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独处

    “部长?”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是木门拉动的声响,江肇的眼神微微一暗,他抬手将掉落到地面的眼镜捡了起来,重新戴上,然后支撑着手臂站起身。

    门被拉开了,一个弓箭部的部员急匆匆赶来,却见到了里面这怪异的一幕,一个少年半支撑着手坐在木地板上,另一边的部长背对着他,似乎在扣着什么东西。

    单纯的部员没有往那方面想,只连忙打了一个招呼:“部长你还在啊,我听其他前辈说你每天晚上都要练习到十一二点,实在是太辛苦了。”

    他说完呆立在那儿,江肇却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有些尴尬,他又挠了挠头:“我昨天来练习的时候落了一个本子,明天就是英语课了,老师要检查的,所以就赶来取了。”

    “嗯。”江肇终于淡淡应了一句,他已经扣好了纽扣,转过身来,重新变成了白天所见的那个严谨亲和的弓箭部部长。

    部员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刚才那一瞬间竟然以为部长在发火,像部长这么亲切的人,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发火呢。

    他连忙去自己的弓箭袋里找落下的本子,好不容易找到之后正准备回去,却看见刚才那个坐在地上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弓箭部的部员人数不多,所以彼此之间也都认识,这部员见那少年似乎不是部里的,便好奇问了一句:“这位同学是部长的朋友吗?”

    奥多克正好因为手腕被握疼了,有些不舒服的松了松,他很自然的自己开口回复了:“不是。”

    余泽洋的记忆里和江肇根本没有见几次,应该算不上什么朋友。

    那部员懵了:“那是想要加入弓箭部,所以先来参观的吗?”

    “我不想加入弓箭部。”奥多克觉得这种武器太多效了,射击速度慢,射击范围也短,而且费时费力。

    既不是部长的朋友,又不想加入弓箭部,那半夜三更到这弓箭部来干什么???什么情况?部员有些茫然。

    奥多克觉得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其他人在,再问关于湿地公园的事,可能不太方便,而且刚才江肇对他似乎做出了类似攻击的行为,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或许会引起更大的矛盾,到时候他极有可能被逼的不得不出手,要是稍有不慎闹出什么人命,或许会引起未来的星际纠纷,所以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想到这里,他朝着弓箭部里的两人鞠了一躬,礼貌的道别:“我先走了。”

    然后转身,拉开木门,踏出了弓箭部。

    那部员还懵逼在那儿,扭头看看身后的江肇部长,又看看远去的少年人影……我靠,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既然本子已经拿到了,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江肇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部员吓得整个人一哆嗦,连忙背起背包也赶着跑了出去:“那,那部长我就先走了。”

    啊啊啊啊……怎么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寒气……

    部,部长真的是在不高兴吗?

    他可什么都没有干啊!

    弓箭部一瞬间离开了两个人,又重新变回之前安静的模样。只有风吹过黑暗的夜空,灌入弓箭部的半边射击区。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照明灯再次发出“啪嗒”一声,他终于动了起来。

    起身走近靶圈,似乎是准备收拾箭矢后离开。刚弯腰准备拔箭,忽然看见刚才余泽洋射出的几箭就在自己眼前。

    隐藏在眼镜下的眼眸在这一瞬间猛地睁开,他有些难以置信……

    余泽洋的几箭都射在八环,而且全部都在同一个地方。

    除了第一箭是在他的指导下射出的,剩余三箭都是由他自己所射,这三箭的箭孔全部都在第一箭的箭孔内,几乎是贴着射入,相差无几。

    山坡坡道,奥多克通过手机搜索着刚才江肇对他所做的行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网上有很多种说法,通过衡量对比,奥多克觉得最接近的一种说法就是:求欢。

    这是低级种族中发育完全的正常生物,在不需经过学习、练习、适应、模拟或经验,即能表现出来的某种协调一致的复杂固定行为。这种行为的程序有繁、有简,延续的时间有长、有短,但对维持种族的生存、繁殖后代有着重要意义。

    奥多克很诧异,他之前以为这个人类种族是异性别繁殖,因为他们的基础遗传与他的母星赛弗特星球一样,是通过基因序列融合改变,繁衍出一代又一代更优秀的战士,但刚才江肇与他似乎是同一个性别,这个星球同性别的种类也可以繁殖吗?

