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公司最近有合作吧,ME的朴宥敏xi和YG的金秦禹xi?”他们都点头承认,两人的合作曲最近很火,除了WINNER的活动,金秦禹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接着,刘在石面向YG艺人方向说,“听说本来不是想合作的,被YG的社长杨贤硕xi抢了过去,叭的抢了过去。是这样吗?”
应该回答问题的,可他们忍不住笑,低头遮着脸。权志龙也捂着脸笑,对杨贤硕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看来,社长是有充分理由的,已经预知了结果,眼光很好。”
“原先是给谁准备的?”
姜世熙说,“给宥敏和恩俊的,幸好都有了好结果。”宋恩俊笑笑,无奈的表情。
“那首曲子很好,啊想要。”权娜美突然说,脸上确有无法掩饰的遗憾。
刘在石摊手,对他们无法控制的言语无语,“你们要打群架吗?”
权娜美挥了一下手,“世熙给了我一首更好的。”
想起听闻YG和ME公司关系缓和,先前几乎断了联系,柳熙烈问,“有机会两人合作吗?世熙和志龙。《Closer》拿了很多奖,音乐上的风格很搭。”
在姜世熙思考说什么好时,权志龙先回答了,“如果有好的曲子,希望能一起制作。”
这个回答既不殷切也不疏远,她默认,“我也希望增加和其他制作人的合作,只是时间上很难调和。过段时间我们也要回归,几乎没有时间想公司外的事情。”这点众人能看到,在休息的间隙也抱着电脑处理事务,艺人中只有姜世熙了吧。
“注意身体……”是权志龙,姜世熙惊讶的看过去,他低下头微微笑着,似是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害羞。
“今天这里的人是太多了,不光我们,观众一百人也都出去,只有两名、两名……”刘在石这样一说,‘鲜花夫妇’的粉红泡泡升起来了。
姜世熙笑了一下,“在石哥,放过我吧。”
“为志龙求情还是为自己求情?”他对姜世熙笑的贱兮兮的。
满足了八卦之心,就能被放过。姜世熙就势承认,无奈的微微颔首,“饶了我吧。”
节目录制完成后,另一位女MC来找姜世熙,“你介绍的医生真的很好,我侄女说感觉好多了。”
“是吗?太好了,林医生在PTSD领域是国内顶级的专家,请一定好好治疗。”
“对了,你最近不去了吗?听他们好久没见过你了,是好了吧,嗯?”
“……嗯,好多了。”
两人寒暄几句后,MC离开,权娜美问姜世熙,“你没去医院?”
看着别处,姜世熙小声敷衍的应了几句,“看不看就那样,去不去的……”
去还是不去,生活并没有不同。姜世熙的心理治疗进展缓慢,不好不坏的吊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就是觉得很累,去医院治疗没有效果,更累,便减少了复诊的频率,最近忙起来更没时间去了。权志龙听到她们说话,但怕权娜美看他不顺眼,没有说什么。
心理问题是很朦胧的一件事,眼见和实际往往相去甚远。在崩溃之前,于边缘之处总有平衡存在,因为一点点微妙的平衡,才有大厦倾颓前的力挽狂澜与克制。假使,我们做出一个假设,在这岌岌可危的平衡中,一粒砂砾落在大厦上,它会不会倾倒呢?不会的,它只是粒沙子罢了。即使在危机中,能撼动庞然大物的除非巨石、狂风。
当姜世熙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意识到,飓风来了。
“钟铉自杀了。”
所有的克制自律统统无所用处,在困境□□同前行的同行人离开,剩下的人也无法忍受几时了。现在是黄昏,她看看窗外,桌上手机不停震动,屏幕上闪过一条条消息,‘钟铉、钟铉、钟铉哥、钟铉……’她握紧手机,苦笑着,“你看,他们都知道我该知道你的消息,你却不肯接我电话。”
在自杀前的一个月里,金钟铉不仅不接姜世熙的电话,不回信息,连朋友的转达也充耳不闻。姜世熙怨恨自己,如果再敏锐些,是不是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接下来的两天,姜世熙接到很多条消息,仿佛看到忙碌的人群在他的周围走来走去。
