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候机的时候,许诺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翻着习题册,实在是整个队伍中的异类。
不少想要再和她攀谈的人在看见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王后雄】《高中教材完全解读*化学》之后,都知难而退了——当然,葛红梅看来,这也许是许诺刻意想要达到的效果。
许诺也不在乎同行的人觉得她是奇葩还是高冷,就是觉得因为要去羊城参加比赛,得缺席十一月的月考了,很是遗憾。
【不过出发前我都和赖老师说好了,让她到时候把卷子发给葛老师,等到我晚上回宾馆了,还可以让葛老师给我掐表模拟考试的,成绩依然算有效。】
许诺以上的想法并不是作秀,而是认认真真地想要不缺席每一次考试,这大概是她上辈子几千年近万年专心修炼、炼药养成的好习惯——人生如制药,半点容不得分心懈怠,如果真的决定要做好某一件事,那就全力以赴去对待,若不然,干脆还是不要参与。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十几年来乐此不疲、十分投入地学习,其中乐趣与难度并不比刚开始摸索着炼药的时候少。
【所以这么想想,做人真的也不容易。这么多门学科,要学习方方面面的知识,普通人类可比那些从生下来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必考虑的修真之人要活得艰难多了。】许诺一边做着化学题,一边感慨。
不过,只读到高中的她并不知道,其实对于绝大部分种花家的学生们来说,他们最辉煌的时刻也就是高三到大一这个阶段了,简直可以号称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等到进了大学,大部分人开始精细化钻研某一学科甚至某一学科的分支(当然还有大部分人是开始松懈吃吃玩玩),就不会再学这些又多又杂的各学科基础知识了。
整个浙省学生代表队,中学组三十八人,大学组四十人,没有一个的皮肤像许诺这么白。一群小麦色肌肤中的象牙色显然是最显眼的,尤其象牙色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画风与整个队伍也格格不入。
浙省的领队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叫齐正伟,葛红梅看到他之后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一应交通住宿餐饮都是由齐领队负责的,葛红梅不去找他,人家却要来同领导特意关照的许诺和其带队老师交流一下。
许诺看看这两个中年人,倒是不会觉得他俩有什么桃色绯闻——因为葛红梅对着齐正伟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而齐却是从内而外都是坦荡自如的模样。
【算了,反正不影响比赛就好。】许诺的好奇心一向很小。
等到登机之后,整个队伍都对号入座,葛红梅的位置在窗户边,于是她和许诺说:“我跟你换换?”一般小孩子不是都喜欢靠窗坐的么。
许诺兴趣缺缺地说:“不了,葛老师,您坐那儿就是。”
她这辈子有过两三次坐飞机出去旅游的经历。头一次,也就是四五岁的时候,那是真的好奇,然而那次之后,她就再不强求要靠窗坐了——因为在别的人类看来十分有趣的凌驾于云层之上的飞行对于许诺来说,毫无吸引力。要知道,从前的她不只能够腾云驾雾,还曾经大醉一场酣眠云端,半睡半醒时,信手拈来云为被。这样的经历,在这个小世界里,想必无人能拥有。
【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许诺在心中感慨了一句,颇为怀念那又轻又软的云絮被子,【不过这个世界里的科学说,云是大气中的水蒸气遇冷液化成的小水滴或凝华成的小冰晶,所混合组成的漂浮在空中的可见聚合物。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是不可能给人当被子的。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在我脑海中打架,还真是叫人偶尔觉得有些困扰呢……】
当飞机起飞之后,许诺就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她(肉/体)年岁尚小,飞起骤然抬升之后,耳内十分不舒服,于是摸出口香糖,开始咀嚼‘唯物和唯心主义’。
