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皇后出事, 崇元帝拖着病体连夜赶往琅琊, 可却一无所获。
他心身俱疲, 回到大内,物是人非, 只能徒留伤心, 再加上他察觉到自己记忆倒退, 身体大不如前, 禅让一事便显得刻不容缓了,于是令沈宰辅拟禅位诏书, 命钦天监择吉日,礼部筹办太子的登基大典,只等禅位大典后,便出宫野游,去寻皇后。
崇元帝始终不愿相信,上天会让贤良温顺, 德冠后宫的皇后丧身大火, 更何况内侍们清理坤宁宫,根本未曾发现任何人的遗骸。
他虽病躯年迈,可余生未尽之事也仅此一件,去寻她, 是他唯一的执念。
皇帝亲自下令, 钦天监卜筮之后,选了四月十五作为吉时,沈宰辅并内阁众臣很快将禅位诏书拟定, 元喜亲自去东宫宣旨。
东宫众人率先得了消息,均跪拜在两侧,太子与太子妃居正中,静候宣旨内侍。
元喜自正门而入,身后众内侍也鱼贯而入,未几,元喜便宣:
“昊天有命,皇王受之:自立冬起,朕缠绵病,不能视事,欲禅太子,太子性温,胸怀大略,能荷之任,朕心悦之。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君其祇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周怀禛闻言,便起身接旨,他神色淡然,并未有多明显的喜悦。
元喜见太子已经接旨,便道:“太子殿下,登基大典近在眼前,还请殿下早作准备,内宫事忙,咱家便先回了。”
周怀禛道:“有劳大监。”
身后的小内侍们将崇元帝赏赐的东西搁置起来,便要随着元喜一起行礼告退。
谢娉婷早就命人准备了赏钱,元喜身为陛下身边的总管,自然是赏的最多,又分了一圈给小内侍们,他们喜滋滋地接了赏,便谢恩回宫。
周怀禛看着小姑娘像模像样地打赏宫人,安排赏赐入库,井井有条,不见一丝慌乱,眼底微沉。
他阔步朝她走去,揽住她的肩膀,入了内殿,丝毫不顾及一旁捂嘴偷笑的玉团玉锦。
谢娉婷任由他揽着,红了脸,低声道:“殿下,您不是答应,在外面不动手动脚的吗?”
周怀禛低声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附在她耳边说道:“呦呦方才棒极了,孤这是在奖励呦呦,呦呦不喜欢么,嗯?”
最后一个字的音调微微上扬,钩得人心尖痒痒。
谢娉婷被他呼出的气息弄得痒痒的,他说的话又那样……那样不着调,她知道他定然又在作弄她。
她的眼睛似是藏了春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不喜欢。”
话罢,便转头往书案前去了。
周怀禛含笑看着小姑娘口是心非,面红耳赤的模样,并不去揭穿。
今日有两桩喜事,但据实说起来,禅位一事,那人早就找他商议过,算不得什么惊喜。
另一件,恐怕连小姑娘自己都忘了。
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
周怀禛不言语,他瞧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模样,心尖痒痒的,低声道:“孤去崇明殿议事了。”
谢娉婷心里虽然舍不得,但却不说出口,她像模像样地翻着手里的册子,随口应了一声,像是丝毫不在意他的离去。
她眼角余光扫到他转身离去,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背影。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但她是知道的,登基大典前,殿下必然会十分忙碌,有许多琐碎的事都要与属官商量,还要配合礼部熟悉那些繁琐的礼节,她这样想着,不由更心疼他的操劳。
她瞧了瞧外头西沉的日色,估摸着时辰,便唤玉团进来,吩咐道:“玉团,今日本宫想要去后厨学着亲手做几道补汤,你同徐姆说一声。”
玉团笑了笑,低声道:“奴婢知晓了。”
玉团得了命,便往后厨走去,徐姆正忙碌着,听了玉团的回话,便笑道:“玉团姑娘放心,等会儿老奴便将后厨空出来。”
教人做补汤,自然难不倒徐姆,徐姆下手准备食材,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什么。
等等,娘娘做这补汤,到底是给谁用的?莫不是太子殿下……不太行?
