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没有莫渊的突然到访,乔仁仁还是醒了过来。
惊天的霹雳在夜空下响起,震得窗户哗哗作响。
轰隆隆的雷声好似从头顶压过,噼里啪啦的雨珠敲打着窗沿,有种要穿透遮挡,无可阻拦的气势。
天气变化的使人猝手不及,乔仁仁掀开被子,冲到阳台上去收衣服。
呼呼的狂风骤起,挟裹着雨水淋透了她全身。
刺骨的寒意灌进口鼻,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比寻常沉重了不少。
乔仁仁打了寒颤,牙齿上下打战,关了阳台的玻璃门。
她哆嗦着回房,冲去浴室,刚刚打开蓬蓬头,就犹豫了下来。
突然狂风暴雨的,莫渊他……
乔仁仁挣扎起来,有心不去在乎,可那一袭黑袍总是在脑海里荡来荡去。
“哎……”
最终,她叹口气,一咬牙,重新冲出浴室。
撑着一把伞,手拿了另外一把伞,乔仁仁艰难的出了家门。
雷声震耳欲聋,黑漆漆的夜空下暴雨倾盆,昏黄路灯的照射范围被缩小。
乔仁仁看不到前方道路,头顶的雨伞摇摇欲坠。
猛地一阵风刮来,伞骨直接反了过去,雨珠劈头盖脸的朝她砸了下来。
还好刚才没换衣服。
乔仁仁抹了把脸,顶着冬夜寒雨将伞骨折正,眯着眼睛凭感觉往前走。
她脸色冻到发白,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困难地走到了莫渊常在的路灯处。
然后发现——
他不在。
乔仁仁脸色又白转青,诧异之时还有股莫名的窘迫。
就当她没有大半夜的跑出来过叭!
乔仁仁顶着风雨折返,期间还狼狈地摔了一脚,干脆收了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回家。
一波接一波的雷声压过,在她注意不到的工作室上方,一抹黑影飘忽,几欲和夜空融为一体。
风雨自动绕过周身,莫渊黑袍干燥的仿若处于万里晴空之下。
只不过他的眸色沉沉,注视着乔仁仁回屋。
眼中压抑着的风雨不逊于外界半分,甚至含有更加使人心惊的气势。
他修长白皙的双手垂在两侧,嫣红的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
还没落到屋顶,便自行烧灼起来,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雨夜里。
***
翌日,晴空万里。
乔仁仁感冒了。
为了避免奶奶担心,她首先装作未睡醒的样子给老太太打电话,叫她不要今天回来。
她忍耐着头痛动脑子:“嗯……昨晚那么大雨,路况肯定不好,不行,你不能今天回家。”
“和你李奶奶多待一天也不是不可以……”余碧云犹豫。
“那就玩够再回来嘛,”乔仁仁佯装打哈欠,揉揉眼睛:“我去睡回笼觉啦。”
“记得吃早饭……”
余碧云的叮嘱还在耳边,挂完电话的乔仁仁十分听从,罕见地自个煮了白粥。
大米放的过多,黏稠在一块,淡而无味但足够养生的吃了。
习惯了天天给莫渊送饭,她抽抽鼻子,盛了份白粥,从冰箱里挖出些辣萝卜,裹上羽绒服出门。
昨晚不在的他再次出现在了路灯处。
乔仁仁无法否认,在看到熟悉身影的那一刻,她的情绪放松了下。
我果然是病了。
她警告着自己,低垂着头将饭盒奉上。
莫渊的皮肤白皙,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饭盒快杵到脸上,他好看的浓眉皱起。
他避而不接的食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肌肤相触的刹那,炸起了乔仁仁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生病了,”莫渊用的是肯定语气,嗓音沙哑眼中,比乔仁仁更像是一个病人。
乔仁仁下意识地道:“一点小感冒,不碍事的。”
“感冒?”莫渊低沉地道,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
乔仁仁的解释还没出口,眼前亮起白光,附着在他的手掌贴在额头之上。
初触之下,是他手掌的冰凉感觉,随后暖暖的温度随着白光散开,驱散了乔仁仁的不适。
她清晰的感受到思绪在一点点回笼,昏沉的脑袋在逐渐清醒。
是了,光系魔法有着治疗效果。
治愈外伤有奇效,在内伤方面有着很大局限,但治疗一个小感冒不成问题。
暖意自额头散去,乔仁仁清明起来,第一时间将饭盒收了回去。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我自己煮的可能不太好吃,我马上给你点外卖,你想——”
莫渊从她额头处撤离的手掌落在饭盒上,唰地一下接过去。
绿眸一如守护领地的恶狼,瞪着乔仁仁。
乔仁仁:“不好吃的……”
到底是没再要回去,自认为已经撇清了白粥口感的责任。
感冒来得快,去得更快。
乔仁仁接连张了好几次嘴,想要问他昨夜去了哪里,都没能问出口。
莫渊亮得惊人,以灼人的温度盯着她,薄唇微张:“有事?”
