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委实出去了一会,长仪便蜷在被褥里凝神思索,秀丽的远山眉轻轻蹙起。
这帮匪徒来的蹊跷,若说是没有人派来的,那也太强悍些。她带的是皇家精卫,居然能被他们灭的干净。
益州离京尚远,下个驿站没接到她过去的消息,纵使递了文书上去,传到京里也要个把月。若是先一步被益州长吏接到了过来救人,皇家精卫都能灭的干净的匪徒,地方小令又能奈何?京中还有……
长仪想的入神,等到裴锦推门进来放下铜盆时一声轻响方才被惊动,转过头去看他。
少年人一身白袍衬得挺拔俊朗,胳膊上还搭了一件淡绿浅花襦裙,放下了铜盆便朝她走来。
“苑柳呢?”长仪认出那是自己放在箱里的襦裙,面上微微起了些薄红,下意识问完回想起自己身在匪窝,怕惹怒了他,少不得低了眉眼软了嗓子重新问了一句,“郎君,我那丫鬟呢?”
裴锦给她柔柔的那句话瞬间就问软了心,走到床榻边将襦裙放了她身侧,一双桃花眼亮着,声音也不敢大,几乎是半哄地说了句,“用过饭食我就带你去见她。”
他方才回来的路上想了想,若是将人带来了哭哭啼啼的黏着瑶儿不走要怎么办,若是瑶儿也要她留下怎么办,那时候硬赶出去在瑶儿面前就显得自己心狠了些。不如直接带瑶儿过去门外头看看,再将那个哭哭啼啼的扔进厨房烧火做饭,也省着出现了吵人。
长仪听他说了那句之后便定了心,轻轻嗯了一声,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事,便就可以慢慢图谋。思及此处看过边侧的襦裙,一时有些尴尬,少不得银牙轻咬了饱满的下唇,低低地问,“郎君可否先出去?”
从那男人进来,他的目光便就一直在自己身上,且又那般灼热,看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裴锦方才意识过来她要穿衣,贪恋地在她被轻轻咬住地唇瓣上看了片刻,喉结滚了滚,清润的嗓音沙哑了些,“好。”
他出去合上门之后长仪磨蹭了许久才将襦裙穿在身上系好裙带,素日这些事是丫鬟们伺候着来的,故此便摸索了些时候。
费了好些功夫穿正了襦裙,等到要下床榻时才发现,塌边没有鞋!
长仪要气哭了,这田舍郎是没有脑子的吗!
心里气归气,到了说话是还是细软着声音向门外那个挺拔的影子唤了声“郎君”。
方才穿襦裙时心里边思索了些,那样灼热的眼神约莫就是图她色相了,劫了钱财又想着要图她色相,不过大约是怜惜她昨日低烧才迟迟没动手罢。
木门吱呀一声响,榻上坐着的女孩儿瞬间攥紧了襦裙衣带。自己随时有可能被男人扔到榻子上,万不能激怒他,能软就软着,越软越好。不过她尚且年幼些,不很清楚有时候女人软起来才是最要男人命的。
裴锦推门进来,看见床榻上端坐的长仪眸光都跟着颤了颤。
少女眉目如画,肤色雪白,墨色的长发柔顺垂下,淡绿浅花襦裙齐胸束了,遮挡不住娇美的曲线和盈盈一握的纤腰。她长得又媚又酥,瞧着就是柔到骨子里的美。
“郎君?”床榻上的少女朱唇轻启,细着声音唤他。
“嗯。”他哽着喉咙应了,心里又烫又软,走近几步也不敢榻上挨着她坐,只边上站定痴痴地望着她黛眉杏眼。
长仪委屈地轻嘟了嘴,细长胳膊顺着榻边指了指示意地上没有绣花鞋,抬起头来望着裴锦,一瞬间眼里蒙了一层水雾气,我见犹怜。
裴锦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看着看着就又开始揪头发懊悔。昨日抱她回来之后还整理了屋子怕她嫌脏,如今她指着地面果真是嫌弃了吗?往常自己几天不打扫的也有,这会子想着应当一天要整理个两次方够。
长仪见他直直地看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正准备出声提醒便被他突然过来的动作惊吓到叫出了声。
少年人胳膊长,一手贴了她的肩膀,一手从她襦裙下绕过,轻巧地就将人打横抱着站起来。
长仪被迫头贴着他胸口,墨色长发紧贴着他的衣袍,隔着白袍子能感受到他怀里滚烫,甚至能感受到他紧实精壮的肌肉。
说不惧怕是不可能的,这会子若是被他将才穿好的衣裳褪尽,扔在床榻上辱了身子,那便是要死了。
裴锦感受到怀中人轻轻颤抖,后知后觉自己是吓到她了,低下头来看着她轻颤的细密的睫毛用尽毕生的温柔低语,“莫怕,我抱你过去洗漱。”
