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路经赋同学还在上面!”
“快,快救人啊。”
画室外面一阵喧闹,已经有学校的安保人员佩戴上呼吸面罩冲上了二楼。画室的大火越演越烈,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火光从二楼蔓延下来,连整个大厅都烧了起来。
但幸运的是画室里的人大部分都逃了出来,没过多久上去的安保人员也冲了下来,他们背上背着奄奄一息的路经赋。
路经赋已经意识模糊,他被人推上了担架,从人群中经过。两边都是惊慌失措的同学,他无法看清他们的脸,也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呼吸面具中都是他呼出的气息,弥漫了整个面罩……他只能看到自己沾血的手指,在竭尽全力的想要抓住什么,站起来。
在那些同学中,有一人站立着,这个人他看得分外清晰,是余泽洋。
他手上握着弓箭,目光平静淡然。他忽然想起就在自己几乎无法呼吸,快要毙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哗啦”一声,画室的玻璃窗破碎了,满室的烟雾在这一刻涌出了窗,给了他透气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看到那支射进来的箭,穿过玻璃,稳稳落在室内的墙上。他曾以为这支箭是江肇射出的,却没想到,最终救他的人是余泽洋。
余泽洋……
他的意识终于昏迷,耳边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来,直到最终消失。
郗成业赶来的时候,画室的大火已经被灭了一半了,他满头都是肥皂泡,因为在宿舍洗澡洗了一半结果停水了,得知水全部供应到了这边灭火,气得骂骂咧咧冲了出来,结果看到烧焦了一大半的画室,顿时收了声。
他性格虽不怎么好,但主次还是分得清的。
抬手用毛巾擦了擦头,扭头准备返回宿舍时,看到余泽洋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手臂正被一边的医务科老师包扎着。
这弱包怎么在这里?
他正要上前,却看见毕睿诚已经站在了余泽洋身后。
“毕同学?哦,我忘记你也是画室里的。”奥多克露出一个笑脸,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毕睿诚的时候他就在湿地公园写生绘画,又拿过全国大赛一等奖,自然也是美术部的人了。
毕睿诚目光扫了一眼他的手,伤的还是右手:“林教授说你可以在A班旁听,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哦哦,林教授说会有A班的同学帮我,原来指的就是你啊。麻烦你了,毕同学。”奥多克依旧露着笑容。
他伤口包扎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弓,便连忙站了起来,医务科老师还在包扎,就听见绷带“撕拉”一声,裂了,血又涌出来了。
“余同学……麻烦你给我坐好了!”
“哦,哦哦。”
奥多克连忙乖乖坐下,不敢造次:他原本想把这弓还给江肇,但现在看来暂时还不了了,等以后有机会再送回去吧。
边上有一部分目睹了他射箭的同学已经挤了上来,满脸都是惊艳和佩服:“余同学!刚才那一箭是你射出的?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啊,实在是太帅了!”“就是啊,那么远的距离,还有那准头!”“余同学,你以前怎么不露一手啊,我们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厉害的!”“就是就是。”
奥多克被围在中央,众星拱月一般。有同学挤得太靠前了,差点要撞上他受伤的手臂,被边上的毕睿诚一把抓住,直接往后推了一把:“余泽洋已经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那个挤上来的同学吓了一跳,看清是毕睿诚,连忙道歉着往后退开几步。
毕睿诚脸色不太好,他觉得余泽洋伤了右手,恐怕届时写字上课都会不方便,偏偏这里人还这么多,拥挤成一团,稍有不慎还会伤上加伤。
就在众人热议着刚才射箭那一幕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画室传来重重一声“爆破”响,紧接着有一股热浪从画室一楼客厅冲了出来,直接将最靠近画室的一群围观的同学给冲出了十几米。
余泽洋刚包好了手,就听见身后的声响,他转过身的瞬间,毕睿诚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扑倒在了花坛下面。
热浪冲击到花坛,幸亏花坛的围栏比较高,大部分热量都在这里被挡了下来,被挡下的余泽洋才没有再次受伤。他怔怔的抬起头,看到毕睿诚单手支撑在他脑袋上方,另一只手支撑着花坛边缘缓缓站了起来:“火还没有完全灭,留在这里不安全。”
他起身后将奥多克从地面带起,边上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被刚才的热浪给烫伤了,有些连头发都卷了起来。
医务科的老师立刻带着众人避开了这个危险点,校内的消防员也驱散了人群,把整个画室给围了起来。
龙盘高校校内画室着火的消息很快被报道上了当地新闻头条,因为是人为着火,所以事情也被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具体情况还没有对外公布,但许多小道消息已经在学生之间传开了。
主要的着火点是路经赋的画室,而且当时路经赋是故意锁了门,没过多久画室内便着火了,自然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加上有同学在路经赋的画室里看到了江肇的画像,便夸大其词,宣称路经赋是因为暗恋江肇,被拒绝失恋后选择了自尽,所以才在画室纵火的。
这个说法一出,顿时学校都沸腾了:路经赋居然喜欢江肇?!
