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秋!!”
观月捂着嘴巴揉揉鼻子:“是不是阿耶想我了?”
“你确定不是因为这玩意儿太辣了吗?”028的语气毫无起伏。
观月端着一锅子红到发黑的汤, 汤上边冒着肉眼可见的白烟, 把他整张脸都熏得发红,眼眶上更是早就被熏出了眼泪。
“就是要够辣才好咳咳……”观月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一个罐子, “你说我这么折腾还不是就为了你吗?”
028戳着屏幕, 上边收集烛龙眼泪的那一条迟迟没有完成:“哪个晓得上头到底咋想的?”
布置下这么一个看上去根本没法完成的任务。
不管是从前的烛九阴还是转世了的蒋子文,可都从没落过眼泪。
“这次我寻遍了世上所有辛辣之物熬成这一锅子夺魂汤, 我就不信喝不哭他!”青年道士把罐子往袖子里一揣,整理了一下横七竖八支棱着许多毛毛的头发,便从附近找了个深井跳下去。
虽然不能跟隔壁某个冷不防一脚踩空了都会掉进冥界的世界比,但现在的人神妖想要来往与人世地府之间还是十分容易的。
更别提观月这样的关系户了,他一落进地府, 便有鬼吏迎上来:“见过鹤仙尊, 仙尊可是来寻阎君的?”
观月摆摆手:“我找你们秦广王, 他现在可得闲了?”
蒋子文是被见云硬抢来地府的,他转世之前趴在钟山打瞌睡的时候就跟见云处得好,常常被后者甩来一堆的公务也毫无怨言的;要不是观月为了拿到他的眼泪忽悠着这尊远古大神转世,估计他到现在也还趴在钟山上边不挪窝呢。
鬼吏说秦广王现在忙得很, 建议观月先去后边等一等,观月却浑不在意,让鬼吏只管去做他的事情,自己则是揣着东西就往殿上去了。
阎罗地府第十殿正是如今转生后封为秦广王的蒋子文办公所在。
这里是生前功过相抵, 无大过亦无大功的普通男女来处,往孽镜台前走过一回照出生前善恶后,无罪者便仍然投胎为人, 若是有罪或者罪行大过善行,那便要发送回去,再行审判。
第十殿前摆着件小山高的镜子,镜面光滑白雾流散,深幽幽照出一个人在世时的一切善行恶行,旁边有许多个修为身后的鬼吏看守,他们将受审的鬼魂用铁索拴着一个一个牵到孽镜台前,蒋子文便坐在孽镜台后方的大殿之中,从孽镜台的另一面观看鬼魂之善恶,再做出是否放他们去投胎的决定。
观月好脾气地跟上值的鬼吏们一个一个打过招呼,绕到十殿内,蒋子文正专注地评判善恶,冷不防一张熟悉的大脸凑到跟前:“吓!你怎么过来了?”
青年道士从袖子里摸出他准备的“夺魂汤”,问:“你现在闲吗?”
就算是隔着瓶盖也能闻到一股子刺鼻的气味,连旁边侍奉公文的判官也捏着鼻子,承受不住这股气味的退到一边。
蒋子文皱眉:“我觉得我挺忙的。”
就算他哭不出来,但......也只是哭不出来而已,万一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东西入了口......蒋子文直觉自己怕是会再死一次。
“好吧。”观月乖乖巧巧地把散发着辛辣气息的小瓶子塞了回去,“那我等你休息呀。”
蒋子文朝旁边的判官招了招手:“去告诉阎君,我要加班几天。”
观月一听立马急了:“诶诶诶!别这样嘛,咱们也是几千年的老交情了,就试这么最后一次,好不好?”
蒋子文满脸狐疑地看向观月:“前些日子我与阎君闲谈,他说你总是用这‘最后一次’诓他,害得他在青帝跟前出丑。”
“谁让他听别人说话都不过脑子的?”观月脸皮超级厚,“就他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傻瓜蛋儿,我不欺负他难道还要让别人欺负他吗?”
