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蝉鸣鼓噪,天气越来越燥热,玄凌的脾气更为急躁,时不时因为一些小事斥责宫人,连李长也不能幸免。前两日为了些许小事便责罚了随侍的睦嫔与穆良媛,连性子最温厚的黎德仪亦被呵斥了几句,后宫不免人心惶惶。
李长在甄嬛面前诉苦时,刚因茶水稍热而被玄凌将茶水都泼在了身上。伴随圣驾数十年,李长大约也是头一回受这样的委屈,甄嬛看他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宫嫔,心中好笑,面上却只得好言抚慰。
玄凌的心情怎么会好呢?赫赫的摩格大汗趁着万木复苏,水草肥美之时,自恃粮草充足,率二十万铁蹄自都城藏京直逼距上京只有八十里的“雁鸣关”。落铁山是赫赫与大周北疆临界之地,而雁鸣关恰如一道铁锁屏障,一旦被赫赫冲破,旧都上京便如铁齿被断,连如今的京都中京亦会暴露在赫赫铁蹄骁勇之下。
如今赫赫摩格可汗乃英格之子,一向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厉兵秣马,不断吞并赫赫周遭的一些弱小部落,壮大自身。玄凌虽然早有防备,但架不住朝中兵马略逊,老虎再英勇也比不得饿疯了的狮子,幸而有甄珩在,总不至于像书中那样节节败退,但也互有胜负。
说起将帅的人选,甄嬛总是忍不住冷笑,难怪书里大周会一败涂地。玄凌原定的副帅乃是抚远将军李成楠,他的儿子就是与朱柔则有婚约的那一位。虽然皇家嫁了一位翁主出去,可抚远将军府的颜面总归是丢了,这一桩夺妻之恨在,李成楠能尽心竭力地为玄凌效命反倒奇怪了。
事后讨论起来,贤妃也说玄凌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大叹:“若是齐不迟尚在有多好,定要叫这群蛮夷有来无回!”可惜齐不迟只有一个,大周多年来崇文薄武,朝中将才凋零,已是无可挽回之事,这还多亏了甄嬛保住了甄家,没能折了甄珩这员大将。
再就是有甄嬛背后里助推,玄凌于战事顺利之时允了玄清、玄汾两位王爷去军中犒赏军士。至于这两位王爷会不会忍不住上阵杀敌,玄凌一时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为此,玉娆成日家往柔仪殿跑,连带着尤静娴也求见了数次,只为探听些许前线的消息。
可惜甄嬛终究也有无能无力的时候。她虽然知道甄嬛传的剧情,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懂兵法军策,所能做的不过是早些给玄凌建议用时疫对付赫赫大军罢了。草原人逐水草而居,只要水源出了问题,那就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挽回。这也是当年匈奴人对付霍去病的法子了,将病死的牲畜埋在水源上游,再与温实初的时疫相结合,双管齐下。
不过半月,赫赫军士病倒大半,连可汗摩格也染病不起,陈舜与甄珩率军乘胜追击,那抚远将军也没闲着,绕道后方烧了赫赫大军粮草。几场大仗下来,陈舜大军歼敌十万,趁机收复不少失地,可汗摩格一气之下病故。自此,赫赫退居落铁山后三百里,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等到战役结束,已是秋日里了,萧瑟的西风将无限恨意撩拨的蠢蠢欲动,只待一场倾盆大雨发作起来。
今年合该大选,只是因有了战事便按下了,玄凌没那个心思操劳,便悉数交与了甄嬛。这一日槿汐捧了一卷宫中宫室图来与她看,说是有几处宫室彩绘旧了不及补画,不宜给新宫嫔居住,甄嬛对这些不慎上心,像挑花样子般翻检着,时不时还跟槿汐说上两句。
“小允子传来的消息,说昨夜皇上宿在了燕禧殿。”槿汐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早李长传旨,复了胡良娣为昌嫔。”
甄嬛指尖一顿,蹙眉道:“这阵子皇上本就少来后宫,去燕禧殿更是罕见。且我如今是皇贵妃,便是晋封,于情于理皇上也该问上一句,不该这般草率。”
槿汐觑着甄嬛的脸色,忙笑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嫔位,皇上许是见面三分情罢了。这几日后宫妃嫔们都不敢触皇上的霉头,服侍拘束了些,皇上或者为此才去了燕禧殿。”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的。甄嬛看向殿外金灿灿的桂花,只觉得这香气让人反胃得紧,莫名烦躁。燕禧殿那里,怕是有人不安分了。
“看好燕禧殿吧。”甄嬛深吸一口气,从善如流地改口,“昌嫔到底是晋康翁主的女儿、和睦帝姬的生母,为着一件衣服,皇上总不能冷落太过。说起来,也快一年了……对了,承懿翁主那里如何了?”
