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说长不长,说短却也足够贾环每日忙得团团转了。每日里不是同扬州城的同知:曲武义一起安置难民和统筹运送来的粮草、药品,就是同水泽一起体察民情,之后光明正大的看着水泽图谋拉太子水涵下马。
可是,水泽这般不避着贾环的动作,却没有让贾环有任何的轻松之感,反倒越发的谨慎,心中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松懈。对此,水泽心知肚明,只是扬唇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他相信贾环会明白的他的提携之意的。
贾环越和曲武义相处便越觉得此人能力极佳,不该只单单是一扬州同知,应该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于是心怀拉拢之意的贾环在与曲武义相处时便又亲切了几分,直让曲武义觉得自己碰上了知己,做事越发的卖力起来,统筹、安置之事井井有条,让贾环有了不少时间来暗自思索他未来的路。虽说他已经认定了水泽,但水泽手下能人异士颇多,自己要如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呢?
再说,之前水泽发现焚烧尸体之时骨灰纷飞的事情也被很好的解决了,搭帐篷在帐篷里焚烧便是了,简单粗暴却十分的好用。
十日之内,果真如水泽所说那般,城内安定了下来,就连街道上的商铺都陆续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笑容。
贾环走在街道上,看着突然热闹了很多的街道,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似乎瘟疫就这么结束了!贾环在心中想到,不知是喜是悲,但总之应该是开心的,没那么多人出事便是好事。
阳光洒下,在贾环的眉眼上留下浅浅的金光,映着柔和了的眉眼看起来好不温柔,让人感觉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于是蹦蹦跳跳的孩童跑着经过贾环时,便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之后又快快的跑走了。
贾环扬唇轻笑,眉眼温柔的不可思议,让蓦然看见的水泽心下柔软了许多,于是便也带着柔和笑意走到贾环身旁,静默的随着贾环一同走过扬州城大街小巷。
“王爷您当真是百姓之福。”贾环看着水泽此话说的真诚无比,太子贾环未曾接触过的,但他想就算太子来此应该也不会比水泽做的更好了。
水泽回望贾环绯红的嘴唇轻轻勾起:“全赖卿之辅助。”话落两人相视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两人之前虽有着前后距离却也勉强算得上比肩而立,看得安泰觉得奇怪,奇怪这贾环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永麟王这般的迁就。对于水泽而言能允许贾环这般的靠近就已经是迁就了。
“别想那么多,保护好王爷便是。”安乾皱着眉对着安泰说到,示意安泰收收心思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在安乾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的,毕竟他看见的可是比安泰看见的还要亲密的多,比如说偶然从马车窗户内瞄间水泽替贾环推盐一事。但秉持着王爷心中自有沟壑的想法,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去了罢。
十日过得飞快,扬州城一片欣欣向荣,让扬州知府心中好不满意、高兴,于是特地在府衙内摆宴想要招待贾环和水泽一番,但可惜被贾环以密探有要事为借口推拒了,而水泽却以扬州城刚经大灾不必客套拒绝了,让扬州知府不得不把摆宴改为了请水泽品茶,才勉强换得水泽的踏足。
扬州府衙内,水泽眼神玩味的看着用上好的青花瓷杯装着的雾里青,扬手轻轻一揭盖,只见一道特殊的清香幽然进入鼻尖,且还有一缕白色的雾气缓缓上升,久而久不散,宛如神仙腾云驾雾。再观杯中一根根饱满秀丽的茶芽开始竖立杯中,宛如一群仙女在云雾中翩翩起舞。
“这茶,还是用琉璃杯喝起来最好。你说是不是啊?”水泽浅笑着望着扬州知府说到,朗目中一片的迷雾,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甚至就连猜测都无从下手。
水泽的笑容带着满满的漫不经心,就连口中之语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却也让扬州知府觉得心惊肉跳,立马笑的万般谄媚的说到:“ 王爷说的是,下官下次一定为您准备好。王爷当真学识渊博,下官只知道这雾里青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便特意寻来给王爷一品。却没想王爷学识这般渊博。”
水泽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盖,也不品,只是扬着笑脸看向扬州知府说到:“也谈不上什么渊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倒是大人能够寻来此茶当真是不容易啊!本王听闻太子也最喜爱此茶不是吗?大人莫不是替太子寻来的?”
