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至极

    “啊”粗长的木棍打在背上,沈玉昀疼得身子一颤,眼泪一滚,就从眼眶里面掉了下来。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进去”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住李氏的袖子,阻止道,“不可以进去,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嘿,什么不可以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是他秦源的岳母,来他家拿点东西怎么了”李氏娘一把推开沈玉昀,满脸厌恶,“滚远一点,别在这里碍事”

    “臭小子,还没嫁给秦溯就向着他了别忘了你是我们李家的人”李张氏快步走过去,一把揪住沈玉昀的头发,不住地往院子里拖,“我告诉你,他秦溯没有一百两银子,就别想娶你反正你这模样,也不愁嫁不出去,再不济,那镇上的春风楼可是巴不得我把你卖过去”

    “啊,好痛”沈玉昀护着自己的头,不停地扭动自己的身子,可他娇生惯养这么多年,哪里是做惯了粗活的李张氏的对手,只能弱弱得护着自己的脑袋,减少一点痛苦。

    听到李张氏居然反悔,不打算把他嫁给秦溯,当即卯足了劲儿,挣开她的手,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当初你们十两银子把我送给秦溯,现在又要反悔了地动来时,你们抛弃我自己跑了,现在怎么好意思来秦家带我回去你们究竟还要不要脸”

    沈玉昀刚来下河村时,李家人不欢迎自己,他以为是他从小没有待在他们身边的缘故。可是,虎毒不食子啊,他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他家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自己,却偏偏又对李安安念念不忘

    “呸”李张氏扔掉手里拽出的一大把头发,气急败坏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这么快就想着嫁人了你就不臊得慌吗他秦家多有钱啊,十两银子就把我打发了,想得美”

    提起当初的十两银子聘礼,李张氏就来气,这种哥儿,乡下里一两银子能拿来做聘礼,都很是少见,秦溯拿了十两银子下礼,那简直给足了李家面子,她也乐得开心,白捡的哥儿卖了这么一个好价钱,还能给老二老三娶个媳妇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可是,没想到这秦家居然这么有钱啊一百两的银子说有就有,兄弟两个又踏实能干。她可记得,安哥儿走之前,百般叮嘱,若沈玉昀回了乡下,一定要迅速把他婚配出去,最好嫁的人家越差越好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看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秦溯,不然,这么好的事情,村里那个汉子不想来可是,哪知道沈玉昀才过去没多久,秦溯居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改邪归正,还成了村里人人称赞的打虎英雄这事一出,气得她和老李的肝儿都疼了。

    “欺人太甚,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沈玉昀扶着篱笆,脸色惨白,粉白的嘴唇颤抖,差点没有撅了过去。

    李氏从屋里出来,见李张氏她们还在咒骂沈玉昀,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大声道,“娘,大姨母,还和他费什么话,赶紧来搬东西才是正紧。我看这屋里的棉絮、床单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又新又软,比家里的好了不止十倍二弟,你也别愣着,快到处找找,秦溯不是打死了熊瞎子吗我才不信他全都卖掉了,肯定家里还留了些。至于这个小贱人,大姨母若是看不惯,待会儿走得时候,把人绑回去不就行了。做父母的教训自家孩子,谁敢说一个不字”等沈玉昀落在了她的手里,她有的是办法好好收拾他

    沈玉昀一听李氏的话,连忙转身想要逃跑。家里的东西没了可以再买,若他被绑回了李家,还指不定怎么遭人磨搓。

    “嘿,你还想跑”李山眼疾手快,立马跑过去,一把揪住沈玉昀,将他掀倒在地。

    “你放开我,你要是敢动我,秦溯不会放过你的”沈玉昀哑着嗓子,使劲儿挣扎着,不让他触碰自己。

    李山半天也按不住他的身子,一下被激起了性子,抡起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动什么动,你以为你是谁还是京城里的大少爷呢”

    “呜呜”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还有对方恶心的话语,都让沈玉昀恶心欲吐,这一幕又让他想起在破庙时,那几个黄脸大汉,一时心神大受打击,目光呆滞起来。

