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还记得那个红衣学姐吗
考场是按上次考试的名次来排座位的。
魏寻刚转学过来, 自然而然分在最后一个考场——实验楼。
坐落在树人学堂错对面,绿油油的百年老树把它掩映得分外幽深宁静。
魏寻去厕所洗了个脸回来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去考场, 薛来递给他一张纸巾, 魏寻随手接过边擦脸边往外走。
身后有薛来的有脚步声, 魏寻以为他是去考场的, 直到快下楼梯的时候薛来还跟着他。他顿住脚步, 转身对上薛来一张大大的笑脸。魏寻问:“你不是在一班考试?快考试了你去哪?”
“当然是参观最后一个考场呀!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儿,”薛来说得特理所当然, 带着一股贱劲儿,“沾沾你的光!”
“我一定会考第一的!”魏寻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这栋实验楼一共有五层, 魏寻的考场在顶层。这儿很少对外开放,只有学生上微机课、实验课的时候才开门。
一进这栋楼的时候,魏寻就感觉一股子凉意,他穿的半袖儿校服有点儿冷了;鼻子也不太舒服,这里的空气实在太干了, 还飘着层浮尘, 吸进去沙砾砾的有点儿磨嗓子。
还有十分钟考试,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室外面排队等着进考场。他们来得已经很晚了。
楼梯上堆了层薄薄的散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脚印儿,有种凶案现场的既视感。
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这里面还带回响儿的。楼层越高积尘越厚,脚印也越来越少。
站在四楼拐角处,魏寻往上望,楼梯拐角那边有扇老旧的窗户,外面是深绿的叶子, 热切的阳光混着浓郁的绿透进来,把整个楼梯间映衬得阴森森的。
薛来也不怎么对劲儿,一路上原本还有说有笑的那张嘴根本就合不住,可自从他进来这栋实验楼起就不说话了。
他瞥了薛来一眼,对方脸色阴沉,似察觉到了魏寻的视线,突然问:“你有没有看过《灵魂摆渡》?”
“没有。”魏寻他很少看电视。只觉没听见薛来跟上来,他转过头,发现薛来还站在下面一动不动,眼睛看着虚空,嘴角也带着诡异的弧度。似看到了什么。
薛来看着旁边自顾自说:“里面有一节就讲到红衣学姐。她黑色长直发,喜欢穿一条红色的裙子,指甲又尖又长,涂着红色的指甲油……”
话说到这里薛来突然顿住了:“你找谁?”
魏寻瞬觉头皮发麻。这里的温度又降了,恍若冷柜。
鬼神论他不信,从小没怕过这些东西。
但新闻上经常报道学生跳楼的事情,那些学生们专挑这种有年代感、人又少的楼跳。
他咽了口唾沫,语气漂浮不定:“你…在跟谁说话?”
薛来微抬起头,原本英俊的脸上染着层阴郁的绿光,他嘴角诡异的弧度越来越大,咧开的嘴角就像一只小丑,眼神颇为阴沉,直勾勾冲他笑。
就跟中邪似的。
看的魏寻直发怵:“薛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来就像是个木偶人,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不动。五秒后,薛来才堪堪动了。这几秒对于魏寻来说恍若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一步一步走上来,也不嫌脏,一只手看似优雅地轻扶着积满灰尘的栏杆,所过之处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狰狞的手指印;另一只手动作颇为女里女气地捂着嘴,发出桀桀桀的笑音。
薛来突然变得反常,还真让魏寻有点儿怕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薛来一步步逼近,直到背部隔着薄薄的衣料贴上冰凉刺骨的墙壁,退无可退。
薛来用那只脏手,摸着他的脸,顺着侧脸一路向下,异常缓慢地滑到脖颈,再到喉结。
他手指特别凉,触过的地方立马起了小小的白色颗粒。
魏寻偏头躲开。
这时候实验楼上面传来很大的声音,似铁锹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的,尖锐刺耳。
对于顶层未知的恐惧磨断了魏寻紧绷的最后一根弦。
他推开薛来就往下跑,薛来在内心咯咯笑,他都快被自己的演技所折服了,心道这小子胆子也没多大嘛,这么不经吓?
他轻撵了下手指,上面的触感还在,滑滑的软软的,磨得心里痒痒的,他内心似有头野兽在叫嚣,让他整个人沸腾滚烫。
他摸了下魏寻刚才贴过的墙壁,上面带着非常稀薄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温度,却撩的人飘飘然。
他正想着得赶紧下去跟魏寻坦白,就听楼道里咚咚咚往上跑得声音,他扒着楼梯栏杆往下看了眼:是魏寻。
看着对方紧张的样子,薛来觉得自己骗这只纯情小白兔真挺罪恶的。
魏寻气喘吁吁跑上来,神情紧张抓住薛来的肩膀猛烈晃动:“薛来!醒醒!你醒醒!”
薛来正谋划着得再逗逗这小孩儿,逗他太有意思了。
就见对方巴掌举起来了,眼瞧着要打下来把他扇醒。薛来赶紧截住,演得跟刚醒似的:“寻寻?你怎么还在这儿?不进去考试?”
魏寻狐疑道:“你是…薛来?”
“这么紧张干嘛?”薛来,“就考个试分开一上午,这么舍不得我?”