槿汐唯唯诺诺,舒然道:“娘娘放心,承懿翁主与郡马两情相悦,夫妻伉俪,此次郡马出征不过是中军副将,有甄将军看顾着,自然顺遂,连着娘娘的两位妹婿也都安好。倒是日前传进消息说,薛夫人长子薛朝元染了病症,奴婢已自作主张请了太医过去。”
“这也好。你去打点些礼物,着流朱送去。”甄嬛略略安心,懒懒道。槿汐口中的薛夫人即是原来的浣碧、如今的甄玉姗,她夫君薛湛和玉姚的夫君洛临风一样,此次也在军中,她的独子薛朝元比予泽小一岁,也还算聪明伶俐,甄嬛总没怠慢了,凡宁远等人有的,也必然有他的一份。只盼他别学了她母亲骨子里的心气儿,日后也为予泽助力。
话音未落,沐黛进来道:“娘娘,六王妃到了,说是给娘娘请安。”
甄嬛如今听见六王两个字就烦躁,略略整理衣衫,方向沐黛道:“去请进来吧。”
尤静娴款款而来,一色粉嫩嫩的春衫微薄,衣裙皆是宽敞的式样,衣带上的丝绦既不系坠子也不镶珠,轻飘飘地垂落着,行动时便有些翩翩如蝶的风姿。甄嬛笑着让她坐了,柔声道:“弟妹今日怎么得空来坐坐。”
她怡然而笑,轻声细语,“臣妾昨日收拾库房,看见一尊翡翠如来极好。又想着久不见娘娘了,合该来请安的。”说着便让身旁侍女将一个檀木盒子递与槿汐。
甄嬛心想可不是?足足有两天不见了,面上只顾客气地笑,“本宫越性称一句弟妹,王妃却非要拘泥这些礼数,倒叫咱们生分了。”
她低首,“娘娘客气,妾身不能不懂规矩。”
沐黛捧了一盏“桂眉”来,甄嬛斜了一眼,朗朗笑道:“也不晓得弟妹喜欢喝什么茶,这桂眉不是什么名茶,倒是难得茶叶里有桂花香气,如今正是桂花时节,弟妹只当喝个有趣吧。”
甄嬛一口一个弟妹,尤静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捧起轻轻一嗅,不由赞道:“好香,当真有趣得紧。”说着却随手放下,歉然道:“娘娘勿要生气,妾身不宜饮茶。只可惜妾身没福了,否则真想品一品这好茶。”
甄嬛心中有所猜测,忙问:“弟妹身子不舒服么?可传太医看了?”
