就这样一直制作不发专辑？”

    她笑了，“扩展人脉，我在歌谣界，当然制作。你要是有兴趣唱歌，我保证心甘情愿陪衬。”表面上姜世熙是和歌手合作，往深一层是ME公司和各个公司、制作组、电视台的合作，有了良好的往来，总能在细微的地方轻松很多，而很多关键事件都由这些小事决定。更重要的，她一直频繁的接触电视台工作人员和电影、节目、歌曲制作人，尤其是在韩国的美国制作人，这些关系直接影响以后的发展。没这点儿薄弱的关系，根本求路无门。

    短信提示音，姜世熙拿出手机一看，无意识的叹气。赵寅成小心的问，“如果可以，需要我帮忙吗？”

    她盯着手机慢慢摇头，“抱歉，我有事要先走。”

    赵寅成见她表情不对，拦下她问，“我能帮上忙吗？”

    “……能送我一程吗？”姜世熙记起来她的车被刘智慧开走送孩子去了。

    “荣幸。”

    顺着姜世熙的指引，两边的建筑物越来越破旧，他什么都没问，在她下车时紧紧跟上。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的味道，姜世熙仿若无事的进入一栋楼房，楼内阴暗潮气很重，墙脚有水浸过的痕迹，墙皮被泡胀，斑斑点点，一片片脱落堆积在墙边。

    ‘铛铛铛’，生锈的铁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一个女人侧身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声音低落没精神，“进来吧。”他跟着姜世熙进门。屋里还有个男孩，大概八、九岁的年纪，他刚想不用上学吗？马上看到他脸上的伤便明白了。男孩蔫蔫的抬头看她一眼，小声叫了阿姨又低下头。

    屋子很小，小小的几平米既是饭厅也是客厅，脏兮兮的沙发靠墙摆着。姜世熙坐在沙发边上，赵寅成在她旁边。矮桌上放着乱糟糟的碗碟，她问，“吃饭了？”

    “嗯。”女人低着头，不到三十的年纪看起来异常苍老。

    姜世熙看看男孩眼角的伤，又看着她问，“这次是为什么？”

    她声音疲惫，带着浓浓的怨气，“家里本来就没钱，管理费、暖气费、水电费哪个不要钱，他还到处去喝酒。就算是喝酒，能在家里喝酒也好啊。孩子上学要花钱，我想找个兼职，孩子又没地方托付。没有钱我有什么办法……”她说了很久，低着头絮絮低语，仿佛吐苦水，姜世熙就坐着听。

    她说完了，姜世熙问，“要离婚吗？”

    离婚这个词吓了她一跳，“那怎么行！”

    “过得舒服？”她不说话，姜世熙拨了一下破了沿的杯子，又说，“我养的狗，看到的人都怕，说像狮子。不过再像也不是，谁也不会在家里养狮子。”

    “不行啊，不行，不能离婚……”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依然细细小小。

    “就算是喜欢的狗，咬了你的孩子，你还会继续养吗？不听话的狗，留着咬主子，不如打死。”

    她默默淌眼泪，吸着鼻子说，“说的轻松，离婚之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贤俊。他们得说多少闲话，到时候就我一个人，正经工作也没有，怎么养活他，难道给他爸爸吗。”

    室内沉默了。说到底是社会的错，如果单亲妈妈的地位能平等一些，如果那些错杂的眼光把她们当做正常人看待……姜世熙无奈了，“你叫我来干嘛？”

    她抬头，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她，“你帮我劝劝他吧，上次你们谈过后，他收敛了一段时间，这次也可以的。”赵寅成注意到她的眼眶一圈青紫，嘴角出血，低头时刚好被头发遮住。

    姜世熙很恼火，怒其不争，“你让我帮你管教丈夫，养育孩子，解决生计？”

    “我没办法了，他总是这样，说两句就不高兴，不高兴就打人……”她捂着脸哭出来，男孩抿着嘴头更加低。

    姜世熙深呼吸，“行了，别哭了。回头我让小四找他。”

    ‘簌簌’，她吸了两声鼻子，“谢谢。”

    姜世熙站起来要走，她起身想送，被正生气的姜世熙制止，“别出来丢人了。”

    她不反驳，仿佛已经麻木，轻轻推推男孩，嗫嚅道，“贤俊，送送。”

    男孩把他们送到门口，姜世熙停下，把一叠现金递给他，“知道怎么用吧，藏好了，她需要多少给多少。”

    他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突然抬头问她，“是所有人艰难，还是只有我们孤儿艰难？因为我们没有钱吗？”

