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小说:嫁东宫(重生) 作者:笕素
    三月廿一, 是进士科放榜的日子。

    天色将晓, 燕京城便已陷入一片车马喧嚣中, 礼部贡院的坊门一开,士庶便争相上前观看发榜, 一时人流如堵, 声色喧哗。

    世家子弟, 寒门举子, 都指望着仙榜标名,得登龙门, 当真是朝作尘下客,暮为金堂卿。

    高门世家,即便是家中无人应举,也都派了人前来打探消息,更有甚者榜下捉婿,当街拦人, 好不热闹。

    李延光自然不能免俗, 时隔一世,他再次站在这条路上,却已经同上辈子的感受不尽相同了,他内心并不焦躁, 甚至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比寻常时候更加平稳。

    回忆里,这是他振兴李家的第一步,亦是他往后多年回想起来, 所拥有过的最纯粹,最欢喜的时光。

    按照惯例,红榜张贴在礼部贡院南院东墙,李家的家仆柱子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在红榜十步之外停住了,铁桶般的人群,再如何挤也挤不进去了。

    柱子急得跺了跺脚,奈何个子不高,此时面前人头攒动,晃得红榜上的字一个都瞧不清。

    身边有落榜的士子哭啼不止,状若疯癫,狂笑不止的有之,破口大骂的有之,更有举子郁愤之下冲上前去揭榜,却被禁卫军将士死死扣住。

    而擢第者春风得意,含笑作揖,一派国士风度。

    柱子一路往前挤着,好容易挤到能看见红榜的地方,只见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榜头又竖黏黄纸四张,合成长幅,最上头用泼墨大字书着“礼部贡院”。

    柱子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听左右有人惊呼道:“竟是谢家那位世子中了状头,实在了不得!”

    又有人道:“榜眼竟是赵家那位刚回京的二公子,这探花……”

    说到探花,那人疑心自己瞧错了名讳,揉了揉眼睛再瞧,却还是那三个字,于是又是一场惊呼:“探花是昌平伯世子,李延光!”

    当年查抄昌平侯府,是今上登基后下的第一道重罚臣子的旨意,对于安逸已久的燕京贵门而言,这无疑是一次敲山震虎,刻在心底难以忘怀的教训。

    所以此刻看见榜三的探花是李家那位世子,众人才如此吃惊。

    昌平侯府抄家降爵,恍若就在昨日,而如今李家世子中举,不免让人感叹一声,楼起楼落自有时。

    柱子瞧过红榜,面上狂喜,他牟足了劲往人群外挤去,到了自家公子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公子,大喜,大喜,探花!”

    听了报喜的话语,李延光的神色并未见得有多高兴,他的目光悠远,落在远处的女子身上,那软糯的声音进了他的耳朵,已经恍若隔世。

    “哥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仿佛是为了与今日喜庆的氛围相应和,她穿了一身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红裙,这样浓烈的色彩,在他的印象中,她也只在新婚那日穿过。

    柱子催促了两声,说要回家报喜,李延光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只说了一句,“你回家去吧,我再随处逛逛。”

    柱子迟疑了一瞬,还是应下了,他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只瞧见一貌美女子在远处同人说着话,他心底瞬间了悟,脚下一溜烟地往伯府报喜去了。

    谢兖听着妹妹夸赞的话语,颇为受用,事实上,谢兖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昨日殿试时,他的策论陛下不置可否,其他几位判官有赞同的,也有攻讦他过于冒进,思虑不周的。

    反而是昌平伯府那位李公子的策论入了陛下的青眼,得到了多番夸赞。

    他本以为,状头必然是这位李公子担着了,可没想到,李家公子竟然屈居第三。

    殿试之前,父王提点过他,陛下忌惮太子在朝中助力颇多,呦呦又同殿下有婚约,陛下绝不会放任谢家再出一个能臣,必然不会表露对他有多赞赏。

    父亲猜测的没错,陛下对他不甚热情,昨日殿试之后,也只是授了七品的翰林院编修,而李延光则被授予从五品翰林院侍读。

    至于赵家那位二公子赵长卿,也被录为侍读。

    他将那些事抛出脑外,眉眼处浮着喜悦,笑道:“呦呦,咱们回家。”

    谢娉婷杏眼带笑,轻轻应了一声。

    哥哥回府整顿一番,今晚还要赴陛下亲设的琼林宴,眼下也是时候该回府给祖母她们报喜了。

    两人正欲往回府的路上走,却听一个人唤道:“谢兄留步。”