尤静娴脸上一红,害羞别过脸去,小声道:“也没什么,太医说妾身有了两个月身孕,胎气未稳,所以暂时不宜饮茶。”
甄嬛掐指一算,玄清去军中可不正是两个月前的事,赫赫战事在即,他还有这个心思也真是奇了。虽然心里狐疑,口中却如常笑着向尤静娴道:“哎呀,当真是大喜事呢。”遂一径唤沐黛“快换燕窝来”,又一径笑道:“难为本宫也是生养过的人,竟没察觉,真该打嘴了。”
槿汐上前,捋了捋鬓发,殷勤接过燕窝亲自捧到尤静娴手中,又笑着奉承道:“王妃已诞下世子,如今又有身孕,王爷必定欢喜。”
提及玄清,尤静娴的笑容有些寡淡,臻首微侧,徐徐道:“其实,娘娘是除了妾身之外第一个知道妾身有孕的人,连王爷也不知道呢。”
甄嬛颔首,毫不在意,“本宫觉得无比荣幸。”
尤静娴曼妙眸光自甄嬛脸上缓缓划过,无端令她生出被霜雪侵染的寒意,“虽说妾身今日是为看望娘娘,其实还有一个极大的困惑想请娘娘为妾身解答。”
甄嬛了然于心,淡淡含笑,“弟妹如今有孕在身,矜贵无比,为使弟妹安心养胎,本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尤静娴慢慢靠近她,恰如一抹粉色的春意停驻在甄嬛身边,全不似她此刻语气的微凉如霜,“自妾身嫁入清河王府以来,一直得王爷敬重怜惜,京中府中都盛传妾身与王爷伉俪情深,连侍妾都是妾身怀世子时自作主张为王爷纳的。有了澈儿后,王爷待妾身更胜从前,连妾身都觉得,今生能得以伴在王爷身侧,是妾身最大的福分。”
甄嬛淡淡一笑,故意道:“六弟与弟妹情深意重,这可是做梦也求不来的福气,宫中何人不艳羡呢?”
听到这句不清不楚的话,尤静娴仿佛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唇角凄微的苦笑似零落的花朵,沉吟道:“可那年中秋家宴,妾身偶然看见皇上看娘娘的眼神,和王爷看……那种眼神是妾身从未见过的,更不敢再放任自己疑心下去……再疑心,王爷便是滔天死罪。”
甄嬛眉眼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好奇,又似乎兴致勃勃,直到尤静娴不安地缄默,方才温婉笑道:“孕中本就多思,本宫是过来人了,弟妹也非初次有孕,合该留心的。”她刻意咬重“弟妹”二字,“弟妹既嫁入皇家多年,理应明白生存之道。正所谓疑心易生暗鬼,很多事,你愈多想,愈害怕,就愈加容易被人察觉生事。就譬如本宫,虽忝居诸妃之首,位高权重,但若紫奥城中的人与事日日都要掂量揣测,盘根究底,本宫岂能像如今这般安享福寿?所以,不多虑者,方是智者。”
尤静娴蹙眉,大有忌惮之色,望向甄嬛颇为凛然道:“但愿如此。若此事当真,必定会为王爷招来杀身之祸,不堪设想。”
甄嬛拨弄着手指上滚圆碧绿的翡翠珠子戒指,不禁微哂,难不成尤静娴心心念念玄清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就要所有人都这般想么?尤静娴不去怪自己的丈夫用情不专,反而觉得她勾引玄清不成?这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本宫可听糊涂了,好好的说着话,六王妃怎么还动了气了?”甄嬛故作惊讶,不知不觉将弟妹换成了六王妃,“本宫说过,六王妃是孕中多思,如今看来这情绪也有些不稳了,正巧在宫里,不如请太医过来瞧瞧。”
尤静娴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细细探究甄嬛的神色,极欲在她面上寻出任何一丝破绽。而甄嬛,只以略带好奇的笑意相对。良久,她轻轻叹息,起身道:“不劳娘娘,妾身无碍,只当是妾身多思了。妾身如今是王爷枕边人,许多事除了枕边人,外人是瞧不出来的。王爷是妾身夫君,妾身一定万事以他为先,决不让王爷置身危墙之下。”
甄嬛盈盈含笑,示意槿汐送客:“夫妇之道,这是应当的。本宫就不留六王妃了。”
尤静娴深深地望她一眼,似要从她面庞上探究出什么,然而她终无所得,眸中软弱之情渐渐如雾弥漫,低声告辞。