    “哟,这脸蛋可真是水灵啊”李山往屋里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里,一下胆子大了起来。他平日里游手好闲,和村里的几个混混吃喝玩乐,最是自在的,就是谈论哪家的娘子哥儿模样怎么样。今天这么一见,还真是便宜秦溯那小子了,这么好看水嫩的哥儿,怎么就是秦溯的夫郎呢

    四下无人,他不敢真把沈玉昀怎么样,但是吃上一两口嫩豆腐还是可以的

    “不”恶心的气息靠近自己,感受到来自脸上的酥麻,沈玉昀眼睛一红,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李山,踉踉跄跄就要往外面跑。

    他要去找秦溯秦溯

    “哎呦”李山被推了一个屁股蹲,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小贱人,你还敢推我”他冲过去,不顾沈玉昀的挣扎,从怀里逃出一根麻绳,按住沈玉昀踢打的双腿,一下就将人五花大绑起来。可恶的小贱人,竟敢如此不知好歹,今天定要他知道得罪他小山爷的下场

    “救命救命啊”沈玉昀害怕得大声喊叫,不住地缩着身子想要躲闪。

    “唔唔”李山从篱笆上拿过一方布斤,二话不说就堵上了沈玉昀的嘴。

    我让你大呼小叫

    屋子里叮叮咚咚,李氏和她娘翻箱倒柜,除了找到了一些棉絮被褥,竟是啥也没有,唯一值钱的,就是沈玉昀新买的那套飞鱼流仙裙。

    李氏抓着飞鱼流仙裙,一脸嫉妒,眸子里快要喷出火来,“好啊,我嫁到秦家这么多年,秦源啥也没有给我买过,倒是这狐狸精,这才来了几天,就买了这么好看华丽的一条裙子”她左看右看,恨不得操起剪刀,一刀下去毁了干净

    “别别,桃子你干嘛呢这么贵重的裙子,你留着自己穿不好吗再不济,咱把它拿着出去换了钱也是好的,就这么毁了多不划算啊”李氏娘连忙冲过去,握住李氏的手,心疼地查看了一眼流仙裙,看着没有损坏,才心有余悸道,“我看镇上那些富家小姐,都喜欢穿这种纱质的,看起来仙仙的裙子。到时候,咱们桃子也穿一件,肯定是仙女下凡,又漂亮又有气质,比镇上那些小姐好看不知多少倍”

    “娘,你说真的”李氏一脸红晕,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穿着这件裙子,周围汉子的痴汉模样,顿时喜笑颜开。

    “是啊是啊”李氏娘连连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意。这么好看的裙子,她才不会给李氏穿呢,拿去换钱多么值当啊

    “快别说话了,再找找,怎么就这些东西,咱得搞快点,免得到时候秦溯他们回来了,我们还没弄完”李张氏从另一间屋子探出一个头,催促道。

    “欸,来了来了”李氏娘推了李氏一把,两人赶紧把裙子收起来,又开始翻箱倒柜。

    “呜呜”沈玉昀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干涩的抹布,难受地眼泪直掉。屋子里面李氏他们的对话,传进他的耳里,只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抢过裙子。那是秦溯送给他的礼物,他都只穿了一次,凭什么要被这些不要脸的人夺去

    他绝望着,挣扎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秦溯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他都快要被人欺负死了

    “青天白日,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喝从院外传来,沈玉昀垂着的头立马抬起,希冀地看向外面。

    “呜呜”沈玉昀不断地蠕动着身子,想要往外面爬。李山身子一僵,有些心慌地大叫一声,“娘,姐,来人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入室行窃,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齐山啊,这不干你的事,你可别掺和啊”李山虚张声势地瞪了一眼齐山,缩着身子往屋里移动。

    “村里遭贼,我岂能袖手旁观”齐山看了一眼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沈玉昀,眼里气满是怒气,“你们李家也太嚣张了,还不快快住手,赵庄已经去找村长了,若是还不住手,就等着吃官司吧”他和赵庄一起来找秦溯吃酒,竟不想遇上秦家院子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他心道事情不好,连忙让赵庄去找村长,自己跑进院子查看究竟。