与路经赋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同学都觉得汗毛直竖,他们都没想过自己边上的同学居然喜欢男人,他们以前还和他一起游学过,还被分配到同一个房间同床共枕过!
“我的妈啊,这也太恶心了,我靠。”
“我以前一点儿都不知道,没想到路经赋是这样的人。”
“喜欢男人啊,这种事儿不会传染吧?我得赶紧去洗手!”
“完了完了,难怪我觉得以前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这就是变态啊。”
“你们他妈说谁变态呢!啊,说谁呢!”听到那些学生在背后如此诋毁,毛南已经快被气炸了。
学校画室着火,路经赋受了重伤,现在人还昏迷不醒,学校里居然传这样的谣言!他气得恨不得把这些人的头都给拧下来!
边上说话的人一看是毛南,有些不敢再吱声了,有些却大着胆子,直接与他顶了过去:“我们说路经赋是变态怎么了?他在画室里画了那么多江肇学长的画,一个男人喜欢一个男人,我们说他是变态不行吗?”
“就是,那么多人看见了,难道还有假。”
“而且他还放火烧了画室,我们有多少人因为他受伤了!”
“我画的画都快完成了,也要参赛的,被他毁了。”
“我就路过围观一下,被热浪烫坏了手,钢琴都弹不了了。”
墙倒众人推,路经赋与毛南在学校里欺负过不少人,现如今路经赋倒下了,毛南自然会被人排挤。
他整个人都被气疯了,抬手就去刚才第一个说话的男生扭打起来。
就在走廊上一片闹哄哄的时候,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余泽洋来了!余泽洋,那天着火之前你就在路经赋的画室,你说,有没有看见那些江肇的画像。你来评评理!”
奥多克因为手臂受伤的事正好要去医务科换药,听到那群围着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便停下脚步来。
人群中,已经急红眼的毛南整张脸都铁青铁青的,他手上的拳还紧握在另一个同学的脸上,只差一秒就要砸下去。听到众人这么一说,便缓缓扭过头来。
他的眼睛此刻如同充血了一般,布满血丝。
生气、愤怒、恼怒,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在他的眼睛里,只要轻轻拨动一下,就会崩溃瓦解。
奥多克的表情非常平静,他看着面前这些人,缓缓张开口道:“嗯,他的画室里有江肇的画像。”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爆发了——
“看,我就说嘛,那路经赋就是喜欢江肇。”
“当时我们原本要进他的独立画室看一眼的,他估计是急了,所以才放火毁尸灭迹。”
“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那么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居然这么恶心。”
“太他妈恶心了。”
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毛南充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睁,眼眶里的眼泪在这一刻涌了出来,他的手缓缓放下,但掌心几乎被掐出了血。
“还有其他很多人的画像。”突然的,那个声音又接了下去。
毛南猛地抬头,他看到余泽洋站在人群外面,他单薄的衬衣被窗外的风微微吹拂而起。他看到他连表情都没有变,阳光照在他的肩头,勾勒出漂亮的肩线:“我还看到过这位同学的画像,还有这位同学,以及这位同学……还包括一些老师的画像。”
余泽洋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雨夜中被雨水击打的铁铃:“画得都很漂亮。”
“你,你没看错吧?我当时看的时候怎么只看见了江肇学长的画像?”刚才还信誓旦旦咒骂着路经赋的一个男生愣住了。
奥多克非常认真的看着他:“你当时看见的时候是在路经赋的画室里吗?”
“不,不是……”
“我在他的画室里。”奥多克微微一笑,斩钉截铁,“我看见的范围,比你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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