见她身影消失于柔仪殿门外,槿汐端了一碗血燕上前,温声道:“娘娘说话累了,这燕窝是新热的,娘娘不放尝尝。”
“不必了。”甄嬛推开瓷碗,“你去查一查今日六王妃来柔仪殿之前可曾见过什么人没有。”
槿汐应声下去。甄嬛正想歇一歇,沐黛却又进来道:“娘娘,外面李公公来了,说皇上请您去仪元殿。”
玄凌呵!甄嬛烦躁地揉揉太阳穴,此刻玄凌召见,多半是为了昌嫔的事吧。当下不敢多想,照常换了衣裳往仪元殿去了。
午后的时光最是闲暇不过,甄嬛虽然心里百般情丝郁结,但望着一路秋风飒飒金桂飘香,心下也稍稍宽慰一些。
玄凌一人在西室独坐,想是边关喜报,他信手翻过,倒也闲适。见甄嬛进来,玄凌微笑招手道:“外面可冷着了?”说着便握住她的手,摩挲道:“还是凉了,你身边的人也不精心,怎不带着手炉呢。”
甄嬛含笑福了一福,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皇上气色红润,就知道边关大安了。”
玄凌让她安然坐下,扬着手中的奏章朗朗笑道:“你猜得不错。这是边关急奏,赫赫大军已经败退,你兄长甄珩连斩敌将二十六人,大军不日将回朝献捷。”
甄嬛闻言盈盈笑道:“这也是圣上用人有方,兄长为皇上效力是该当的。”说着随意扫了一眼,瞥见玄清与玄汾的名字,续道:“两位王爷不是去犒劳军士的么,怎么也上了战场?九王年轻气盛也就罢了,六王都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也不劝着些,若是玉娆知道了必定担心。”
玄凌听闻淡淡皱了眉,道:“老六一向是这个性子,也罢了。”
甄嬛心知目的已成,笑着起身打开朱漆描花的食盒,温婉笑道:“臣妾正想着午后的辰光长,皇上中午的膳食必定吃得油腻,又因着为边关的事高兴,想必是敞开了胃口吃的,这时候肯定腻腻的觉得不消化。所以臣妾特意准备了一些清淡的点心拿来请皇上享用,不知可好?”
玄凌笑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朕有嬛嬛,方知这李义山也是所言不虚了。”
甄嬛边盛了碗莲叶羹,便道:“这莲叶羹是取新鲜的嫩莲叶在日出前摘下来的,熬汤的水用的是这叶子上的露珠,莲叶好采,只是搜集这露珠费了点工夫,幸好熬出来的汤极香,倒也不枉费这一番周折。”又取了两块藕粉桂花糖糕出来,放在新鲜的莲花瓣上,端到玄凌面前,“汤是极清淡,不过是借一点莲叶的清香罢了,这藕粉桂花糖糕最好消化,入口又香甜,皇上尝尝吧。”
藕粉桂花糖糕色泽金黄晶莹,放在粉红剔透的莲花花瓣之上,颜色更是诱人,光是看一眼,已经让人垂涎三尺。玄凌笑道:“东西是简单,难得做得精致,叫人一看就有胃口,且桂花正是应景的。”说着吃了一口,极享受惬意,又指着莲叶羹道:“朕正想与你说一件事,吃这个更是应时。”
甄嬛看着那莲叶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阴云,玄凌已笑道:“昨日蕴蓉身子不爽,宣井太医来一瞧,方知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一语既出,甄嬛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滞。自胡蕴蓉被贬为良娣,便从未来向甄嬛请安,只推说身子不好,甄嬛不屑理会,合宫里也几乎忘了这个人,不料竟给了她机会剑走偏锋。
按理说胡蕴蓉是不会再有身孕的,但有书中安陵容的例子在,井如良又是晋康翁主府里荐来的,甄嬛也不难猜出情由。她忽然想起数月前的一日,玄凌确实因着晋康翁主的情面去看了胡蕴蓉一次,但也仅仅那一次,所以甄嬛并未在意。
甄嬛心下深恨,难为胡蕴蓉瞒得倒周全,竟然连一丝风声也不露。单等过了头三个月胎象稳定之后才道出,哪怕再有人要打她腹中骨肉的主意,也应难以找机会下手了。