乔仁仁:“没事。”
她到底是哪来的够胆去多管闲事?
乔仁仁自我反思,精力充沛的去了工作室。
接下来的两个夜晚,都和说好了似的。
夜半十分准时响起霹雳,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暴雨落地,持续两个小时。
白天里倒是蓝天白云,无比晴朗。
在此期间,乔仁仁的矮人首饰模具全部完工。
着手处理加温的工件之时,她差一点烫到手指——一个从学习珠宝设计开始就没有犯过的错误。
还好被烫到的左手小指只是发红,并没有水泡。
乔仁仁将整只左手都泡在凉水里,愣愣地望向窗外。
她知道,自己是走神了。
毕竟——今天就是查尔斯所说,半个月的最后一天。
乔仁仁无法集中精神,做不到全神贯注的制作首饰。
她索性将工具收起来,偎在客厅沙发里,打开了电视。
屏幕里放着奶奶最为喜欢的言情剧,男女主在里面进行到了表白阶段,深情款款地诉说内心情感……
兴许查尔斯是在估计,时间并不会那么刚好。
乔仁仁胡乱想着,心烦意乱地换了台,换到新闻频道,在女主/播平静顺直的腔调中沉沉睡去。
晚上九点,她再一次惊醒。
电视上播放着即时天气预报,预测一个小时后怡安时将要迎来全国的大范围降雪。
乔仁仁惭愧地摸摸鼻子。
本来是想守夜的,没想到睡过去了。
错过了晚饭,她打算来顿夜宵。
熟练地点开外卖软件,往日里多彩的页面却是一片空白,唯有一条冷冰冰的通知。
【系统维护中,请二十四小时后再试】
乔仁仁:……
她想哭。
所有的外卖软件都在维护。
乔仁仁不想再喝粥,只好翻出仅有的面条,撒上星点干瘪葱花,就着辣萝卜苦哈哈的往下咽。
余碧云给她打电话:“天气预报大雪啊,路都提前封住啦,明天回不去啦。”
乔仁仁吸溜面条:“那你等雪化了再回来。”
余碧云在那边说她这个小没良心的,不想奶奶,只想趁机吃外卖。
乔仁仁憋不住一笑,呛得眼泪都流出来。
挂掉电话,刚好十点钟。
乔仁仁走到室外,一片晶莹落在鼻间,成为她身上仅有的装饰。
她的长发凌乱,神情却是无比庄重,微微仰起头,迎接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大地很快覆上一层洁白,世界被盖上了完全不同的颜色。
乔仁仁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时间与查尔斯所说的一样,分秒不差。
邻居的入睡时间被推迟,拿着手机试图拍下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好几个小孩子出现在自家院子里,被爸爸妈妈领着,好奇的观察着环境变化。
乔仁仁还看到一个熊孩子用从地上刮起一层雪,伸出舌头舔了舔,神情享受,像是咂摸出了甜意。
欢声笑语回荡在耳边,人们是如此欣喜的迎接大雪到来。
雪花虽美,温度仍低。
乔仁仁穿得薄,在外面冻了一会,从里都外都在抖。
她晃了晃脑袋,朝路灯那边看了眼,不见莫渊身影。
外界的动静逐渐消失,玩累了的人们纷纷回家睡觉。
乔仁仁穿着衣服缩在被窝里,将床头灯调到最暗,数着时间。
“吼……”
若有似无的野兽吼声自外面传来,乔仁仁肌肉紧绷,一下子跳下了床。
十二点了!!!
她提着铁锤,目光坚毅,抱着一去不返的决心冲出了房间。
外面是纯白世界,月亮洒落在白雪上,反射出晶莹美丽的点点光芒。
空无一人。
气势在瞬间泄下来,乔仁仁掂着铁锤,原地转了一圈。
厚厚的白雪被踩出圆形脚印,冬夜静谧,唯有雪花纷纷扬扬不曾停歇。
乔仁仁:有点奇怪。
正当她以为是幻听的时候,吼声再传,同时额头处忽传凉意。
乔仁仁用空着的右手一抹,刺眼的红色显示在指腹之上。
她抬头望去,果然看到本应在路灯处的身影漂浮在工作室上空。
不知是他还是别人的鲜血浸透了他的黑袍,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成为了漫天大雪里唯一鲜艳的颜色。
雪花飞扬之中,他精致完美的容颜近乎狰狞,绿眸更是充满了暴虐,周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疾风兔,裂尾蜴,翼虎,冽幻震狼,抑或是不死鸟……
低阶,中阶,高阶,甚至是圣阶……
无数魔兽在他周围若隐若现,元素之力狂暴混乱,攻击着他一人,被他一人挡在了头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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