他们整理了金钟铉的遗物,遗书公开了,亲密的朋友述说他去世前的烦恼,唯独没有提到姜世熙,好像他们不曾认识。因为是女艺人吧,姜世熙想。数十人打电话给姜世熙,手机里堆着上百条信息,这些无一不加深姜世熙的自我厌恶。她想,是不是钟铉也怪她,所以对她绝口不提,让她眼睁睁看他的照片占满新闻,徒留悔恨。
“你还好吗?”吴尚赫问道。
“好得很,出去。”姜世熙一指门口,吴尚赫灰溜溜的出去一个字都不敢说。
不一会儿,金智彬进来了,“钟铉哥的追悼会,你什么时候去?”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Survival的其他成员早已去过,姜世熙却不敢去见他,“一会儿去。”
“我陪你去吗?”金智彬温柔的说。
姜世熙摇头,“没关系,我去看看就回来。”
吊唁第三天,吊唁厅外依然络绎不绝,姜世熙避开成员们独自前来。站在门口迟迟不能进去,她低头盯着门口的地板,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脚步。
“世熙。”
她听到了,是金希澈。她没有动,等金希澈走过来,他问,“你怎么不进去?”向来高昂积极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透着浓浓的阴郁,给了姜世熙确切的感觉,金钟铉真的去世了。她抬起头看着门里,“他不想见我。”
联想起姜世熙多次联络金钟铉均无功而返,金希澈哑口无言,一向漂亮的口才此时竟无丝毫用处。利特拍着她的肩膀,“你一定想见他,我们一起进去吧。”
想见,想问他为什么忽视自己,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个选择,还想问……她想问的太多了,像在回廊中大声质问,得到的是一遍遍重复回荡的声音。她低声说,“不是在这里。”说完,跟他们一起走进去。
正中央摆着他的画像,笑容明亮,姜世熙不敢看。金钟铉的姐姐站在丧主的位置上,姜世熙脚步沉重,慢慢的走到她身边鞠躬表达哀思,“我很抱歉……很抱歉。”
“你是姜世熙?”她吸吸鼻子,噙着眼泪问她。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世熙更无法抬头,“是。”
谁知,听到肯定的答复,她更加悲痛似的呜咽了两声。姜世熙抬起头,不知她怎么了。金钟铉的姐姐用力擦了两下眼泪,在新的眼泪掉下来之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纸,“我……收拾他的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和遗书放在一起,用空白的信封装着。我不知道是他写给你的……”他是给自己留了话的,姜世熙鼓起勇气拿过那张纸。皱皱的,显然被看过很多次了。姜世熙也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信很短,和他本应度过的人生相比不过寥寥数言,片刻便看完了。金钟铉的姐姐控制住了情绪,说,“他说,这段时间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和你写了那首歌,谢谢,他这几年很少说高兴……”她哽咽起来,姜世熙凝视着信纸,仿佛看到录音室里的情景。
“我新作了首曲子,听听吗?”姜世熙为工作室的访客弹吉他。
金钟铉一拍手,“这首歌好听,没写完?”
她点头,“嗯,感觉缺了点什么,但是很喜欢。”
“这样……”他拿过吉他试音,姜世熙把墙上另一把吉他取下来,也拨弄着琴弦。几个音符响起来,金钟铉高兴的弹奏曲子,“这样好些了。”
“唔,不错……”姜世熙点着头,“不如你帮我把它写完吧,我们合写一首。”
金钟铉惊喜的应了,“嗯。”随即爱不释手的弹着这段曲子。
他弹着,姜世熙和他说起最近的不如意之事,金钟铉也说起一丝丝对公司和境况的不满。他们说着说着,姜世熙拍着吉他,“这首歌想骂一骂,公司、媒体、黑粉什么的,凡是平时想说的,都说出来。”
他瞬间腼腆的笑起来,“可以吗?”
姜世熙很坚定,“你想写词吗?”
