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风很大, 呜呜吹响冬日寒夜，乔仁仁鼻子发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尖，进行总结陈词：“我无法理解, 无法控制, 所有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在她说话的期间, 莫渊始终盯着她看。
乔仁仁忐忑地双手交叠, 猜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如何。
明暗不定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徒增了几分诡秘。
“你怪我吗？”乔仁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怪我占据了莉莉安的躯体——”
“不，”莫渊总算开口，直接截断她讲话，他唇角勾起，暗含意味：“我和你认识还不到两年。”
他嫌弃地撇过头去, 留给乔仁仁一个完美的侧脸：“之前的莉莉安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
莫渊：“见到莉莉安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到你了。”
乔仁仁立即惊呆了：“哈？！”
莫渊缓慢且自得地点头。
在萨亚大陆, 深渊领主地名头让各大种族又惧又怕, 表面上恭敬, 暗地里不知诅咒了他多少次。
相比之下, 圣女莉莉安是飘在云端的存在, 纯洁无暇，受人崇敬，与他天上地下, 断无交际的可能。
然后在安德森的一次宴请之中，深渊领主和圣女不期而遇。
他本没什么兴趣，奈何身侧总是有探究的视线透过来。
莫渊不耐，立刻挑衅的回望了过去。
于是他就看到了有着两幅面孔的圣女莉莉安。
真，两幅。
在圣洁的美丽面孔之后，有一个样貌略显逊色，却也称得上秀美的女子在冲着他惊叹。
那是旁人在知道他身份前，常常对他露出的惊艳神情。
莫渊第一时间以为她是占据了圣女躯壳的恶魔。
恶魔在意识到他的身份后转换了表情，不是恐惧，而是好奇，还夹杂了那么点……可惜？
莫渊颇觉得新奇，他不是什么热心好人，当即按下了揭发恶魔存在的念头，不动声色看起了她的拙劣表演。
看她表面上笑得如沐春风，给伤者治疗，内里恶魔在皱巴着脸，止不住的干呕。
看她浅笑向着神灵祈祷，实际哈欠流泪机械性念词。
看她不动声色的撩人心弦，暗自连连鞠躬好似在抱歉……
稀奇，古怪，叫他忍不住一直看了下去。
期间免不了嘲讽，即是可笑于世人崇敬的月亮早就被恶魔占据，也是想看看那恶魔会做何反应。
慢慢的，他看出来那恶魔是被迫困于莉莉安躯体里的，经常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对他的挑衅丝毫不理会，偶尔还会有些开心……？？？
尤其是在被塞拉戳穿，变成众矢之的时，恶魔那欢呼雀跃，恨不得翻跟头庆祝的样子，让他都要看不下去了。
莉莉安是谁？他从不认识。
他所知道的，向来只有那一只恶魔。
而如今，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乔仁仁。
彼此的坦白时间过后，莫渊神情可见的快活起来。
倒是乔仁仁几近痴呆，久久无法回神。
“那本书……”
良久，乔仁仁咽了下口水，艰难的道：“书中剧情……”
她觉得自个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她的经历还能用穿书二字来形容吗？
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掌推着她往前，将她推入命运的漩涡之中。
仔细想想，寻圣如此火爆，它的原著《魔法之旅》反倒没有引起丝毫波澜，这本就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
那真的是一本小说吗？
乔仁仁陷入沉思中。
“你放心，”莫渊冷笑起来，凶意在眸中闪烁：“我早晚会揪出写书的人。”
他想起在莉莉安死去之后，自己见到的只有一具冰冷尸体，四处找不到恶魔的影子。
那时，难以言喻的空虚在一瞬间涌出来，将他淹没，使得他心中发空，又恨又怨。
即恨恶魔的擅自离开，不告而别，又怨自己不够强悍，护她周全。
强烈的情绪再次袭来，让莫渊恶狠狠的磨着牙，没忍住瞪了乔仁仁一眼。
“装神弄鬼！！！”
他字正腔圆的指责来得突然，乔仁仁不知所谓的回视过去。
莫渊唰地一下扭头过去。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屏障再次失效。
“谁？！”
惊疑声起，奥德利奇已经率先走向了两人所在之处。
乔仁仁慌得连忙抓住莫渊，第一时间找地方躲藏。
失策。
莫渊暗自懊悔，扒开乔仁仁，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好好躲着。