矮案上端坐放着刚刚带进来的铜盆,铜盆口搭了一方手巾。
裴锦便抱着长仪就着矮案边的小几坐了,让她偎在自己怀里,将手巾沾湿与她擦脸,“这手巾是没人用过的。”
长仪轻轻应了一声,小心地顺着他的动作葱白十指揪了他的前襟口,由温热的手巾轻轻在脸上走过。
裴锦手上的动作算是轻到了极点,女孩儿本就面上有些潮红,又是那般顺眼好看,如今只在他怀里怯怯地看着,就叫人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与了她。
将女孩儿脸擦净,又抬手将她乌墨柔顺的长发理了理,裴锦方才小心将人抱起来放回床榻上,桃花眼眨了眨,“我端些饭食来与你吃。”
其实昨夜看见了那样血腥的场面,又起了烧,长仪现在是没有什么食欲的,不过也不敢违背他,轻轻点头应了。
少年人走路声响不大,木门再次吱呀了一声,他出去端饭食了。
长仪将目光从他白衣上面转回来,望着一方榻角。
如果自己此去不能到南境,也不能拜过郡夫人见着林将军,洛贵妃三皇子定然是最喜的那一个。
即便是下策,林将军手里兵权诱人,无论是她,还是洛贵妃,都是舍不得放给别人的。
阿耶此刻让她出来,想也是为了将自己嫁出京。皇姑母去后,阿耶对她的忌惮更多了。怕是京里那些损了大半也不放心,将她嫁离了方罢。
不过嫁离了京日后还能回来不是么?林上将军手里的南境兵也是精悍的。只看自己到时能不能夺了手里。
恼人的是皇家的护卫,当真就能被这帮匪众轻易灭的干净?
“瑶儿。”裴锦端着饭食进来唤了她一声,桃花眼明亮。
长仪回过神对他笑了一下,唇角轻轻上扬,恰到好处的矜持。她现在急需要探这帮匪众的底。
裴锦给她笑得恍惚了一瞬,揪了揪头发,依旧是原先的动作抱了人到矮案边。
矮桌上摆了两碗清粥,边上放了一碟小食。
长仪看了一眼,确然没有半点食欲,不过也不敢不吃,细嫩指尖正准备拿勺,被他抢先一步舀了半勺清粥轻吹了一口喂过来。
长仪愣住了。
她是尊宠着的,却也没有到吃个饭还要人喂的地步,自然也不喜欢。更何况还是在他怀里,又不是婴孩,这幅样子像什么?
裴锦也愣了愣,歪头迷惑一瞬,片刻想通了之后小声解释,“吹凉了的,不烫。”
这是烫不烫的问题吗!!!
长仪张口想说自己来,然后就看见他弯唇眯眼笑了,从善如流地将粥送到她嘴里。
瑶儿果然是嫌粥烫了,我真是心细如发。
长仪对着他一双满怀期待亮闪闪的桃花眼,突然就不想解释了,艰难地将清粥咽下去。毕竟是管着一座山头的土匪,看着这样憨气的模样,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变脸就是撕衣服什么的。
有了第一次,顺理成章就有了后面许多次,都是先轻轻吹了吹再送至她嘴边。长仪被他喂了小半碗粥。摇了摇头实在喝不下去了。她素来吃的不多。
裴锦也不勉强她,将她剩下的和旁边没动的都就着碗仰头几口吃了,喉结滚动,吞咽声明显。他胃口一向很大,并且吃得很快,也不挑食。
长仪有些不自在地别了眼,垂头看向自己裙角上的浅花。往常宫宴上见到过的那些世家子,没人吃东西这般豪放的。
瓷碗被放下,裴锦舔了舔嘴角,眨眨眼睛睫毛扑闪了几下,才注意到怀里人一晃而过往了别处的眼神。
瑶儿别开了眼睛!他吃饭的样子,被瑶儿嫌弃了!
裴锦瞬间黯了眼眸,耳根处也红了许多,心里羞愧又懊恼着。早晨起来一直忙着照顾瑶儿确实有些饿了,方才一时忘记注意吃饭时的样子,怎的就那么大口的吃掉了?还吃了那么多!她一定是觉得自己不文雅了!
长仪没察觉到他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低头想着怎么去见苑柳,方才注意到自己还不曾穿鞋袜,不安地动了动裙底的纤足,小心拉着他的袖子角,眉眼安静又乖巧,“郎君,奴可否穿上鞋袜?”
“你且等会儿,我去将你东西搬过来。”
长仪又给他抱回床榻上去了,还被他掀起被褥在裙角盖了盖。
有好几大箱呢,搬过来日后都可以由着她随自己心意将这间屋子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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