又过了一阵子,飞机平稳下来,进入了平流层。葛红梅见许诺又开始戴耳机,忍不住劝说一句:“坐飞机的时候不要看书,伤眼睛。”
“恩恩,我就打算睡一觉。”说完,塞好二级的许诺就口袋里掏出一副眼罩,凯蒂猫的图案,听粉嫩的。
…………………………
抵达羊城时至中午,早有联系好的大巴车在机场候着了,直接把一车学生半车教练拉去指定宾馆。
齐领队在宾馆大厅再次宣讲了几句注意事项,接着分发房卡宣布暂时可以回房休息,最后被喊到名字的葛红梅和许诺理所当然地是一个房间的。
齐正伟微微皱了皱眉,走近几步:“反正你记得我说的话就好,我是不赞成省局里头乱来把……喊来代替专业运动员上场的。”
葛红梅腮帮子紧了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好休息,管好你的学生,不要让她在羊城‘不小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齐正伟一脸严肃地说。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许诺想听到就能听到。
葛红梅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若无其事地领着许诺回房间。
吃了中饭又小睡一会儿,下午两点去查看场地顺便参加开幕式预演。这是许诺第一次来羊城,羊城所在的广东据说整个省内都是神奇的人,无所不吃——可惜她现在什么杂七杂八的都不能吃。
略微遗憾。
遗憾过后,许诺便抛开这事儿了:【时间紧任务重,下午开幕式预演,还可以塞着耳机再听几遍英语作文范文。】
反正从杭城到羊城,许诺是始终如一地不合群,也叫同行的学生运动员们摸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甚至大学生组那边都有耳闻,慕名前来假装路过,瞄到许诺捧着的辅导资料,暗暗咋舌:【看不懂,全部看不懂。这样的小姑娘,真的比周茜还厉害?】
………………
怀疑的目光很快就散去了,因为等到开幕式结束后的下午就是百米小组赛,许诺却黑马之势,11″50的成绩拿下了小组第一,丝毫不逊色于在场专业练短跑的运动员。
比赛中途,她倒是引起了部分观众的注意,不仅仅是因为她跑的快,还因为——她的体格一点都不像运动员该有的。
虽然之后这个问题也会随着许诺扬名而引得越来越多人关注,甚至八卦兮兮地在网上开贴分析,但是最起初——比如说现今,在她没有绝对能力和地位的时候,这种关注,绝非是一件好事。
当然,小组赛之后许诺又涨收了一波信仰念力,——毕竟外行人看热闹,看台上瞧见许诺跑百米比第二名领先了大半米的距离,为之震撼的人还是不少的。
但是内行的人,看到的东西,就多了。
葛红梅心中既是骄傲,又有些担心,然而她的担心很快就成了真:第二天半决赛开始之前,许诺十分‘幸运’地被赛前抽检了。
浙省的副领队接到通知之后十分不解,因为一个全国性的学生赛事,尤其还是中学生组的,什么时候开始如此郑重其事查验兴奋剂了:【现在组委会经济条件这么宽裕?一次兴奋剂检测可需要费不少钱,怎么半决赛前就开始抽查了?】
然而,齐正伟看得才明白:“今年零几年了,你算算还有几年帝都奥运?葛红梅带的那个女学生有点儿潜力,小组赛就跑出了国家级健将的成绩,年纪又合适……本来这几年国内的比赛都是为了帝都奥运备战练兵顺便捞一些‘漏网之才’的。”
副领队一下瞪大眼睛:帝都奥运?三年之后?这就开始准备了?
“说是三年,实际就剩下两年九个月了,省里头着急,你以为田管中心不着急?体育总局不着急?咱们国家,乒乓、跳水、体操、羽毛球什么的都好说,那拿到世界赛场上也是顶呱呱的,径赛方面除了马拉松还能看一点,其他短跑中长跑的奖牌任务压力很大啊……”齐正伟叹了一口气,“咱们省更加了,多少年没有短跑运动员被国家队征召了?要不然,省里头也不会硬是压着这个学生的运动员证书,叫她这个连系统训练都没有经历的学生来跑一次啊。”
副领队点点头说:“是了,我看了这个许诺,确实跑得好,又快又拼!”
………………
是的,齐正伟分析的没有错。
许诺,就是横空出现在本届全国学生运动会组委会既国家田管中心青少年部领导们面前的闪亮人才。
由此,田管中心相关领导人挺着急的,想要确认一下,这个浙省中学生队伍里的许诺,是不是凭真本事跑的——原先浙省省队给许诺做了一份‘好看’的训练记录,但是在专业人士有心查探之下根本经不住查:这名叫许诺的女学生根本不是专业运动员!
当然,领导们也决定了,要是许诺真是的浙省挖掘出来的人才,那么咱们不拘一格地用了——回头还是得口头警告一下浙省虚假训练记录什么的,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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