    “吃吃什么官司自家老娘还不能收拾不听话的哥儿了”李张氏和李氏她们一同从屋里出来,瞧见齐山一人,心里顿时踏实,指着沈玉昀骂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简直就是个丧门星谁家的哥儿姐儿不是想着自家屋里人,可他呢,秦家日子过得红火,他享福了,就忘记还在破屋里吃苦受冻的爹娘兄弟了”

    “呜呜”沈玉昀连连摇头,满脸泪痕。他没有,明明是李家将他打包送人,还不让他回家,现在到说是他的过错了,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你们李家的事,我不掺和,但是有事你们自己回李家说去,在秦家院子里撒什么泼”齐山大步走向沈玉昀,就要去解开他的绳子,却被李氏拦住。

    “他现在已经是秦家的哥儿了,你们这样对他,就是到村长哪里,我也是有理可说。”齐山高大的身子俯视几个女人,庞大的压迫力笼罩着她们,“还有,你们家里的破烂事没人想听,倒是你们偷盗秦家的事,可都是实打实的”

    “谁谁偷盗了”李氏尖叫,指着齐山道,“你不要胡乱攀咬人,谁看见了我带我娘他们来夫家看看不行吗你可不要满口胡言乱语冤枉好人”

    “我看见了”秦婶子和秦四伯爷急匆匆地赶过来,秦婶子把袖子往手肘上一撸,就要干架。

    “真当我们秦家没人了是吧这样欺负我家后生”秦婶子瞧见李氏几人身上的大包小包,脸色一变,怒骂道,“捉贼拿脏,乡亲们你们看啊,她们身上的东西就是从大源家里拿出来的”

    “真的是,也太不要脸了吧李家的,手脚不干净啊”

    “诶,我家狗子总和他家山子混在一起,肯定是被他们教坏了。”

    “这老李呢,就由着他媳妇儿这么作践大源他们还以为他是个老实的呢”

    赶来的乡亲们围观了这一出大戏,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李氏几人指指点点。

    “乱说什么我到女婿家里打打秋风怎么了”李氏娘虎着脸,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越加心里没底,暗中掐了一把李张氏,“大表姐,你倒是说两句啊”

    李张氏见人越来越多,心里也慌,说到底只是一乡野农妇,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平日里在村里横横也就算了,听见齐山说要报官,慌得六神无主,指着绑在地上的沈玉昀,失言道,“是他,是他叫我们来搬东西的”

    “呜呜”沈玉昀发髻凌乱,灰头土脸,脸上还有身上都带着伤,被堵着嘴嘤嘤哽咽,一个劲的抽泣。

    嘿这人还捆在地上,就在那里满口胡言乱语,真当他们都是瞎了不成

    “你要骗人也编一点像样的谎话,这人还被你们绑在地上呢,就开始推卸责任了”秦四伯爷顿了一下拐杖,指着秦婶子,“还不快去给昀哥儿松绑”

    “大朗二郎,把她们给我拿下,咱们找村长评理去村长不评,咱就去告官”

    “好勒,爹”秦和、秦平两兄弟答应一声,和齐山一起冲上去拿人。

    “干啥嘞,你们干啥嘞打人了,秦家汉子打人了,快来人啊”李氏几人慌忙躲闪,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唤。

    可惜周围的村民都眼精着,任由她们在哪里自导自演。

    “哎呦,你们欺负我们几个娘们,算什么汉子,有本事和我家男人打去”李张氏被人抢了包袱,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子,指着秦四伯爷叫骂,“你个黄脸老汉,半截身子入土的,以前咋没见你帮衬一下秦源他们现在见人发达了,舔着脸送上门,也不瞧瞧自己还有几年活头,人秦溯看不看得上你们这些破烂户”

    秦和脸色铁青,当着他的面就这样咒他爹,真当他是死人吗别看他名字里带个和字,脾气可是村里最火爆的

    啪一巴掌抽过去,秦和大喝一声,“你在骂一句试试”

    “啊你还打我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竟然敢动手打我”李张氏捂着脸,怨毒得瞧着他,心中发狠,恨不得一把撕碎了他。