    问题突如其来，姜世熙想到她看过的大千世界，生活艰难吗？世界上这么多人活得轻轻松松。她沉默了一会儿，“生活本身不艰难，软弱才是根源。”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我不喜欢这里，还有他们。”

    “她不软弱。”姜世熙抬抬下巴，示意屋里的人，“她是颗种子，为了发芽结果把自己埋进土里。你是她结的果，明白吗？”他低头点了两下。

    这时，女人突然打开掩着的门，半开着藏在阴影里，侧着脸低声说，“前两天，听说南瑞回来了。”

    “什么？”姜世熙很奇怪，柳南瑞没说过他要回来，公司并不知情，她不禁怀疑，“你没听错？”

    “没几个人叫这个名字。”她抹了把眼睛，“听说他找了那几个孩子，我忘了叫什么，经常和你们打架的那几个。”

    姜世熙略微思考，说，“我知道了。”随后离开。

    安静的车上，赵寅成有些好奇，问，“你的朋友？”

    “算是吧。”她深深叹了口气，“是哥哥过世前的女友，她原先不是这样的，很有活力。”

    赵寅成感觉像是分享了她的一个秘密，因此心情沉重但明朗。面上不显，他非常绅士的把她送回公司，“再见。”

    姜世熙下车后说，“多谢。”然后目送他离开。

    这样一直靠制作过活，公司事务依然繁忙，却不会让人疲惫不堪。月底，她为金希澈制作的歌曲要发表了。第一首歌的音源早就完成，公司审核后认为那首歌做的不错，好好宣传有获得一位的潜力，于是计划从一首歌扩展到五首歌，姜世熙也参加了其他歌曲的制作和一部分创作。金钟铉不止一次表示羡慕金希澈，令他也忍不住怀疑，难道和姜世熙亲近就这么幸运吗？毕竟他自己也不差吧。

    已经不再出现在荧幕上的姜世熙，因为信守之前的承诺，依然出演了金希澈的MV，制作了主打曲的Part 2。金希澈打歌当天，姜世熙还去为他应援。是一位，金希澈这样高的人气，在圈内圈外都庞大的人脉，有了一首好歌拿到一位是必然的。他在台上讲获奖感言，一通感谢，“……最后，专辑的制作人、作曲家、作词家，完美的artist——姜世熙，为我制作了这样优秀的专辑，很感谢。”他眼中竟然有了泪光，时间到了，主持人快速做结尾，金希澈在后面擦着眼泪。

    姜世熙在台下看着，她制作的歌曲拿了太多的奖，家里的柜子都放不下了，这张专辑对她的意义微乎其微。可看到金希澈这样感动，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台上掉眼泪，她突然感到过去几个月一事无成的挫败感一扫而空。至少有一件事，这件事，她做的棒极了。

    “哥，你多大了，呜呜呜——”后台，姜世熙当面嘲笑金希澈哭鼻子。金希澈由着她胡闹，这场景SJ其他成员看的叹为观止，果然他这几年温柔多了，要是放在SJ刚出道的时候，姜世熙不得被他削死。

    眼圈红红的温柔版金希澈把成员们聚起来，“今天得了一位，庆祝一下，我们出去喝酒！”喝酒？姜世熙刚想拒绝，金希澈拉住她的手腕，“也赶上东海退伍，今天都是好事。”听他说，姜世熙才看到站在后面的李东海和银赫。前天银赫退伍，今天李东海退伍，崔始源也将在八月退伍，眼看SJ的成员渐渐增多起来，马上要从孤孤单单的solo变成热闹的团体活动，金希澈今天格外高兴。他的兴致如此高，让心情低沉了很久的姜世熙也有些想活动一下，便没有拒绝。

    “祝贺前辈。”同为一位候补的Blackpink上前祝贺金希澈，Jennie说，“前辈的人气真高，刚回归就是一位了。”

    “Jennie啊，你们也很强，新一代女团中的大势，过来我们合照。”

    这样说着，金希澈左右找能帮忙拍照的人，姜世熙接过了手机，站到两个组合前面。金希澈想拉她，被利特拦住了。一二三，拍好照片，递回手机时，姜世熙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抓住了！”女孩子的声音，还有几个女孩围上来，都兴奋的大声喊着‘抓住了’。

    “MAMAMOO！”金希澈大喊着。金希澈、Blackpink、MAMAMOO，他们三个是共同一位候补，今天是MAMAMOO的最后一次打歌，即将结束活动期，几个人一点失落都不见，总是开心热闹的样子。

