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回

    吃罢早食,长仪就被谢琦拉着去南街绸缎庄。

    “你们男人不许跟着!”

    崔穆无甚反应,抱臂靠在门边颔首。

    裴锦就比较委屈,一双大眼睛迷茫又无助地眨了眨,最后揪着月白发带点头。谢琦是么,很好,你被裴爷爷记住了。

    ……

    “瑶姐姐,你家夫君待你真好。”谢琦亲热地抱了长仪胳膊,想到方才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曲子里常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说的不就是她和崔穆吗?

    长仪微顿,未曾解释什么,昨夜都睡到一张榻子上了,自己还往他怀里睡,还能解释什么!

    南街来往人众多,街市上不免有许多人向她们看过来。

    谢琦俏丽活泼,长仪虽是带了锥帽也难掩姿色,裙带微摇,半遮的眉眼间流淌淡淡酥意。她习礼多年,纵使被边上一个闹腾地拉着,也是莲步轻移,宽松斗篷下娇美身段半显。虽是从来就不曾刻意,举手投足间就能将人心勾住。

    华阳的绸缎庄不大,不过来往商贾众多,故此里头绸布花样繁多,未见寒酸。

    两人在绸缎庄看了好些,不过主要是谢琦看着,长仪立在架子边等她。一阵凉风从敞开的木门处吹了进来,长仪一手攥住斗篷口,一手捂唇轻咳了两声,帽下薄纱随着动作微掀,额间花钿若隐若现。好在此处多为女子在看绸布,不曾有浪荡公子,不然少不得就纠缠过来了。

    谢琦一下与自己买了好些,各个看着顺眼的花样都挑了,用的是崔穆的银钱。“瑶姐姐不挑些么?”

    长仪望过去,目光转至一段月白锦布上,方才开口,“要这个吧。”月白锦布上映了虎衔艾草,黑线勾了莲鱼花样,自有一段清新之处。裴锦袍子不少,不过都是些简单花纹,可见素来不是在这里上心的。她总瞧着,也觉得单调了些。

    “先包着,我们晚些在叫人过来取。”谢琦要的太多了,不来几个人,当真都带不走。

    掌柜是个识人的,接了银钱慌忙应下,小心送了人出来。

    “瑶姐姐,你可见着那个巷子了?”谢琦一面指了街边不显眼的一处暗巷,一面在长仪耳边小声说。

    长仪顺着她指的看过去,一条不显眼的暗巷,里头似是看见了几盏红灯笼高挂着,似是有些男人进出。

    “这暗巷如何了?”

    谢琦在她耳边继续“嘿嘿嘿”地笑了,“我听这里人说,那暗巷是个好去处呢,里头都是些那样的阁楼,还有赌庄。”

    长仪点头,她在京中的照月阁也是舞阁,养了许多歌姬,不过只比这里的干净些,不做些那种勾当。她长仪养的姑娘们,没让她们那般轻贱自己。

    “我们瞧瞧如何?”谢琦素来是个不安分的,只不过前几次都是崔穆陪着不曾说出来。

    “只在巷口看看如何,不要进去了。”想不得华阳也有这样的地方,需得让莲心好好探查一番。一般若要用些暗地里的手段,是离不得这样的地方的。

    谢琦拉着她,到暗巷口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里头几间宅里门口都挂了红灯笼,还有些轻纱薄缎的姑娘们站在门口,香帕子摇在手里。

    蓦地里头一个宅子里出来几个官差模样的人,像是在搜查什么,为首的精瘦,嘴上黑胡子明显。

    “你们两个谁家的小娘子,在此处做什么!”

    谢琦探头的模样被其中一个官差看见了,她刚刚那副样子,瞧起来真有几分鬼祟。

    为首的也注意到了她们,瞪眼走过来之后又眯眼笑开了。曹师爷觉得今日是赚到了,虽是不曾捉住华阳山匪觉得晦气,不过面前这两个小娘子抓回去又岂止是将功赎罪?不说那一个紫衣裳的俏丽喜人,就是这个戴锥帽的不知是何处来的人间绝色。周大人刚刚死了宠妾,昨儿才埋的,庄子上新讨来的那个水灵是水灵,只是不媚。

    “二位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在此处,实在是有违公务,不若随我去县令大人那好好说清楚?”草师爷捏着胡子笑,他是读过书的人,喜好先礼后兵。

    谢琦觉得不对,他笑得实在是恶心了些,不过凭着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有怕的,“你,让开。”

    “小娘子莫要生气,此间怕不是有什么嫌隙,不若去县令大人那好好说一说?”他后面几个字说的重,抬手欲掀长仪锥帽。

    长仪黛眉轻皱,往后退了一步,还不曾唤莲心出来,便见得曹师爷单膝跪了下来。

    砸过来的石头尖圆,力道又重,使他膝间衣物破损,单流了些血出来。

    “谁敢动老子,不晓得我是……”话不曾说完,又是“嗖”地飞过来一块石头,正中另一个膝头。这精瘦男人彻底跪了下来,有些气急败坏,“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捉人吗?”

    两个挺拔的身影从边上拐了出来,一个藏青衣袍若修竹,一个月白衣袍似朗月。

    裴锦上前捉了曹师爷的胳膊用力,听到骨头响动的声音方才收手。若不是瑶儿在这里,他自然不会是只伤他膝盖,断他胳膊那般简单。

    四面的官差欲围过来捉人,崔穆冷着脸拿一块令牌挡住了。

    龙纹绕金虎,胡人里只有皇室能拿得出这种令牌。

    大梁如今与胡人交好,更何况这两个人在胡人里身份尊贵,又岂是地方小令能得罪起的?

    曹师爷是读书人,他认得这个令牌,“住手!”

    即便周大人就算在华阳县一手遮天,可如今遇到真的皇家,自然胆寒,“小人有眼无珠,不识贵人,请贵人放过!”

    他抢良家女子的事情做的多,头一次这般憋屈。

    崔穆面上冷得厉害,片刻后方才吐字,“滚!”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曹师爷忍痛在地上磕了几下,方才狼狈地叫人扶自己回去。

    长仪望着崔穆手里那块令牌微微出神,西北皇室,为甚要出现在华阳县,且又是门主?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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