“是吗?原来太子殿下也喜欢此茶啊!”扬州知府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故作无知的说到,双眼大睁,轻微的目瞪口呆之感,一张老脸此时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滑稽之感。
于是,水泽失笑,笑声分外的爽朗:“不过随口一提,大人何必如此介意,不过有一事却非随意,还望大人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本王了。贾环,来给大人说一说。”说这些话时水泽的笑容不变。
贾环闻言,步履自然的从雕镂着鸟语花香的白玉屏风后走出,从袖中抽~出昨夜水泽给他的密折,低垂眼眸声音平静的读了出来,贾环的声音清越,可听在扬州知府的耳中却堪比魔音绕耳,越听脸色越苍白。
贾环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扬州知府读到:“其在位骄奢淫~逸,以权谋私无所不用极其……曾于天玄十三年私相授受,压下再来镇牟静凶案……曾于天玄三十年私夺王氏秀才资格,交予其外甥张氏,令其顶替而入会试。曾于天玄三十一年私自购买会试题目,以高价出售……曾于天玄四十五年私自出售扬州城粮仓内粮食……曾于天玄四十七年私自瞒下扬州城瘟疫一事,造成扬州城千人死伤。”
水泽依旧笑容无限看着扬州知府:李儒之问道:“大人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李儒之想反驳不是,可是望着水泽笑意盈然的眉眼,那些反驳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只是哑然的张着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只能空哑的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水泽笑意加深,颇为满意的看着李儒之说到:“既然大人没有疑意,那想必都是真的,那么本王就只好收押大人了,不应该是罪臣李儒之了。”水泽话音刚落,便立马一队扬州城侍卫走了进来,满脸怒容的除去李儒之的官帽衣袍,粗~鲁的押下了李儒之,其间还把李儒之想要申诉的嘴给堵了上。李儒之满脸通红,双眼灰败,衣衫凌~乱,发丝杂乱的被押走了,全然没有贾环第一次见时的斯文儒雅,全然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老头子罢了。
水泽收敛的笑意,心情的颇好的示意贾环坐下,动作优雅替贾环斟了一杯茶后说:“尝尝看,看是否合心意。”
贾环颇为矜持的举杯轻抿了一口,品了许久后说到:“是环从未尝过的滋味,环多谢王爷赏赐了。”
“我问你喜不喜欢,说些旁的做什么。喜欢吗?喜欢的话,赐予你一些。”水泽笑着说到解决了扬州知府显然心情很好。水泽能在短短几日查出李儒之所有的隐晦之事真可谓是手段高明、实力深厚。
贾环望着水泽笑了笑,凤眼微眯遮住其中的思索道了句:“这般的好茶,自然是喜欢的,只是若是习惯此味,以后没有时又该怎么办?环恐怕会惶恐不已的。”
水泽迷了眯眼,心中却也没觉得有多冒犯,只觉得玩味,于是带些试探的说到:“你只需要一直在本王身边便一直会有不是吗?”
“是的。”贾环又品了一口后说轻笑着说到,之后看着水泽似真似假的说了一句,“那么环以后可要多多叨扰王爷了,还望王爷不要嫌烦的好。”
水泽看着贾环不语,片刻后见贾环略有些不自在才悠悠说道:“环这般聪慧之人,怎么会让人嫌烦呢?”
“是,环知道了。不知王爷在扬州事结之后,还要继续南行吗?环接到了密探密信说皇上分外思念王爷。”贾环另起话头说到,声音轻缓悦耳的,“若是南行,环还要早作准备的好。”
“早做准备?环不是要在金陵备考的吗?”水泽故作疑惑的问道,眼眸之内一片的清亮。
贾环闻言先是一愣,之后微笑:“王爷不说,环都忘了,当是如此,多谢王爷提醒。”也不再提水泽之后行程的问题,只问了对方在金陵可有什么喜好和忌讳,打定主意要在金陵弄出些许门道出来。
“若是环秋闱高中,本王必定给环想一个好的字,不知环可愿意?”水泽端起已经放得有些微凉的雾里青,抿了一口后说到。
“自然是乐意的,那就多谢王爷了。”贾环微笑着说到,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看得水泽觉得好笑。
于是起了逗弄心思的伸手抬起贾环的下巴,语气略带暧昧的问道:“真的这么开心?”眸色却清亮,对于贾环水泽有心亲近却不含狎昵之意。
贾环也不避开,反倒目光直视着水泽,轻笑着说:“取了字环不就是成~人了吗?《礼记·曲礼》有云:‘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是好事不是吗?环开心自然也是应该的。”细心如贾环自然看得出来水泽莫名其妙的亲近,既然对他无害那何不让两人的关系更好一些,让水泽更信任自己一些,这样才会得到更多不是吗?
“那我便等着了。等着环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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