    “怎么不敢打你这样骂我爹,还不许我大哥打你”秦平捆了李山,将他扔到李氏身上,瞪着眼,满脸怒气,“村里怎会有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家泼皮做派,耻之与汝为伍”他读过几年圣贤书,说得话也显得文绉绉的。

    “好孩子,你受苦了”秦婶子解开沈玉昀身上的绳子,见他右脸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气得要死,拉着他的手安抚道,“不要怕,婶子在这儿呢,告诉婶子,谁打的你,婶子给你打回去”多好的娃娃啊,前几日看着还珠圆玉润的,看看今日这凄凄惨惨的模样,李氏他们也真是下得去手

    沈玉昀埋在秦婶子怀里,不断抽泣,他脸色惨白,右脸带着伤,额头上也擦破了皮,拉着秦婶子的手不放,一个劲儿的哆嗦。

    “他他打我,还把我捆起来,我不不让他们拿东西,她们就说要要把我卖到春风楼去”一句话沈玉昀说得断断续续,身子不停地打着颤儿,显然是被吓坏了。

    “什么”秦婶子大吃一惊,怒火中烧,直接转过身子,一脚揣在李山身上,“打哥儿也就你们李家的汉子做的出来还想卖了他人都被秦家聘了去,你们还想卖了他虎毒不食子,张小花,他真是你的孩子吗我看以前你对李安安也好的很啊”

    “啊”李山滚了一圈,往他娘身后躲,见四周人群都鄙视得看着他,心里发虚,怂怂地解释“哎呦,这都和我没关系啊,都是我娘我姐分吩咐我干的”

    “山子”李氏尖叫,被他的怂包样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咋不是我亲儿子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侯府都认了,你比侯府的官老爷还厉害”李张氏眼神躲闪,心中暗恨李氏这个没脑子的,不是说秦家屋里没人吗怎么还会被人发现

    “李山,你身为汉子,却如此欺负一个哥儿,心胸狭窄,品性败坏,事后又推卸责任,不顾亲娘亲姐,这样的男儿,当真是猪狗不如”秦平掷地有声,怒斥道,“若我秦家有女,绝不会嫁给你们李家”

    霍人群骚动,议论纷纷,李家的老娘们这么厉害,儿子又是个不顶用的,姑娘嫁过去能讨着好吗这不是把人往活坑里推吗

    家里有女儿的人家连连点头,还以为李老汉是个好的,但是看李氏他们这嚣张样,李老汉根本不顶用啊未来婆婆这个模样,相公又毫无责任心,他们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把女儿嫁给李家。

    “别说,我看张小花教出来的女儿儿子,只怕也是这个模样”秦婶子连忙跟着刺了一句,心中爽快。闹啊闹啊,没皮没脸的闹啊,我看以后谁敢娶你家的姑娘,嫁你家的儿子

    李氏这边,大哥李铁早就娶妻管不着,李山这个弟弟还未娶亲,而李张氏那边,她的一儿一女可都还没相看人家呢而且,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正是今明两年了。

    “你你说我就说我,咋还扯到香姐儿和光宗身上”李张氏听见秦婶子含沙射影的话,心中揪紧,骂骂咧咧,“你家两个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当着乡亲们的面,就敢打长辈,指不定在家里怎么作威作福说不定关上门来,一样的打女人,打哥儿”

    “我家大朗二郎怎么浑,也比你李家的成器”秦婶子叉腰骂回去。

    “都别吵了,村长呢,村长怎么还没来”秦四伯爷问道。

    “叔来了,村长来了”赵庄一阵小跑,赶到人群堆里,喘着粗气儿,大声道,“村长听了秦家的事,大发雷霆,带着我一起去找了李叔他们,马上就过来了,他还说”

    “还说什么”秦婶子忙问道。

    “村长说,咱下河村绝不允许有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发生”赵庄抬着下巴,冲齐山点头。

    这是直接将李氏几人偷盗之事做实了啊,而且,村长明显是站在秦家这边

    秦四伯爷心中有了盘算,一边让人将几人绑严实了,一边等着村长过来。

    “儿啊,你可来了,他们秦家要将为娘欺负死了”李张氏眼尖,远远地瞧见赶过来的李光宗,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