“难怪皇上一早晋了妹妹为昌嫔呢。”甄嬛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婉言道,她担心什么呢,胡蕴蓉这可是自寻死路。“只是皇上也该小心着,这皇嗣是最要紧的事,一定要好好周全了才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臣妾奉旨主理六宫,一定尽心保全昌嫔妹妹的龙胎。”
玄凌握一握甄嬛的手,放佛是为她刚才所说的话感到欣慰,慨然道:“朕知道你最是贤惠。蕴蓉一向不懂事,这一年来拘谨着却也平和了许多。她毕竟是朕的表妹,朕也不愿薄待了她。”他顿一顿,松驰里似乎带了一点郁郁之色,“看在皇嗣的份上,她想必也不会生气了。”
甄嬛微微一愣,恍然意识到后面那个“她”是指朱柔则。朱柔则如今走了这么久,玄凌的心思终究也淡了,再说这话,只让人更觉得伤感和凉薄。说到底,玄凌心中念念不忘的,不过是他幻想中完美无缺的妻子罢了。
“皇上说得极是。”甄嬛心潮起伏,一时转了千百个念头,脸上却依旧微微笑道:“既然有了皇嗣,总不好瞒着其他姐妹们,臣妾回去便通知各宫姐妹们去燕禧殿看望昌嫔妹妹。”
玄凌凝神一笑,道:“这也好。”他想一想,又道:“昌嫔有孕,受不得冲撞,和睦就不必去了。”
甄嬛莞尔:“臣妾会转告和敬夫人。过几日大军班师回朝,皇上难免要设宴款待,不如就趁那时再晋昌嫔妹妹的位份,也可顺理成章。”
玄凌微微颔首,“不错。到底有了龙胎,只嫔位也太低微了。”
甄嬛递上一方手帕,含笑道:“皇上与臣妾说起晋封昌嫔妹妹一事,倒让臣妾想起如今六宫妃位多悬。除臣妾外,四妃之中只有贤妃姐姐一位,宫中有的是资历深厚、德行贵重的妃嫔,所以臣妾忝居高位也常常自觉不安。”
玄凌擦擦唇角,道:“说起来,六宫之中是许久没有大封一次了。嬛嬛不提,朕倒也疏忽了。”
甄嬛依依道:“臣妾也是这样想。大军即将凯旋,其中不乏宫中嫔妃们的父兄,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该好好晋一晋位份才是。另外皇上因战事免了今年选秀,此次征战的功臣之家难免要有秀女入宫,不如就等大军回朝之后一并册封。后宫安定,对皇上的前朝也有所助益啊。”
玄凌颔首,“也可。你与眉儿一同入宫,如今你已是皇贵妃,眉儿也为朕生下一子二女,便册为惠贵妃吧。”他想一想,又道:“贤妃养育着温仪,就再升一等为淑妃;和敬夫人早些年受了许多委屈,她又素性温和,就册为贤妃吧。”
甄嬛盈盈屈膝,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担忧:“臣妾先代几位姐姐谢过皇上。只是皇上可还记得当日为了昌嫔妹妹的衣衫闹出过好大风波。妹妹手中玉璧上既有发明图案,属东方贵妃位,如今眉姐姐成了贵妃,不知昌嫔妹妹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玄凌听她旧事重提,蹙一蹙眉,微有不悦,“当日之事可知她尚担不起妃位,如何能成贵妃?她还年轻,来日方长。”
甄嬛微微一笑,道:“淑和帝姬是皇上的长女,贞妃是皇二子的生母,这两位的地位自该与旁人不同,臣妾想总该各晋一位。”
玄凌连忙扶起她道:“这话不错。那便将那些生育了皇子、帝姬的嫔妃一并晋封了吧。余下位份和功臣之家入宫的秀女人选,你拟好了单子过来给朕看,再交给礼部去办就是了。只是一样,汤修容举止无状,又没有子嗣在身边,无需再晋封了。”
甄嬛的微笑盈然而生两颊,投入玄凌的怀中笑道:“到底是皇上思虑周全,臣妾可想不到那样多了。”
“你个促狭鬼儿,哪里是想不周全,不过是等着朕来说出口罢了。”玄凌伸手将甄嬛抱在怀中,轻轻一刮她的鼻尖,家常的宁绸长衫上有着墨迹的馨香,暖风吹动殿后的竹叶簌簌地响,衬着午后四平八稳的阳光,直欲催人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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