徐姆想到这儿,便觉得自己的想法的确有根据,在太子妃娘娘未嫁入东宫前,太子殿下的确不近女色,即便是容貌再姣好的女子,殿下也不屑一顾。
从前她只以为,许是殿下洁身自好,所以没有那些心思,可如今太子妃娘娘却让后厨给太子殿下做补汤……
徐姆心中不由一凉,她想起沈皇后临走前的嘱托,更加心疼太子年纪轻轻就……,于是便暗暗下了决心,将这补汤的药力加大些。
谢娉婷到时,徐姆怕底下人乱嚼舌根,便将后厨的宫人都清走了。
于洗手作羹汤这件事上,谢娉婷还算有些天分,她跟着徐姆一起做羊肉汤,手不慌脚不乱,做出来的成品倒还挺像模像样。
只是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徐姆烹饪时放羊肉块,个顶个的大,汤却很少。
徐姆自然不好直接跟小姑娘说背后的意图,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唯有如此,补汤的效力才能最大。”
谢娉婷觉得十分有理。
*
周怀禛将时辰拿捏得极好,他将东西做完,便从书房回了丽正殿。
小姑娘正同往常一样布膳,她见了他,杏眼里光芒湛湛,莲步轻移,便走了他身侧,替他除去了费事的披风,边说道:“殿下,今日的晚膳很是丰盛,殿下尝一尝。”
周怀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心中微动。
两人一起坐下来用膳,周怀禛瞧了一眼菜色,又见小姑娘藏掖不住的兴奋,便挑眉问道:“呦呦亲手做的?”
谢娉婷点了点头,期待道:“殿下尝一尝?味道如何?”
周怀禛瞟了一眼桌上的十全大补汤,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但他并未说话,只是笑道:“有肉没有酒,倒是不美了。”
谢娉婷听了,便让玉锦去取酒,她与殿下都饮不得烈酒,因此东宫常备的就是果酒。
玉锦不一会儿便取了酒来。
周怀禛倒了一盏酒,递给小姑娘,眼神微妙,低声道:“这酒不易醉,呦呦可以多喝些。”
谢娉婷便喝了两杯,她到底是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酒量,还没怎么饮酒,就已经面色酡红,目光游离。
周怀禛自然不肯浪费小姑娘的心血,他尝了尝羊肉汤,果真不错,于是便用了大半碗。
用完晚膳,两个人便照常沐浴更衣。
谢娉婷饮了酒,便随意任由玉团服侍着沐浴,香软白皙的娇躯隐藏在粼粼水波下,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迷迷糊糊地,便由着玉团给她擦干净身子,穿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她怕自己的发髻沾水,因此沐浴时都将长发盘起来,此刻沐浴结束,她便坐在镜台前,准备将发髻松散下来。
周怀禛已经沐浴过了,他在外头等了小姑娘许久,平时颇为喜欢看的地志,此刻拿在手里没了滋味,他只觉得有一团火气裹在身上,疏解不得。
他心神不宁,索性放下书,走到镜台前,替小姑娘打理长发。
玉团见太子上前,便自觉地放下了篦子,退出去,将门带上了。
周怀禛抚着她冰凉丝滑,锦缎一般的墨发,替她拔了固定发髻的发钗,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他的心忽然跳得快极了。
谢娉婷杏眼迷离,瞧见背后的男人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嘟囔道:“殿下在想什么?”
周怀禛回过神来,他瞧着小姑娘纱衣下玲珑的高耸,血气翻涌,他阖上有些发红的眸子,再睁开眼,勉强有了一丝清明。
他将早就备好的发钗拿出来,替她挽起发髻,他声音有些嘶哑,低声道:“呦呦今日及笄,呦呦的母妃无法替呦呦加冠盘发,那便由孤来。”
谢娉婷呆愣了一瞬,喝了酒,她的脑子就不大灵光了,她微微歪了歪头,好让铜镜中呈现出那发钗的模样,莹润的红色玉石在灯火下漂亮得紧,发钗是桃花枝的模样,枝头桃花灿灿,栩栩如生。
她眉眼弯弯,夸赞道:“好看。”
她近日忙得昏天黑地,竟然忘了今日是自己及笄的日子。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迷迷糊糊地撞到他怀里,抓起他的两只手,细细看了看。
果然,右手有几道深深的红印子,显然是因为用刻刀留下的,谢娉婷的眼中有些酸涩,她含着雾气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软糯问道:“殿下亲手做的么?”
周怀禛抚了抚她湿漉漉的眼角,亲了亲她的小嘴,低哑问道:“怎么哭了,不喜欢,嗯?”
谢娉婷摇了摇头,她目光迷离,踮起脚尖,小手捧起他的大脑袋,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舔了舔嘴巴,低声道:“很喜欢。”
做完这些,她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殿下,我好困。”
她松开他的大脑袋,便跌跌撞撞地朝床榻边走去。
周怀禛凤眸中含了火色,眼底风波涌起,他眼疾手快,长臂一卷,便将她重新卷进了怀里,大手握着她的纤纤细腰,叫她再也逃脱不得。
他惩罚似的用唇瓣捉住小姑娘白嫩的耳垂,微微舔了舔,见她颤抖着,忍不住低哑道:“呦呦怎么不继续勾引孤了,嗯?方才胆子不是挺大的么?”
