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柏融进来后,先给太后行了礼,然后仿佛才注意到沈氏跟梅盛楠一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来,然后摇头笑道:“先前来求见皇祖母,皇祖母不见孙儿,孙儿还当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皇祖母呢,原来是梅三夫人跟梅四姑娘在这里。”
这装疯卖傻的本事真是跟他父皇如出一辙,曹太后哼了一声,不过到底没拆穿,只搭着崔姑姑的手站起身来,率先往偏厅走去。
穆柏融没立刻跟上去,反而坠在后头与梅盛楠、沈氏并行,见梅盛楠大眼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迷蒙,便关切道:“楠妹妹可是困了?一会儿子用完了午膳,去东宫歇个晌再出去吧,中午日头毒,仔细中了暑气。”
因隔的不远,这话自然也入了太后的耳朵,她当即扭头训斥道:“浑说什么,她一个姑娘家,怎能随便到你的东宫里歇晌,传扬出去,岂不坏了她的名声?”
穆柏融不以为意道:“她才多大,不过奶娃娃一个,哪里就讲究这些个东西了?他们要想编排,只怕还编排不出口呢。”
你能干得出,别人还编排不出口?曹太后拉下脸来,强硬道:“要歇晌在哀家这里歇,难道哀家的宁寿宫还比不过你的东宫不成?”
心里如何想的是另一回事,面上穆柏融还真不敢承认宁寿宫比不过东宫,只得笑道:“宁寿宫比东宫好多了,皇祖母肯留楠妹妹在宁寿宫歇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见曹太后脸色稍霁,他又不怕死的补充了一句:“索性孙儿也在皇祖母这里歇了吧,免得来回折腾。”
来回折腾的意思,是说即便他回东宫歇晌,回头必还要再过来的。
如此明目张胆,曹太后被堵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沉吟了片刻,拿他学业说事:“知道你孝顺,但终究学业要紧,午后还得上书房,陪哀家用完午膳就赶紧回去歇着吧,不然读书没精神,要遭太傅说教的。”
穆柏融一脸胸有成竹的笑道:“皇祖母放心,孙儿有成算,误不了上书房。”
话到这份儿上,曹太后要是硬撵也未必不能撵走,但如此一来的话难免有撕破脸的嫌疑,在没有把握捧其他皇孙坐上太子宝座前,这么做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故而她只得作罢,沉着脸坐到了餐桌前。
穆柏融笑眯眯的坐到了曹太后跟前,指着自个旁边的位子,对梅盛楠道:“楠妹妹这里坐。”
沈氏偷瞧了眼曹太后的脸色,见她脸上阴云密布眼看就要电闪雷鸣,不由得心肝儿颤了颤,有心想打下圆场,又怕将两边都得罪了,便壮着胆子,推了闺女一把,将她推到了太子旁边的位子上,然后自个在太后身畔告了坐。
崔姑姑吩咐一声,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将各色美味佳肴端上桌。
因有穆柏融这个太子在,曹太后必不敢在饭菜里动手脚,沈氏不再提心吊胆,拿了筷子起来,想帮闺女夹菜,结果才刚夹了一筷子过去,就发现她面前的小碗里已经堆了满满一碗,样样都是闺女爱吃的。
穆柏融冲沈氏抿唇一笑:“梅三夫人只管自个用膳便是了,楠妹妹用孤照管着,必将她喂的饱饱的。”
美食当前,梅盛楠才不管谁夹的,先吃为敬,正要伸手拿筷子,穆柏融却按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将她跟前的小碗端到了手上,用筷子挑起一块切成薄片的烤鸭,在酱料碟里蘸了一下,然后送到她嘴边,说道:“楠妹妹年纪小,筷子拿的不稳,孤来喂你吃吧。”
她一岁筷子就拿的稳稳当当了好么!梅盛楠瞪了他一眼,完全不想配合他在太后跟前秀恩爱的这番作死行径。
穆柏融见状,温柔哄道:“乖,张嘴,啊……”
曹太后忍无可忍,“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冷声道:“堂堂一国储君,岂能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奶母行径?成何体统!”
崔姑姑忙上前,伸手道:“殿下将碗给我吧,我来喂梅四姑娘。”
穆柏融没理会崔姑姑,只朝曹太后笑道:“孙儿不过见梅四姑娘玉雪可爱,逗着她玩罢了,先前也这般逗过其他皇妹呢,父皇还夸孙儿兄妹情深来着。”
这是搬出皇帝来压自个呢,曹太后对此不置可否,只坚持道:“梅四姑娘终究是外人,还是叫崔姑姑喂她吧。”
穆柏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道:“很快就不是外人了,父皇已经答应孙儿会责成礼部挑选黄道吉日,下旨册封楠妹妹为太子妃。”
这话一出口,不光曹太后震惊了,梅盛楠也震惊了,曹太后显然是瞧不上自个的,就算皇上要成全儿子的念想,但也不能不顾念母亲的想法,她以为这事儿要扯皮一阵子才能有结果呢,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松口了。
“胡闹!”曹太后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然后一下站起来,边往东次间走边对崔姑姑道:“去,把皇上给哀家请来。”
于是偏厅只剩下沈氏、梅盛楠以及穆柏融三人。
太后都罢餐了,沈氏哪敢还坐在这里,连忙站起身来,对穆柏融道:“太后震怒,妾身得带楠姐儿过去请罪。”
“是孤惹恼的太后,与你们何干,你们请的哪门子罪?”穆柏融一脸淡定,再次将筷子往梅盛楠跟前送了送,说道:“父皇起码要两刻钟才能过来,不着急,先将午膳用完再说。”
父皇将蹴鞠踢到曹太后这边来,让自个说服曹太后,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拿出皇贵妃的位分来做交易,她兴许会勉强同意让梅盛楠这个“傻子”暂时占了太子妃的位分,这样的事情梅盛楠或许不在意,他却不能接受,他绝不允许任何女人给梅盛楠添堵,所以只能坑父皇一把,来个先斩后奏,将蹴鞠再次踢回到父皇身上。
站儿子还是站母亲,就看父皇怎么决定了。
不过就算父皇选择站曹太后,他也自有法子。
梅盛楠不晓得穆柏融玩的是先斩后奏的把戏,见他一脸笃定,也就安下心来,张嘴含~住筷子,将烤鸭吞进嘴里,猫咪一般眯眼,颇为享受的咀嚼起来。
沈氏急道:“哎,你这孩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
穆柏融抬头,冷冷的扫了沈氏一眼,沈氏一激灵,连忙闭上了嘴。
没了人鼓噪,穆柏融慢条斯理的将一小碗菜半小碗米饭都喂给了梅盛楠,摸~摸她鼓鼓的小肚子,看她一脸飨足的模样,内心不知道多满足,比自个吃饱喝足都要开心许多。
牵着她的手,才从偏厅回到正殿东次间,就听外头小太监厉声通报道:“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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