魏寻是第一次觉得贫嘴是薛来的优点,他一把抱住薛来:“你可吓坏我了,你要是出事儿我怎么办?我的、我的……”
魏寻想说我的煎饼果子你不是就不给我买了?
话还没说出来,就听楼上走廊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声声砸在魏寻心尖儿上。
魏寻这话说得特委屈,薛来的心都要化了。愧疚越来越多,真不该开这个玩笑。
只是魏寻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他想多抱魏寻一会儿,不想坦白破坏氛围。刚要去搂魏寻的腰,就被魏寻一把推开了。肩膀撞在墙上,挺疼。
薛来也听到声音了。
‘噔噔噔’的高跟鞋声越来越大。
魏寻警惕地把薛来护在身后,眼神死死盯着上面。
先是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魏寻感觉自己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他紧紧攥住薛来的手,出了一手冷汗。
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能怕,要保护小甜甜。
“嘛呢?嘛呢?”一声河东狮吼,红衣学姐变成了红衣更年期。她推了推厚重的黑边眼镜,带着一口流利的天津普通话,那嘴快得跟说快板儿似的,“好朋友手拉手?老远就听见你们打打闹闹了?这都快考试了还不进考场在这儿磨磨唧唧干嘛呢?家长花钱送你们进来就是让你们来玩儿呢?”
魏寻尴尬送开薛来的手。
女老师一说话,嘴角那颗媒婆痣跟着一起动,特搞笑,薛来没忍住噗一声就笑出声来了。
女老师厚厚眼镜后面的绿豆眼放着精光,踩着小皮鞋下楼要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好哇你们,学习不好脾气倒是不小。”
她是被校长高薪聘请过来的老师,恰巧碰上一个监考老师临时请假,她就被派来监考了。不认识薛来,更不知道有‘魏神’这一说。
她个子一米五但挡不住她有一颗巨人的心,踮着脚尖举着瘦弱的手指猛戳魏寻的脑袋。尖尖的指甲扎的魏寻头疼:“你第几名?也不知道趁着这时候临时抱佛脚多看看书,就知道瞎闹?不知道充分利用时间,怪不得是差生!”
这阵动静不小,地方又空旷,说话自带回音,很快五楼拐角处扒拉出好些个毛茸茸的小圆脑袋,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她的话又尖锐又刻薄,魏寻脑袋嗡一下就炸了,他心生一种叛逆感:怎么的,差生就没尊严了?
可他尽管把自己气的脸色通红,却也把自己给憋爆了也挤不出一句怼人的话。
但很快,头上的刺痛没了。
身后的薛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旁边,薛来捏着女老师的手腕掰到一边。神色严肃。
薛来不笑的时候挺吓人的,带着一股子狂劲儿。女老师的气场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虽心虚,但气势不能输,‘被高薪聘请过来的教师’的优越感让她保持着刚才戳人的手势不变,高傲地嗷嗷乱叫:“怎么?还想打老师?反了你们了!你们这种学生只会拉低学校的升学率,长大了也是社会毒瘤!”
魏寻刚在心里夸了下薛来帅气,就见薛来把女老师的手指放在了自己头上。
魏寻捂着脸,这2b是谁?他不认识。
“老师,”薛来眼神特无辜,“你不能光问他呀,也问问我。”
女老师也愣了,她见过的差生都是满身是刺儿,说一句顶十句,哪儿有这样心平气和没一点儿脾气的?
她顺着他的话问:“你第几名啊?”
秦让嬉皮笑脸的从楼上的人群里挤出来。他在校外吃完饭就直奔着考场来了,本想着趁空儿补个觉,但这个监考老师的嘴叨比叨比个不停,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屎壳郎,他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被说道的登时就有了好好学习的心思,届时一定要把成绩单啪唧一下拍这老师嘴上。
他说:“老师,他是薛来,年纪第一。甩年级第二50分,至今没人超越。”
女老师:“……”
她一时语塞,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你来这里干嘛?”
‘这里’二字被她重重念了出来,语气里皆是鄙夷,让人听了不舒服。
‘这里’的潜台词是:这里是最后一个考场,是坏学生待的地方,你是好学生不应该来。
魏寻不禁皱眉。
“送下一位年级第一认考场。”薛来语气颇为平和,似站在他对面的真是一位受人爱戴尊敬的师长。
把自己的目标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魏寻脸有点儿烫。但他觉得这时候挺出气的。
刚才在考场里受这位老师压迫的同学们纷纷起义——
某位同学大概玄幻小说看多了,虽句子不是这么用的,但好在气势十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有同学秀谚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
似一时之间,魏寻成了‘全村’的希望。
这时打铃了,广播里传出“请监考老师打开试卷”的声音。
女老师一声吼:“嘛呢?考试了没听到?回去!”
她问魏寻:“那么这位‘年级第一’,你哪个考场?”
魏寻报了考场。
女老师:“真是荣幸啊,走吧,回考场。”
女老师一点儿也不吃惊,毕竟五楼就一个考场,出现在这段楼梯绝对是要去五楼的。
上去时,薛来说:“寻寻,加油!”
魏寻重重点头。
这次可是堵上了男人的尊严,千万不能考砸。
但他忽略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还有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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