“呵……”
随意的轻笑溢出，他已经大大咧咧的显出身形，主动迎上了奥德利奇。
乔仁仁捂住了嘴巴，控制不住的肌肉紧绷起来。
“深渊领主！”
奥德利奇瞳孔紧缩，已然陷入了戒备中。
其他四个生物的视线随之挪来，与奥德利奇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他们下意识的聚集在一起，将所有可能性的圣女挡在身后，连带着查尔斯都猛然站起，如临大敌的加入了他们。
秦诗雪被他往后一送，送入了圣女群中。
女生不知道莫渊的厉害，好奇的望过去后，又给了被推到自个身边的秦诗雪一个讥讽眼神。
“领主！”安德森的鼻息粗重，瞳孔中有异样的图腾在燃烧，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你来做什么？！”
阿瑟反手，拿着一个比他自身还要高大的铸造锤，湛蓝的眼中净是紧张。
朱利安和查尔斯两人并肩，呼唤着元素之力，接连做出了许多道防御。
被全员抵抗的莫渊咧嘴一笑，浑不在意的耸肩：“圣女是我的老相识了，我来探望她，不是应该的吗？”
“是她？”他首先看向见过“一次”的秦诗雪，挑眉道：“查尔斯，你竟不提前告诉我？”
秦诗雪瑟缩，她还记得将查尔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莫渊。
“啧啧，”莫渊没所谓的走近她：“莉莉安，你变了。”
挡在中间的查尔斯等人不想和他起冲突，不敢轻举妄动，只警惕地随着他的逼近而后退。
莫渊止住脚步，薄唇吐出嘲讽的话：“以前的时候好歹还端着个架子，装出一副圣洁的样子，怎么现在变得胆小如鼠，畏畏缩缩。”
“啧，”他停顿的再加语气词，刻意惋惜地道：“配不上你的身份。”
秦诗雪脸色通红，憋出了两眼泪花。
乔仁仁想笑不敢笑。
嘲笑圣女这活莫渊以前做过无数次了，唯有这一次，她心里是高兴的。
查尔斯沉着脸道：“圣女如何，与你无关。”
他缓缓拔出长剑，即便不是深渊领主的对手，也不能放任他如此羞辱圣女。
“行了行了，”莫渊失去兴致的摆摆手：“在圣女面前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对不对，”他扫视一圈所有女生，刻意拉长了语调：“圣女……们？”
秦诗雪倍感屈辱，眼泪唰地落下来了。
“领主，”朱利安微笑道：“圣女身份尚未确定，还请自重。”
“是吗？都是假的，所以梅瑞狄斯才没过来凑热闹？”
他的绿眼睛发亮，从他们面前来回踱步。
青筋在阿瑟的额头跳动，脾气不好的矮人之王在深渊领主面前，也不得不选择暂时隐忍。
安德森喉咙低吼阵阵，面容的细微之处在逐渐发生着改变。
高傲的纯血巨龙奥德利奇无法忍受，直接上前一步，黑眸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动：“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莫渊索然无味：“来看看现在的圣女长什么样。”
他指了指秦诗雪，高兴地道：“有点丑啊！”
“噗！”
是秦诗雪身边的女生没忍住笑出声来。
秦诗雪呜咽，握着权杖的手一个劲哆嗦，把权杖当成了拐杖。
倒是躲在暗处的乔仁仁，不知为何，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颇有自知之明的安慰，还好她不是圣女。
莫渊不经意地瞧了她一眼，笑容微僵，没头没脑的做补充：“心灵丑。”
秦诗雪腿脚发软，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莫渊再问：“梅瑞狄斯呢？去哪儿了？”
“那要去问他自己，”查尔斯回答，和其他生物对视沟通后，态度强势起来，决定联手将莫渊赶走：“请你离开，此处不欢迎你。”
“哦，”莫渊竖起手指：“最后一个问题，他是去找自己的圣女了吗？”
他愉快的笑起来：“和你一样呀，朱利安？”
朱利安脸色微变。
“啧啧啧，瞧瞧人家这心机，”莫渊连连摇头，站在安德森面前，同情的笑道：“哪像你呢，领了十几个圣女过来显摆。”
他一句话得罪一个生物。
安德森肌肉虬结，衣服被撑破，变成了足有十米之高的巨兽，咆哮着露出了长长的獠牙。
在他狂化的同时，查尔斯使出魔法，将发生的一切屏蔽，以免吓到以秦诗雪为首的圣女。
巨大的风刃在他手中凝结，沉稳的嗓音传进眼前突然出现一堵白色发光之墙的圣女群中。
“不要慌乱，稍等片刻。”
阿瑟举起铸造锤，噼里啪啦的电光缠绕，对准了莫渊。
巨龙虚影在奥德利奇背后闪现，逼人的火焰在他周围燃烧起来。
他向前一步，却不是冲向莫渊，而是一把抓住了朱利安衣领。
“你找到了圣女？！”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本不是爽文吗？啊？你们看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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