金钟铉被她感染,脱口而出,“写吧。”
没几天,他们做好曲,填上了词,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金钟铉犹豫了,迟迟不敢录音。姜世熙敏锐的察觉出,在录音室里安慰他说,“要不算了吧。”
金钟铉尴尬的低下头,愧疚的说,“对不起。”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她轻轻推他一下,笑着安慰,“算了,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就当咱俩自娱自乐了。这两天很开心,平时哪有机会说这种话。”
“是啊。”他笑了,隔了半晌小声说,“对不起,我要考虑SHINee,SHINee的成员不能唱这种歌。”
事实上,金钟铉甚至没敢和任何人说起有关这首歌的事情,他唯一的叛逆只在姜世熙的工作室里实现过,出了门,他只能是笑着的SHINee。这首歌的命运除了无疾而终再无其他的道路。
“是首什么样的歌?”金钟铉的姐姐问。
把姜世熙拖回现实,她张嘴停了几秒钟,“是首……是首他喜欢的歌。”
姐姐又拿回信纸,再次读起来,珍惜的样子,“这些话他从来没对我说过。钟铉一直很懂事,从不说自己想要什么,总问我想要什么,给我买来,我却没为他做过什么……”
“您做的,钟铉哥都知道,他总说起你。”姜世熙安慰道。
她摇头,“不够,不然他也不会……”她掩面哭泣,姜世熙轻抚她的肩膀,盯着她手中的信。
哭了一会儿,姐姐再次止住哭泣,“公司的人跟我说他的专辑会照常发表,你们说的、钟铉喜欢的那首歌,能不能放进去,我想他有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东西。”
姜世熙遗憾的说,“那首歌……我们一直没有录音……我们知道它是无法发表的歌。”
“为什么?”她惊讶的问。
“它的主题过于负面,钟铉哥感觉不适合作为SHINee的成员发表,所以我们没有录音。”她不敢看她了,低着头说,“很抱歉。”
姐姐实在很失望,最后一点希望消失,她再也克制不住,嚎啕大哭。姜世熙扶住她的肩膀,笨拙的安慰,“请不要哭了。”然而并没有用,旁边的人带走了悲痛的姐姐。
握着混乱中拿到的信纸,姜世熙拖着沉重的肩膀走到角落里,一遍一遍看着信。有人走过来,她拿着信纸,抬头对金希澈说,“他不是怪我,是我错怪了他。如果他能提早和我说这些话,如果我能早点猜到,是不是……”
“不是!”金希澈拿过信纸,“钟铉不见你的原因,我也能猜到。他已经决定了,悄悄做了所有准备,这不怪你。”
姜世熙看着他,很久,金希澈的眼神一直很肯定。她颓然坐到椅子上,弓着背伏在腿上,这样胸膛就不会太痛。
金希澈不禁读起信来,读着读着眼泪便落下来了,“他把你当朋友。”
慢慢的,她直起背,看到金钟铉的姐姐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起身走过去,“您好。关于那首歌,如果您不介意主题的话,我想发表出来,即使只有我来唱,也想让人听到他的想法。”
她捂着嘴,点点头,“谢谢。”
“您不用担心,出版问题我会和公司协调,收益也会捐出去。”说完,她鞠了一躬,退出姐姐的视线。
金钟铉留了一首歌在姜世熙那里,这个消息风一般传播开,这可能是他的心声,或者隐藏着比遗书更关键的信息。如此一来,四面八方都聚集过来,死死盯着姜世熙,希望能拿到第一手信息。不用他们催促,姜世熙没出吊唁厅便找到了SM公司的代表,探讨关于这首歌的问题。来出席的代表与金钟铉是亲近,十分重视,立刻报给了公司,他们说定了时间进行商讨,在出殡之后。
忙完这一切,姜世熙离了会堂,在楼梯间找了椅子坐下。想到刚刚眼见种种事实,太阳穴一阵刺痛,痛的她的手都在抖。她颤抖着手点上烟,勉强吸了一口,便用手掌拄着额头休息。她没有眼泪,也哭不出来,因为她和金钟铉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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