    谢兖闻声停下脚步,他见了来人,出于礼节,仍旧拱手道:“李兄。”

    李延光回礼的瞬间,目光就落在了汝阳郡主身上。

    谢娉婷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李延光,她黛眉微蹙,只当他是过来与兄长寒暄,并不理会。

    谢兖察觉对方的目光隐隐落在妹妹身上,他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将妹妹挡在身后,极为自然地说道:“恭喜李兄高中,日后还望互相关照。”

    这样的场面话压根就挑不出错,但也显得疏离,李延光并未在意,他坦然道:“我能有今日,多亏王爷善举,将宗塾改为义学,今日特备谢礼,还望谢兄莫要嫌弃。”

    话罢,他拿出一方紫檀木匣子,正欲奉上,却听谢兖道:“李兄客气了,宗塾人人受益,并非为李兄一人,收下谢礼,实在有愧。”

    谢娉婷听着二人谈话,只觉得有些稀奇,上辈子她可没见李延光高中后如此感恩谢家,莫说送礼,就连一句道谢也没听他说过。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错了位,今日竟上赶着送礼了。

    李延光见他不收,面上一顿,语调竟有些低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东西,谢兄若是嫌它寒酸,待改日我再送贵重些的。”

    谢兖微微一愣,他犹豫半瞬,终究还是怕日后麻烦,于是便接了谢礼,说道:“元栖莫要多想,我收下就是了,今夜尚有琼林宴,元栖也该归家准备一番。”

    李延光见他收下匣子,便也不再纠缠,他拱手道:“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话罢,他忽然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对着谢兖说道:“差点忘了另一件事,前日家妹去南街铺子卖绣品被人欺负了,幸好有汝阳郡主相助,方才换了银钱替家母治病。”

    “家妹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我找个机会将谢礼送出,我想着今日谢兄定然会前来看榜,因此随身将家妹的谢礼带了来,还望世子代为转交。”

    谢兖闻言,看了一眼妹妹,见她面上虽有讶异之色却并未反驳,便知道李延光所言非虚,既然是女儿家互送的谢礼,又托他这个兄长转交,合情合理,并无越矩。

    他微微颔首,便将东西收下了。

    谢娉婷不过愣神了一瞬,便见兄长已经收下了谢礼,她想要出口,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拒绝谢礼。

    李延光最后朝着她看了一眼,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到底是回来晚了,不知道之前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呦呦为何没与太子退婚,但他依旧走上了同前世一样的道路,只要再给他些时间,他定能弥补她,给她一世尊荣。

    等到李延光走远,谢兖正想让元宝收了谢礼,这才想起来,方才元宝这小子已经迫不及待回府报喜去了。

    小四见状,忙道:“奴婢替世子放着吧。”

    谢兖闻言,点了点头,便将谢礼递给了小四。

    谢娉婷见小四抱着匣子,眼神时不时往上头飘,她不由说道:“想看就看吧,左右不过是寻常的东西。”

    其实方才她不想让兄长收李延光的谢礼,可她若出言阻拦,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凭借哥哥的细心,定然发觉她的异态,她一点也不想露出破绽,索性一言不发的好。

    小四被看出了心思,不由有些心虚,道:“还是郡主看吧。”

    她凭着暗卫营里出来的经验,总觉得那位李公子的举止怪异极了,仿佛一开始就是冲着郡主来的。

    谢娉婷接过那盒子,将其打开,只瞧见一支玉簪。

    玉质通透,倒是好料子,她只看了一眼,便将玉簪放了回去。

    “放好就是了。”

    左右李家兄妹送来的东西,她也不会用。

    小四应了一声是,便将盒子收好了。

    *

    王府里众人得了元宝送回来的消息,都只有高兴的份儿,女使小厮们按照主母一早吩咐下来的,将院子稍作布置,一时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虞氏得了丈夫的提点,也知道陛下对王府多有猜忌,因此即便儿子中了状元,也不敢张扬太过,只是办了个家宴,一家人热闹庆贺一番罢了。

    大房二房皆在谢老夫人的觉满堂聚齐了,谢兖同谢娉婷进了正堂,只觉得今日家中的氛围严肃齐整了些。

    谢兖行礼道:“给祖母请安,给父王母妃,二叔二婶请安。”

    谢老夫人忙叫他起来,笑道:“都是自家人,长怀不必多礼。”

    张氏同谢殚对面而坐,她看了一眼丈夫,心里多少有些气闷。

    夫君好不容易升一回官,能在这个家里威风一回,可又撞上了谢兖中了状元,这回旁人只看见大房的风光,哪里还有人记得她们二房?

