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野心的权谋家们总喜欢往自己身上按几个祥瑞预兆, 或者干脆认个来头很大很不得了的祖宗。
但高聘不需要。
他本身就是龙子, 出身南海,乃南海龙王唯一的孙辈。
南海龙王不像东海龙王那样多子多孙, 仅有的两个儿子因为调戏错了人被莫与争反手砍死, 高聘则是南海大太子与人族一个渔女生下的遗腹子,也是独苗苗, 最近才从蛋里破壳出来,他想到人间当帝王,从没把人族放在眼里,又溺爱这个唯一的孙儿的南海龙王又如何会不答应支持他?
想做人间的帝王其实也只是一个借口,高聘真正的目的在于掠夺人族王朝的气运, 从而打造妖族皇朝。
这可是长生帝君给予他的启示!
他注定要成为妖族帝王, 将来未必不能与天宫一较高下!
野心急剧膨胀。
“兄长!”俏丽女子走入大帐, 她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金黄的狐狸,高琳琅笑盈盈地小跑着来到高聘跟前。
“兄长怎地不去参加庆功宴?一个人在这儿不会无聊吗?”
她是高聘母亲养过的一株白莲,那渔女只是普通凡人,在高聘出生前就已经去世, 只留下这株成了精的白莲,被高聘带回龙宫认作义妹。
高聘向来宠爱高琳琅,这次图谋人族气运也要把她带在身边,生怕她被海里浪荡风流的龙族给哄骗了去。
“为兄在等那位先生的指示, 你自己出去玩——这狐狸是?”高聘认得自己麾下的每一只妖精,可今日妹妹抱着的这只狐狸却从没见过。
高琳琅得意一笑:“这是我在黑山结交的朋友。”
她怀中的正是黄九郎。
“我昨天看见他和一个小官在一起,就上去问了几句, 没想到那小官竟然直接把他送过来给我了。”
“人族真是凉薄,九郎可是拿他当朋友的,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为了媚上,连朋友也能亲手送出。”高琳琅抚摸黄九郎光滑柔软的皮毛,娇嗔道,“先生什么时候才来呀,琳琅还没能见过先生呢。”
高聘原本是笑着的,高琳琅一说完,他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先生不欲见旁人。”
“我……琳琅是旁人……吗?”高琳琅垂首再抬,双目微红水光潋滟,她娇怯可怜,看得高聘心中疼痛不已。
“琳琅,这是先生的吩咐,等为兄大业得成,想必先生会亲自嘉奖于我等,倒是琳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来见先生好吗?”
高琳琅破涕为笑:“好,琳琅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去见先生。”她轻按眼角擦拭泪水,不经意间划出一道斜红,愈发地娇媚。
高聘喉结滚了一下,垂眼静心。
高琳琅似乎没有察觉到义兄日渐深沉的目光,活泼伶俐地把庆功宴上的趣事说了一遍,才施施然退到大帐外。
高琳琅一转身,清纯可人的脸孔上表情瞬间消失,目光中透出几分急躁,她走着踢了一下地面。
本以为这位“兄长”已经是自己最好的目标了,可当她无意中得知了高聘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一位先生在背后指导之后,高琳琅就无可避免地对这位先生产生了兴趣。
她想过好日子,她想成仙封神,想让所有看不起过她的人全都跪伏在自己脚下。
只是偷看到那位先生的一个侧影就已经让高琳琅倾心不已……她双颊飞红,捂着脸摆出最天真无辜的情态。
怪物穿着一身黑衣,左边的袖子里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它冷漠地看着完全陷入了幻想中的高琳琅,从她身侧无声走过。
点缀着银制兰草的衣角在夜风中带起一股清冽的药香。
“先生!”
白云生带着李曼青回到营帐,远远地就有一队小兵跑过来,对他口称“先生”。
“先生,这位是……”
白云生看着满眼戏谑的李曼青双颊一红:“咳,这位是我的好友,主公可在营中?”
小兵双眼一亮瞬间明白了什么:“在在在,主公早上还念叨过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呢。”
白云生点点头驾马往里走。
“白先生出去两天就学会骑马了?”
“这个姐姐长得好生英气!”
“你说他们是不是......”