    不用看姜世熙也知道，抱住她的人是Solar。“欧尼。”她用力弯腰把她背起来转了一圈，放下她后，MAMAMOO向另外两个组合打招呼。

    金希澈问，“你们很亲吗？”

    “嗯，我们同年出道的，很熟了。”MAMAMOO比Survival出道早三个月，因为队内气氛很好一点都不像新人的畏手畏脚，在遇上Survival后两个团试探着渐渐熟悉了起来。

    华沙喊道，“祝贺希澈哥获得一位！”这一声像个开关，四个女孩手拉手围着金希澈转圈圈唱起祝歌，姜世熙起先在旁边看着笑，不一会儿也被她们套进圈圈里，“制作人大人也进来！”

    MAMAMOO的经纪人在旁边看了很久，一脸无奈，唱完祝歌，转了圈，赶紧喊住她们去下个行程。她们又欢笑着告辞，临走时，颂乐在姜世熙脸上认真的印了个小巧的唇印，“我们走啦，Cute。前辈们再见。”

    歌手们全在向外走，Blackpink也离开了，金希澈快速整理情况，手臂一拦把人群分成两半，“世熙开车了吧，没有开车的，这边和世熙一起，这边和我、利特一起走。就这样，出发！”

    李东海、银赫被分到姜世熙这里，刚刚退伍的两个人有点不熟悉日常生活，更别提面对陌生人沉默寡言的姜世熙了。银赫坐在副驾驶，李东海坐在后座，一片沉寂中，银赫为了打破尴尬给金希澈打了电话，开的外放，“哥，你们是前面白色的车吗？”

    “是，跟上了？”

    “跟上了。”然后说什么呢？

    “银赫前辈，问下希澈哥用不用买吃的。”

    有话题了，他马上问，“哥，用买吃的东西吗？”

    “嗯……我预定了烧烤，得买呀。”电话对面七嘴八舌的吵起来，乱七八糟的说着吃什么。

    几个人同时说话，根本辨认不清在说什么，只听到金希澈一直不停的说‘玉米玉米玉米’。银赫在这边叫他们的名字，一个应答的都没有，看他有些不自在似得，姜世熙拿过手机，“玉米，知道了哥，先挂了。”

    银赫接过挂断的手机，再次陷入尴尬中。姜世熙到底是主持过《生活在别处》的人，问道，“前辈们适应了吗？退伍生活。”

    “嗯，有很多差别很大的地方。能再和成员们一起活动，这点感觉最开心。”李东海在后座默默点头。

    “我有些好奇，服役对实际体验过的人来说，真的辛苦吗？”

    “辛苦啊，不过过几个月就习惯了。女孩子会好奇这个吗？实际入伍之后听说很多人入伍前分手了。”

    姜世熙摇摇头，“我觉得军队很好……”

    他惊讶的坐直扭头看她，“很好？”

    她笑笑，“我参加过《真正的男人女兵特辑》，感觉军队是适合我的地方。”

    他好奇的问，“节目都做什么？你在什么部队？”

    “陆军，后来转到特攻队，做军犬兵。障碍通过、生化房教育、绳索速降、射击训练、野外训练之类的。”

    他更惊讶，“不是都做了吗？”

    “是啊，都做了。”前面的车转弯了，她也转弯，看右边的后视镜，令偷偷瞧她的李东海和银赫纷纷移开眼神。

    比起军队，他们更好奇姜世熙在国外的发展。入伍的两年，尤其是最近，他们听了不少Survival在国外拿奖的消息，许多奖项是第一次颁给亚洲歌手，俨然成为开创历史的组合。另外，组合、成员们在国外排行榜上的位置步步高升，已经成为国内要被仰望的偶像、歌手。

    这辆车中攀谈起来，利特和金希澈在另一辆车上也聊着姜世熙。利特问，“这次的专辑真不错，成绩怎么样？”

    “非常棒，始源听了想加入的那种。”

    利特笑，“这么好吗？”

    “我一直想咱们组合的专辑，要是能让她来做就好了。她最近制作的专辑都是瞄准欧美市场的，制作我们的专辑对她的益处没有那么大。”

    是啊，获得的时间收益达不到预期，对姜世熙来说也许不是那么乐意做的事。利特想想刚刚在待机室发生的事，“她对亲近的人和不熟的人差别真明显，MAMAMOO和Blackpink，我以为因为YG她会和Blackpink更亲近呢。”

    “是。对朋友真的很好，有点像那种，想要的都会给。”

    这样说利特也有了想法，“我好像明白你的感觉了，开口去说她肯定会答应，但是又觉得在消耗友情开不了口。”

    “是是，好纠结啊。”金希澈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