    不过老太太上午才敲打了她一番,她也不欲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事,因此她面上也被迫带了些笑意,同众人一起说了几句恭贺的话。

    谢老夫人拈着手里的佛珠,笑着说道:“今日双喜临门,长怀科举算是出了头,你二叔也才升了按察司副指挥使,咱们这一门,总算是有了太宗太*祖时的风光。”

    谢娉婷正喂着谢容淮吃果子,待听到“二叔升了按察司副指挥使”时,心跳不由一顿。

    她是知道的,前世赵柏回京后,陛下便任命赵柏做了按察司指挥使,只是上辈子这个时候,二叔是没有升迁的。

    她又想起来,前天在南街看见二叔谢殚和赵柏往来亲密,一时想到这儿,她心里乱哄哄的。

    脑海里仿佛一瞬间抓住了什么,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倘若前世,是二叔谢殚和赵家的人里应外合诬陷了父王,导致王府被抄家……

    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中剔除了。

    二叔同父王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谢容淮见大姐姐愣神,差点将橘子瓣塞到他鼻孔里,不由眨了眨眼睛,糯糯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谢娉婷猛然回过神来,她尴尬地将橘子扔到一旁,笑着说道:“没事,容容,刚才有点走神了。”

    谢容淮并未因为姐姐的失神而低落,他附在大姐姐耳边,软软道:“大姐姐,今晚有灯会,你带容容出去玩好不好?”

    谢娉婷一愣,容容口中的灯会可不是上元节那样的灯会,不过是燕京的富商赶着殿试结束的空档做出来的新鲜玩意儿,供士子们附庸风雅罢了。

    谢娉婷对上谢容淮的眼睛,这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纯净,几乎一眼能看到底,让人不忍心拒绝。

    谢娉婷终于还是点了头,她柔声嘱咐道:“待会儿出府,容容要紧紧跟着大姐姐,不能乱跑,知道了吗?”

    谢容淮乖乖点了头,此时堂上已经开始上菜了。

    谢葳蕤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弟弟跟别人亲近,放在从前,她根本不会在意的,不知为何,今晚却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眼。

    她饮了一口茶,看着祖母与虞氏关心问候谢兖,恍然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谢家四个孩子,只有她谢葳蕤,爹不疼娘不爱,这一刻,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她真的嫉妒了。

    席面不过走个过场,图个好兆头,谢兖才动了几筷子,便被谢老夫人催着换衣裳进宫去了,晚间还有琼林宴,这比家宴重要多了。

    谢老夫人瞧出来底下几个小辈都坐不住了,她笑道:“今晚城里有灯会,也不拘着你们了,想出去就出去吧,只有一点,不许过了宵禁的时辰。”

    谢容淮小猴子似的蹦下了绣凳,笑得咧开了嘴,他利索地应道:“知道啦,祖母。”

    谢老夫人见孙儿高兴,心里也高兴,只是瞧见二孙女孤零零站在那里,与这热闹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不由怜惜几分,说道:“葳蕤,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谢葳蕤行了个礼,面上含笑,应了一声是,只是那股笑意却不达眼底。

    *

    琼林苑中帐舞蟠龙,帘飞彩凤,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

    崇元帝坐在上首,他多饮了几杯,此时已经不算年轻的面颊上多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倒不像寻常那样庄严,“众卿家不必拘束,只作寻常宴会即可。”

    有了皇帝这话,底下人也愈发放开了,不知是哪位官员提出要行酒令,场上又有一堆附和之人。

    崇元帝喜欢热闹的场景,再加之他有意给李家世子一个露脸的机会,便说道:“今日琼林宴,众卿家都是饱学之士,区区酒令又有何难?朕便在此允诺,倘若哪位卿家能拔得头筹,朕许他一件事。”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在考量皇帝这话的意思,等到想明白了,又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聪明人自然瞧出来皇帝有意给新晋举子提拔栽培的机会,于是他们便只在一旁助兴,并不出风头。

    太子坐在皇帝下首,他的目光落到殿试的前三甲身上,挑眉看着三人谈笑风生,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虚饮一盏酒水,索性站起身来,对着崇元帝说道:“儿臣先行告退了。”

    崇元帝皱了皱眉头,见底下群臣没注意,不由问道:“这么早就离席,急着去干什么?”