“你这话说得太没道理,自家兄弟不该护着吗?怎么到了你反而就使劲儿地欺负了?”蒋子文对见云的好感从前生到此世似乎都是天生就刷满了的,他把嬉皮笑脸凑上来的观月推开,让判官搬了张椅子给观月坐下。
“你爱等就等着吧,现在地上正打着仗呢,也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蒋子文没有再去注意观月,将精力全部挪到公务上。
判官们也低着头抬着卷宗匆忙进出,没一只鬼有时间跟观月说话;观月在椅子上抖着脚坐了一会儿,便大感无聊,暗搓搓地想该怎么才能把“夺魂汤”给蒋子文灌下去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孽镜台前忽然人声猛增,一股脑儿地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蒋子文一声“肃静”喝出,整个第十殿震了震,顿时所有的声响都被压下,想悄悄把“夺魂汤”放进蒋子文茶水里的观月也被震了一下,装汤的瓶子险些脱手而出砸在地上,还好他反应灵敏将将接住了。
蒋子文看见鬼头鬼脑的观月,默默地把自己的茶杯挪到另一边。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命左右判官去将方才在孽镜台前喧哗的鬼魂带进来。
孽镜台就在第十殿前,如同一个照壁将受审的鬼魂隔在外头,蒋子文以及一众判官便在里边,从孽镜台的另一面审查台前鬼魂的善恶。
判官出去之后,没过多久便带了一长串的鬼魂,跟在一个观月无比熟悉的人身后走进来了。
“阿耶?您怎么也来了?!”观月把“夺魂汤”往袖子深处塞进去,免得刺激到他家老父娇贵的鼻子。
蒋子文也从王座上站起来,拱手行礼道:“见过帝君。”
“不必多礼。”莫与争怀里揣着一只长了黑白条状斑纹,形似小猫的毛球球。
观月很好奇地凑过来看,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小老虎。
“阿耶从哪儿捡的小可怜?”他鼓着腮帮子戳小老虎的耳朵,小老虎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莫与争走入殿内:“应该是一个婚宴上?”
“谁结婚了?竟然没请我!”观月瞪大了眼。
莫与争把闲话超多的儿子拉到一旁,对蒋子文说道:“你不必在意我们,先将正事审理完毕再说。”
蒋子文自然乐得有人能帮忙牵制想给自己捣乱的观月,对着莫与争再行一礼,回到桌案前。
“阿耶~~”观月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完全抛到了脑后,抱着莫与争的手臂使劲儿蹭。
莫与争找了个地方坐下,把小老虎放在膝盖上,抬手轻轻拍打观月的额头:“多大人了还要做此小儿女之态?”
“人家想阿耶了嘛~”
耳聪目明的秦广王以及判官们被观月这腻味至极的语气肉麻得齐齐打了个抖,拧正了表情强行当作没看见这对腻歪的父子。
“站直了说话!”莫与争语气变得严厉,观月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站直。
“阿耶您到这儿干嘛呢,见云那小傻子知道你来了吗......哎哟!”
“不许说你哥哥傻。”莫与争施施然收回在观月脑门上敲了个爆栗的手,“我来是有些事情的......不过还是等他们忙完这一次再说。”
观月见状也不再问,反倒是开始说起另一件事:“阿耶你知道吗?那个隔壁的跟咱家三儿处得好的那个黑脸小子现在变得可难看了。”
“我知道。”
“您知道呀?他怎么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莫与争手上撸着小老虎柔软浓密的皮毛:“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天命所归,人家如今已是地府里办正事的鬼神了,你——什么时候也办点儿正事给为父瞧瞧呀?”
观月见矛头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抓着脑袋也不好跟老父亲顶嘴,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不是一直在为了028的业绩奔波,在办着正事呢吗?”
028:谢邀,但不接受甩锅,可滚犊子吧你。
莫与争白了儿子一眼,叹笑摇头。
观月又想扑到他身上撒娇,被伸手挡住推开了去:“你看那底下的官司,可真是热闹得很。”莫与争指着跪在大殿下的一群人。
这一群人里,猛地看去尽是些女子,仔细一瞧却不难发现里边混着个貌若春华的美貌男子,正是这个男子被一群女鬼们团团围住了,在孽镜台前吵嚷起来,闹得不可开交,这才被蒋子文命判官把他们全都带了进来。
“尔等因何生事?”蒋子文板着脸,他右手边的判官已经拿出一个全新的卷轴开始记录。
下边跪着的男女们全部把头往上一抬,身体往前一扑,争着要诉说自己的冤屈。
“放肆!”蒋子文左手边的黑脸判官上前一步,属于鬼神的威压瞬间将就要发乱的鬼魂们镇住了。
蒋子文拿着笔随便点了其中一个女鬼,命她先起来回话。
那女鬼看上去不过二八年纪,脸色发青双眼外凸,脖颈上一圈深深的勒痕,她膝行几步,哭诉道:“阎罗王,小女子有怨要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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