    “娘”李香儿一见她娘被人五花大绑地捆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想要解开绳子。

    “村长都还没发话呢,你俩到先是做起主来,目无尊长的东西”秦四伯爷发话,鄙夷地看着一来就哭哭啼啼的李香儿,眼里的嫌弃越发明显。

    李光宗心里一紧,可不能让秦家给他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当即朝着秦四伯爷行了一礼,谦和道:“秦伯伯,我娘做了什么事,惹得您这么大发雷霆,小子在这里给您赔礼了”他身着青衫,头上带着学士方巾,一派书生打扮,看着倒有几分儒雅。

    “噗嗤”秦婶子失笑,瞧见李家的做派,当即不耻,话里有话道,“这可真是要笑死我了我记得刚刚庄子来时,可是说明白了,是村长领着人找了他们两家,现在居然还有脸问发生了啥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是村长没和你们说吗没说你跑来做什么我看李家这小子是读书读傻了吧”

    “对啊对啊,我可是讲清楚了李光宗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只是个童生,我看就是读书读傻了人家秦平哥才读了一年嘞,就考上了童生。”赵庄连忙点头,讽刺笑道。

    “就是就是”围观的乡亲纷纷点头,有人忍不住开口,“我看哪里是不知道,是装作不知道吧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是傻子不成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脸皮厚得啊,我看都城墙皮都比不上”

    “哈哈哈”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李光宗脸上的笑意一僵,没有料到赵庄如此拆台,但他也没有发怒,而是规规矩矩得又给秦婶子行了一个礼,直白道,“婶子睿智,小生确实了解事情经过,不过众口铄金,且都是你们一家之言,若想就这样给我娘定了罪,恐怕不妥吧”

    “我们那里有胡乱定罪,这不是在等着村长来主持公道吗”秦平开口,绕过他话里的陷阱,接着道,“不过你也别说什么打秋风这种借口了,哪家的亲戚打秋风会把主人家都搬空了”他打开一开始被人扔在一边的各个包袱,里面全是崭新的棉被床絮,还有粮米油盐。

    “没错,我刚来时,昀哥儿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若是打秋风,你们手段也太狠了些把主人家搬空,又把主人家打一顿的打秋风”秦和冷笑,证据确凿,他不信李家还能反口不成。

    “没错没错,我们可都是看见了”方婶子率先在人群里出声,见有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仗义执言。

    “你看我家昀哥儿这样子,像是普通打秋风”秦婶子将沈玉昀拉在身边,沈玉昀一抬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刚刚还只是一个巴掌印,这才过了不久,右脸居然都青肿起来,瞧着十分吓人。

    “呜呜”沈玉昀抽抽噎噎,轻轻掀开袖子,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擦伤还有揪伤,他哑着嗓子,无比凄楚地开口,“我知你们都不喜欢我,可哥哥也别睁着眼睛说胡话啊读书使人明理,哥哥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依然帮亲不帮理,将来若是做了官,岂不是任人唯亲当今圣上选才,必是要诚实守信、品格高洁之人,可是哥哥做法与之相反,如何能有一番作为”沈玉昀慢慢悠悠说着,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在场众人也都听了一个明白。

    “你”李光宗目光一寒,盯着沈玉昀眼神凶残,早知道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不然怎会有今天的麻烦再任由他这样说下去,岂不是会毁了他的仕途之路

    “哥哥这样盯着我做什么可是第一天才看到我的模样也是了,从我回到下河村,除了侯府送我回来那次,哥哥竟是一次都没看过我,想必哥哥也不喜欢我这个亲弟弟吧,哥哥对不是亲兄弟的安哥儿尚有兄弟之情,对我呜呜”沈玉昀毫不畏惧,顶着李光宗快要吃人的眼光,柔柔弱弱又说了一番话。

    “我可怜的昀哥儿,快别说了,婶子心都要揪在一起了。”秦婶子心里明镜似的,连忙反应过来,搂着沈玉昀哭哭啼啼,“人家哪是念着安哥儿啊,人家心里想的是侯府的哥儿呢十几年没有兄弟情,一朝安哥儿翻了身,立马就有了兄弟情,你说这图啥还不是图那侯府的权势地位吗自家亲弟弟被打成这样,也不见当哥的问候一句,真真是铁石心肠,冷漠无情哦”两人抱做一团,竟是比李氏他们哭得还要起劲,三言两语,话里话外都是李光宗嫌贫爱富,爱慕虚荣。