谢娉婷被耳畔酥麻的感觉弄得浑身发软,方才主动亲他的勇气一下子没影了,她眼睛湿漉漉的,不满道:“我才没有勾引殿下。”
小姑娘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是殿下太好看了,殿下勾引我。”
周怀禛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火都往一处去了,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出言调戏他,这叫他如何能忍?
他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小姑娘借着他的力,滚到床榻上,纱衣凌乱,露出无限春色。
周怀禛的喉头微紧,他俯身,用唇瓣蹭了蹭小姑娘的唇,低哑道:“呦呦,给我。”
他等着小姑娘变成大姑娘,每日都忍得辛苦极了。
谢娉婷其实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殿下对她这么好,他问她要什么东西,她自然都愿意给他,因此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周怀禛只觉得浑身上下愈发燥热起来,他颤着手解开她的纱衣,目光触及那冰肌玉骨,雪峰朱萸,瞬间火热如炬。
不一会儿,小姑娘已经是罗裙半卸,眼朦胧而纤手牢勾,腰闪烁而灵犀紧凑。觉芳兴之甚浓,识春怀之正炽。是以玉容无主,任教蹈碎花香。
床榻天翻地覆地晃动起来。
两人出了一身汗,周怀禛见小姑娘眸色潋滟,胸前紧张的起起伏伏,她猫儿似的叫声软软的,抽抽噎噎地叫着:“不要了。”
周怀禛摸了摸她汗湿的美人尖,低沉笑了,“不是之前还给孤做补汤么,如今自己倒先不行了。”
谢娉婷哪里还有精神对付他,她只觉得自己身上酸酸的,麻麻的,再也不行了。
周怀禛亲了亲她的唇,低哑道:“孤轻轻的,最后一次,好不好?”
谢娉婷快要哭了,她勾住他的脖子,干脆地认错:“殿下,我……我再也不给您做补汤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周怀禛眼神暗了暗,他抚了抚她的唇,道:“叫一声太子哥哥,孤就听你的。”
下一刻,小姑娘便用猫儿似的声音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但很快她就发现,他又…………
谢娉婷:……
*
待两人清洗完毕,已经到了半夜,谢娉婷实在撑不住了,她沉沉睡去,直到天亮,她都未曾醒来。
周怀禛知道她昨夜实在累坏了,因此到了卯时,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便自己起来洗漱更衣,并未惊动她。
如同往常一样,在庭院中练了剑,沐浴更衣,便用膳去了。
玉团原本要进去叫自家郡主用膳,可却被周怀禛拦住了,他蹙了眉头,低声道:“她昨日累坏了,莫要惊扰她,让她好好歇一歇。”
玉团愣住了,她未曾嫁人,自然不知道昨日累坏了有什么内涵的意思,但昨晚守夜,郡主哭哭啼啼,娇娇软软的叫声,大抵也让她明白了什么,玉团低低应了一声,便红着脸退下了。
周怀禛便去上早朝,近日朝堂上风平浪静,争议最多的也就是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的礼仪问题。
大燕自建朝以来,还未曾出现过禅让这样的事,礼仪上若想遵循旧例,却也是无例可寻,礼官们争执不休,吵得头疼。
但比起登基大典,周怀禛却更关注封后大典,于是当礼官们争得头破血流,气喘吁吁,不得不停战休息一会儿时,便听见太子殿下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怎么没人议封后大典的礼仪?”
众官员:……
感觉刚才的争吵毫无意义了呢。
朝堂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于周怀禛而言,他顶顶讨厌那些繁文缛节,如今没有旧例可循,反倒合了他的心意,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行。
但封后大典,周怀禛却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小姑娘,他吩咐礼部拟定了流程,又早早地命尚衣监赶制吉服。
待下了朝,周怀禛便径直赶回了丽正殿,只是他没想到,小姑娘真的累坏了,直到巳时,她依旧睡着。
周怀禛怕她睡了半天饿坏了,便无奈地叫她起床,却没想到,他的俊脸才凑向小姑娘,一个轻飘飘的巴掌便落到了他的脸上。
小姑娘敏感地推开他靠近的大脑袋,鼻尖动了动,委委屈屈地说着:“不要了,你走。”
周怀禛:………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帮我想想小团子的大名啊!!!呜呜呜呜,取名废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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