    如果不能繁殖,那江肇的行为岂不是毫无意义?

    他有些想不通,偏偏网上又没有更详细的解析和说明,便只能暂且把这事儿搁置。

    刚放下手机,感觉到手腕有些撕痛,他低头一看,原来刚才手腕被江肇抓得太紧,上面甚至还能看到指甲印。如果要修复的话,至少还得吃不少虫子,想想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龙盘高校新月湖后面的画室,毕睿诚画好了最后一笔画后,将颜料收了起来,准备回宿舍休息。刚起身,就听到窗外路过的两个学生在交谈:“听说那个余泽洋在缠着江肇学长。”

    毕睿诚的手一顿,有些蹙眉。

    “真的假的?你是说那个失踪了八个月,然后回来的那个人?”

    “是啊,就是他。今天白天我还看到他到我们高年级教室层去了,江肇学长还与他说了话。”

    “这人和江肇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我听说是以前学长帮过他。”

    “你们挺天真的,全学校那么多人,江肇为什么只帮他?不就是藏着别的龌龊。”突然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交谈的两个人。

    毕睿诚透过玻璃窗看过去,是同班的郗成业。

    郗成业有些烦躁,他拉了拉自己的领结,觉得这两天到处听到余泽洋那个废物的消息,偏偏又没办法教训他一顿,整个人都心烦气躁起来。

    刚才对话的两个学生一看是郗成业,瞬间都不敢吱声了,也不敢与他辩驳,赶紧匆匆离去。郗成业的家世背景雄厚,在学校里无人敢惹。他与江肇不同,江肇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伪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而郗成业虽然在校外其他人面前彬彬有礼,但在同龄人和学校里,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本性。所以,他向来都觉得江肇是个伪君子,一直都不喜欢他。

    更何况那天在湿地公园的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江肇与余泽洋……想起来就令人作恶。

    ***

    奥多克返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龙盘高校土地面积非常大,许多教学楼都比较分散,宿舍楼也一样。他从山坡走到宿舍至少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加上他在弓箭部也停留了很长一会儿,等到宿舍楼的时候周围已经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学生了。

    因为余泽洋失踪了八个月,他原本的宿舍被其他学校新一学期入校的学生住上了,学校便暂且将他调到另一个还有空房间的宿舍楼——龙盘高校A班宿舍楼。

    A班的宿舍楼都是单人间,所以同房间内没有舍友,这倒是方便奥多克休息。

    是的,奥多克是八爪触手科,他最喜欢睡在有水的地方,所以那个时候选择深埋在湿地公园水下的泥地里也是因为那里有水的缘故。他虽然已经完全与余泽洋的躯壳融合了,但习惯总是很难改的,如果没有水的话,他晚上很容易失眠。

    回到宿舍,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准备接一桶水放到床边,以方便自己伸手伸脚。但偏偏这天学校宿舍的管道修理,所有宿舍房间的水都被停了,如果要打水,就必须去一楼大厅的独立卫生间打水。

    奥多克为了能睡个好觉,只得提着水桶下去了。

    推开卫生间的门,他刚走进去两步就看见门内有一个人影背靠着窗户站着,窗户是半打开状态,外面有防盗窗,整个卫生间内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烟味。

    有人在这里抽烟?这不是违反学校校规的吗?

    奥多克因为身前是军人,所以对遵守纪律这一点来说是非常严格的,他目光立刻扫过那个站在窗边的人:月光如同一道薄纱落在那人身上,黑发,微微敞开的校服衣领,还有脸上极其不悦的神情——是郗成业!

    郗成业也看到了提着水桶进卫生间的余泽洋,他脸彻底黑了,怎么哪哪都有他!如此阴魂不散!

    郗成业不想理睬他,干脆把目光一移,直接无数。

    奥多克提着水桶接上了水,整个卫生间都能听到水涌入水桶里的声音——“哗哗哗哗”。

    因为接水的时间比较漫长,奥多克抬头继续打量郗成业。郗成业的身高很高,身材修长,黑色的长发在晚风中细碎拂动,像是风吹过麦田的麦穗一样。他的目光炯炯的观察不同人类之间的差异,却不料对面的郗成业彻底恼火了,他把烟头一丢,恶狠狠的骂道:“你他妈看什么看,我可不是江肇那种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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