    李光宗脸色发红,被人拆穿心思,恼羞成怒,生气道,“婶子说话好不讲理,难不成我先关心自己亲娘也是错了”侯府出来的,果然就是不一样,软刀子戳人厉害的紧。

    “别吵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嫌咱们下河村不够丢人吗”村长急急忙忙赶过来,身边还跟着一瘸一拐的李老汉。

    “哟,秦溯夫郎,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村长震惊,指着秦和道,“你们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啊,还不快去找个大夫来,再耽搁下去,脸上留疤了可怎么办”

    李家众人一听村长的话,立马心中紧张起来。村长一来,不先问问他们为何被人五花大绑,倒是先去关注了沈玉昀的伤势,明明只是一个巴掌,怎么可能留疤,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沈玉昀撑腰吗

    “村长”李光宗行礼,想要说话。

    “一边呆着去,这是你娘他们闯的祸事,你来开口,难不成这一切你都是知情的”村长打断他,直接堵了一句。

    “我”李光宗脸上乍青乍白,他好歹也是一介童生,平日里乡亲们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哪像今日人人嫌恶。

    安抚好沈玉昀,堵上李光宗的口,老村长才慢慢悠悠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一堆人,开口道,“李氏,你带你娘还有李张氏来秦家盗窃,又殴打秦溯夫郎,甚至打算变卖,此上种种,人人赃俱获,你可认罪”

    “不是,我没有,村长你别乱冤枉人啊”李氏大呼冤枉。

    “是啊,村长,你问都不问,就直接定了我们的罪,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这么偏心沈玉昀那小子,该不会也看上那个狐狸精了吧”

    几人叽叽喳喳,声音尖锐,竟是越说越离谱。

    老村长抖着胡子,厉声呵斥,“满嘴胡言乱语,我这年纪都够做他爷爷了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说我冤枉你们,捉人拿脏,这些东西都还在这里呢,我怎么冤枉你们了这么多乡亲们看着呢,我如何冤枉你们”

    “可是可是”李氏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心中一狠,反正她是不能认下这个偷盗罪名的,要是真认了,秦源休了她后,她还怎么嫁人

    “我们就是来亲戚家打点秋风,怎么了村里人谁没去打过秋风,现在到说我们的不是了”李氏娘咬死了打秋风的说法,面不改色,仰着头对村长喊道,“那沈玉昀顶多挨了山子一巴掌,谁叫他狐媚模样,竟然还敢勾引山子,我家山子不为美色所诱,打他一巴掌都是轻的了至于说要把他卖到春风楼,那是他娘说的,他娘要卖儿子,你们谁管得着”

    她这一番说辞,实属不要脸至极,气得四周看热闹的人都膈应的慌。

    “无耻泼妇”老村长忍不住喝骂道,指着李老汉道,“你家婆娘就是这番模样我下河村怎么会摊上你们这样的人家”

    “没错没错,我娘说得没错,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你们还要怎么冤枉我们。”李山眼中精光一闪,发现村长也没有法子奈何他们后,嚣张地大喊。

    “够了你们要点脸吧我”李老汉气得浑身发抖,捂着心口大喊,“你们不要脸,我李家还要脸呢你还想不想娶媳妇儿了光宗还要科考,香姐儿还要嫁人,他们迟早要被你们毁了”他老老实实种了一辈子的地,好不容易把儿子女儿拉扯长大,竟惹上这样的是非,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爹,我娘没说错啊”李氏无语,不明白他爹为何如此生气。

    “我家光宗,香姐好着呢,你们这群乡下人我还看不上眼”李张氏斜着眼,面露轻蔑,他儿子可是侯府公子,她以后要去京城享福的,哪里会看上这里的乡野之人。

    李光宗脸色灰白,捏紧了袖子,他娘怎么可以如此愚蠢就算打不上眼这些人,也不该在此时说出来啊

    “原来真是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之人,瞧瞧那嘴脸,是不是像极了家里偷腥的老鼠”秦婶子嗤笑,故意大声道。