“咳!!”白云生重重咳了一声,小兵们神色齐齐一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继续巡逻去了。
李曼青笑出声:“他们倒是活泼得很。”让她想起天策府的师弟们,又皮又跳,挨她揍的时候一个一个嗷嗷乱叫,手感好极了。
“让你见笑了。”白云生不太好意思,“他们是主公的族人,来他身边当亲兵历练的,比旁的兵士跳脱许多。”
“年轻人嘛,还是活跃些好。”
白云生刚想说她也还很年轻,话到嘴边却想起这个姑娘并不能用人类的时间来计算年纪。
“我可不年轻了。”李曼青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这个年轻书生心思浅得一眼就能看透,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军营里混到“先生”的称呼的,李曼青在天策府里认识的那些先生们心眼儿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这就显得白云生格外老实耿直。
李曼青觉得自己对他其实还挺有好感的。
“其实李姑娘还是很、很年轻的......”白云生结结巴巴地接话。
李曼青牵了下马头靠近他:“我的年纪,当你的祖奶奶都有余。”
书生吓得整个身子往外一歪,李曼青拉他一把,他还被火烧了似的连忙跳开。
“当心摔下去。”李曼青干脆用//枪//尖挑起他的腰带,正想把人放在地上,前边大帐里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长得跟浩气盟盟主谢渊竟有几分相似,李曼青看得呆了一下,白云生的腰带就滑到//枪//刃上,哧溜一下断成了两截。
奚潭镇的山庄之中。
莫与争记得自己才刚刚躺下不久,于归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小兔子蹦蹦跶跶直接撞破了窗户,轻车熟路地跳到莫与争床前:“阿耶!阿耶!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老父亲很久没能见到女儿软绵绵毛茸茸的本体了,他弯腰伸手,让于归跳到他的手掌上。
小兔子大耳朵微微凉地拖在莫与争掌心:“阿耶,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认识的女孩子,她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就跟着了魔一样非要嫁给他,别人说什么话也不肯听,这该怎么办呀?”
莫与争听到前半句的第一反应是小闺女被个不是好人的男人哄了,想来他这儿打探口风,听到后边才发现她口中说的女孩另有其人,而且不出预料的话就是先前说请于归去玩耍的玉卮了。
“她为什么非要嫁给那个男人不可?”
于归抬着爪子洗脸:“我也搞不清楚,她怎么就瞧上那样一个人了呢?除了那张脸在人族里还算好看以外,他也没啥长处了呀。”
“或许只是审美不同呢?”莫与争从袖子里掏出一根萝卜条条,于归用肉垫捧着咔嚓咔嚓地啃。
老父亲笑摸兔头:“有些人在这种事情上格外讲究缘分,局外人看他一无是处,局中人却觉得他处处都好,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小兔子鼓着腮帮子顿住。
“我为她不值得。”于归说道,“以她的......家世,找个什么样的不好?非得找个过不了几年就要死去的男人?”
“我得再仔细看看。”
小兔子啃完萝卜条气鼓鼓地冲出去。
莫与争把被于归冲破了一个大口子的窗户干脆打开来,低头看见窗外的花丛上留着一撮狐毛,却并不见狐狸的踪影。
没过太久,小兔子又蹦跶着跑回来:“嗨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又怎么了?”莫与争把她抱在怀里挠挠下巴。
于归气鼓鼓地蹬着脚:“我问了那姓崔的家边的小精怪们玉......她们到底是如何相识,没想到!嗨!气死了!”
于归不放心玉卮,但刚刚才跟她起过争执,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回去,于是于归就先找了附近的灵性生物打探,得知几日前玉卮带着仆婢从一个姓崔的书生家门前走过,让那书生看直了眼,第二天再经过的时候,那个书生就直接开口请玉卮留下。
玉卮原本是不想留的,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崔生就要直接离开,可她身旁不知哪里来的青衣婢女突然开口说:“郎君只管准备酒菜宴席,何愁我家娘子不来?”
于归听到这里就气炸了,然而让她更加气结的事情还在后头。
第三日,玉卮又遇见崔生,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追着她的马请求,一直追到一座宅子前,这一次跟在她身旁的是个青衣老婢,那青衣老婢对玉卮说:“马跑了这么久疲乏得厉害,不如就暂且歇一歇。”
这一次玉卮居然没有再反驳,而是就这么在陌生的地方歇了下来!
于归咬着牙,恨恨说道:“她必定是遭了别人算计了,那老婢竟然跟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说自己可以帮他们做媒?!还说这件婚事有她住在逻谷中的姐姐做主,必定能成,我呸!她到底哪儿来的脸说着这种话?玉......她必然是被不知哪里来的鬼魅给迷惑了心智了,否则绝对不会这样任人摆布的!”
作者有话要说:闺蜜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把脚给扭了,送她去医院早上就没码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更新时间会固定在中午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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