    周怀禛不欲与父皇虚与委蛇,他神色冷清,面上瞧着恭敬,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儿臣不胜酒力,下去醒醒酒。”

    崇元帝面上虽有不满之色,其实心中正满意太子的做法,他要任用赵家和李家,必然要触犯太子外祖沈家的利益,他不希望太子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去。

    因此他只是像模像样地问了一句,并不打算做出任何挽留的举动。

    暗三在琼林苑外等了许久,直到看见太子殿下的身影,才止住了走来走去,无法停歇的腿。

    他精神抖擞地说道:“殿下,您让安排的都办妥当了。”

    只是他不敢告诉殿下,郡主身边还带了两个拖油瓶,不过这也好办,只要他暗三出马,这几个拖油瓶没有解决不了的。

    周怀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很好。”

    不知是不是暗三的错觉,提到郡主两个字,他一向冷如冰块的殿下就莫名……融化了。

    谢娉婷沿着上河街一路往前走,在容容的怂恿下,她试着猜那些灯谜,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运气太好,从一开始到现在,她还没有猜不中的,小四小五手里的灯大大小小提了十几个,最后只能挑好看又精致的留下,其他的送给街上的孩子们玩去了。

    谢容淮提着一盏小兔子灯跟在大姐姐身后,头一次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方才大姐姐明明将谜底说错了,那位卖灯的大伯仍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了做工最精美的走马灯,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位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本店最好的灯笼就是你的了。”

    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卖灯的人台词都一样,甚至还有个耳聋的大爷没听完大姐姐的谜底,就一把将又漂亮又大的兔儿灯塞到了大姐姐手里,嘴里还念叨着:“姑娘往前走,还有更漂亮的灯笼。”

    谢容淮有一种错觉,整条街的人都被人买通了,目的只是让大姐姐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到了石桥上,花灯直到这里便没了影,四周昏昏暗暗,连个人影都没有,谢娉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喃喃道:“方才那个大爷明明说这尽头有好玩的,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说完这句话,又朝前走了一步,耳边却没听见容容的应和声,她心里一慌,不由转过身来,也因为这一转身,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场景。

    万千灯火里,走出一个他来。

    他一身玄衣,面容清俊,手中提了一盏与他极为不搭的兔儿灯,兔子的耳朵红通通的,他一向冷清的面颊也红了几分。

    他阔步朝她走来,将兔儿灯塞到她手里,似是朦胧着,用低哑的声音对她说:“呦呦,你说过,孤若提了兔儿灯来见你,你就嫁给孤的。”

    谢娉婷浑身一僵,她的思绪飞快地转着,懵圈地回忆着自己到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思虑了一刻钟,却是无解。

    周怀禛再没耐心等她思考那么长时间,他捧住面前姑娘的面颊,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满足地笑了,“呦呦,孤给你戳了印,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倘若你有了别人……”

    他离她太近,清浅又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谢娉婷躲了躲,却不得不用手揽住他倾斜的腰身,她红了红脸,却又忍不住问他一句:“否则要怎样?”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落在周怀禛耳中,他低声笑了笑,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喑哑,“亲你。”

    谢娉婷面上简直要冒烟,她只觉得这话如此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清浅的气息扑打在她面上,满满的酒气。

    怪不得殿下今日一反常态,原来是喝了酒!

    谢娉婷芙蓉面上像是火烧了一样,她知道伺候他的近侍就在附近,因此咬唇问道:“殿下到底喝了多少?!”

    隐身在某处的暗三心虚地答道:“不多,也就二两。”

    殿下头一次做这种事,自然是需要些勇气的,因此他同殿下喝了两杯,谁想到……

    谁想到喝醉的殿下是这般模样?!

    他嘟囔道:“这兔儿灯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方才卖灯的大爷大妈瞧着那小娘子羞羞怯怯地揽住醉酒的人,不由纷纷说道:“我们也想知道啊!”

    谢娉婷:………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小仙女们,下一章我绝逼更甜!!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今天要写小甜甜,还是忍不住看完了87红楼梦后半段!!呜呜呜(┯_┯)感谢在2020-02-14 21:49:19~2020-02-15 23: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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