    “哈哈哈,人家看不上咱们,咱们以后也别管他家的闲事。”看热闹的乡亲大笑,脸上却是难看的紧。任谁被人当着面瞧不起,心里也会不舒坦。

    “原来这就是你们心里的想法。”老村长目光炯炯,盯着李老汉还有李光宗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不是,村长,村里风光明媚,村民们也热情淳朴,小子从未有这种想法,一定是我娘被捆得太久,脑子迷糊了。”李光宗连忙否认。

    李老汉颤颤巍巍走过去,直接给了李氏还有李山一巴掌。

    “啊爹,你咋打人啊”

    李老汉不语,颇有些心灰意冷的对着村长道,“村长,您处置吧,无论做啥决定,我都认了”他苦着脸,背影佝偻,一瘸一拐,竟是慢慢走出了秦家,抛下李氏他们,独自离开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咋走哩”

    “爹爹”李氏娘和李氏发觉李老汉竟然丢下他们不管,径直离开后,仓皇失措,大声叫唤起来。

    “你呢,我处置你娘,你可服”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李光宗,问道。

    “我”李光宗左右为难,既害怕事情闹大,毁了他的仕途,可是他也不敢任由村长处置李张氏,不然,以后可不成了他无所作为,放任老娘的不孝筏子

    “光宗还小,怎么能做主村长你去把当家的找来,找他问话吧”李全德今日进城赶集,现在还未回来。李张氏难得脑子聪明了一下,连忙搬出他拖延时间。

    李光宗一听,连连点头,“对,小子做不了主,还得听爹的意思。”

    “呵”老村长不出所料地笑笑,道,“你早就满了十八,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个童生,连这点事都拿不了主意当年秦源那小子,十二岁死了爹娘,一人带着六岁幼弟,操持完所有丧葬事宜,我们这些长辈没插过一次手,这么看来,你和他还是差远了。”他已不打算在放任李家,再这样下去,整个下河村的名声都要给他们祸害完了。

    村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性子软,难成大器,李光宗脸上发烫,又无力反驳,僵着身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报官吧让县太爷来处置这事。”老村长一锤定音,你不是没法做主吗报官找县太爷,到时候清清白白自然给你放回来,不清白那就吃官司呗

    “不不行”李光宗慌忙阻止,报了官,他娘不得吃牢饭啊有了一个吃牢饭的亲娘,他的仕途可就真毁了。

    “怎就不行了”一直没发话的秦四伯爷开口。依他看,这事交给官府处理最好。

    “不不行,你们别太过分,安哥儿可是侯府公子,我们家养了他这么过年,你们这样对我娘,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李香儿缩着身子,细细弱弱地开口,可这话里仗势欺人的架势一点也不弱。

    老村长脸色突变,李家这是要仗势欺人了

    村长打算将李氏他们送官,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本来乐见其成,可是李香儿这么一说,心里都有些发憷了,别引火烧身,让李家报复了去吧侯府公子啊,那是多么金贵的存在,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李家一没功勋蒙阴,二无免死金牌,为什么不敢告怎地,难不成还想借侯府仗势欺人”沈玉昀扶着秦婶子,冷笑着盯着他们,接着道,“而且,据我所知,承恩侯最是爱惜羽毛,注重清誉,小时候二弟世子与人玩耍时,仗着身份打伤了一商户之子,可是第二天承恩侯就带着世子上门道歉,甚至当着来往百姓的面,狠狠打了一顿世子你说,他会为了一个刚认的哥儿徇私枉法,不顾大周律例”

    “我”李香儿脸色一白,急得眼眶发红,揪着手帕左顾右看,可惜在场没有一人帮她说话。当她想以势压人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众人的对立面

    “我看也不用送交官府了,他们做了什么,我当面还回去就是了”冷硬的男声传来,众人惊疑,转过头去,发现竟是秦溯面沉如水,提着一把双刃杀猪刀赶了回来

    场景转换,竟是和当初周家上门来闹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九点开始赶稿,赶完腰酸背痛,真的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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