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我尼古拉斯·谢知晓要炸学校
马上就要高三了, 学业紧张,暑假魏寻没有回去, 打算趁着机会好好学习。
但暑假学生们都走了, 校园里既大又空旷, 晚上在里面住着挺瘆人的, 不能总住在宿舍里。
其实魏寻觉得瘆人, 主要考虑到薛来。因为他也不回家,甚至张口闭嘴要给魏寻讲鬼故事。
魏寻就知道, 薛来害怕了。他胆小,还死不承认。一害怕就爱讲鬼故事。
魏寻这才想起, 当初他刚转学到二中的时候,爸爸给他买了套房,就在二中旁边。他们过去的时候,钟点工正好从房间里面出来。
魏华龙每个星期都会请人过去打扫,里面很干净, 家具、日用品一应俱全。完美诠释了‘拎包入住’四个字。
房子视线很好, 魏寻站在阳台上正好能看全下面的街景。
他们对面儿,就是糖果KTV的招牌,夜色下,霓虹一闪一闪,把前块儿的空地映得明明灭灭的。
薛来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像个人形挂件。
每每这个时候,魏寻就知道薛来想去唱歌了。薛来总会缠着他让他陪着一起去, 然后魏寻经历一两个小时的魔音洗脑后,晚上做梦还能梦见薛来在他耳边唱歌。
不过有一点还是很不错的,薛来很会做饭,他也喜欢做饭,总是变着花样做。到后来,薛来竟去买了工具,开始潜心研究煎饼果子。
搞得忒神秘,制作过程还不让魏寻看。
魏寻偷偷去看了一眼,就见薛来一边手忙脚乱拿着摊煎饼的推子,一边和张记煎饼的老板视频。
刚开始,张大哥非常耐心的进行现场教学,没一会儿粗话开始满天飞,直嚷嚷着教不了:“你到底听懂了没?怎么总是破呢?就这样……再这样,就行了啊?你怎么总是摊不匀呢?欸,算了算了,你过来这边,我给你做……”
薛来坚决不要,越挫越勇。
煎饼摊不匀是一方面,做水果味儿的总是酸又是一方面儿。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假期过半的时候,薛来摊煎饼的手法越发的娴熟了,保证以后魏寻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的煎饼果子。
虽然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魏寻看着粉粉嫩嫩的草莓味儿的煎饼果子,在吃和不吃之间反复横跳。
但薛来期待的眼神告诉他,必须得给对方面子。
于是在美食折磨中,魏寻终于盼来了开学。
一进入高三,课程就开始紧了。到处贴满了横幅,上面写着鼓舞人心的话,每个同学的课桌上,堆的书都有将近小半米高。
一切都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偏生有不长眼的。
上个学期他们在校园里碰见几回谢知晓,但碍于对方没找事儿,也没太在意。可自升高三,谢知晓在他们面前蹦跶的越发活跃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不计前嫌,要和薛来携手称霸二中。
薛来没搭理他。
谢知晓急了,追到他们寝室:“欸,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听啊。”
“你要是想的话,以后二中老大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薛来站在宿舍门口,扒着门不让他们进来。魏寻还在里面学习呢,不能打扰他。薛来问:“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关门了。”
对方不痛不痒的回答让谢知晓一时语塞,还没等他说话,人就把门给碰上了。
合着就他自个儿过不去,人家早忘了他这号人。
他的两个跟班儿问:“老大,用不用我们进去教训教训他?”
谢知晓想了想,摆摆手:“算了,脸面向来都是自己挣的,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谁才是二中老大。”
这个实际行动很迅速。在一次月考过后,二中迎来了一次暴动。
高二一楼层和高一的几个班级,又是撕书又是撕卷子的,往楼下扔。
一眼看过去,白压压的一片,像是飘了场鹅毛大雪。
楼下暴动,高三的就算再心如止水,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他们纷纷出去教室,扒着栏杆往下张望,外面有人叫道:“嚯,下面那红毛可真够野的!”
原本魏寻和薛来不想去凑热闹的,但一听“红毛”二字,心也明了,出去看情况。
却见谢知晓站在楼下的国旗台上,把头顶最外层的黑色头发扎成个冲天揪,露出里面颜色鲜艳耀眼的红毛。
刚入秋,天气还热。他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的红色的短袖,上面写着‘全员恶人’的字样。
短袖包裹着细细的胳膊,上面纹满了花花绿绿的纹身,他举着个喇叭,里面反复播放着提前录好的一段话:炸学校!反对应试教育!
他这身装扮,显得既‘精神’又放纵。
楼上的同学也跟着喊反对应试教育!
许似看见了薛来,谢知晓冲着楼上竖起中指,用口型道:“怂货!”
薛来耸耸肩,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转瞬就离开了他的视线回了教室。
谢知晓仰面,看着高三三班的方向,他有些迷茫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又为了什么?
他来得及想通,视线就被飞扬的碎纸片遮了眼。
从教学楼里冲出来十几个老师,把他带走了。
很快,二中暴动的视频在网上不胫而走。
当晚薛允就跑了过来,一脸焦急:“谢知晓就是个疯子,你们没事儿吧?”
说到底,这事儿还得怨他。当初要不是他招惹谢知晓,就不会牵扯到薛来。
薛来却总是没心没肺的对他好,不论他做什么坏事儿似都看不见,只记得他的好。
薛允说:“哥,其实,你该骂我就骂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惯,骂一句就寻死觅活的。”
薛来请他吃饭,还给了他些零花钱。
临走的时候,薛允才欲言又止:“你有空还是回家看看吧,前天,大大被车撞了,有点儿严重……”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在哪个医院?”薛来边说边往外走。
魏寻向老师请了假也跟过去了。
魏寻和薛来一起回去,见薛永河躺在床上,似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的腿用石膏固定着:“哼,谁让你回来的?!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吗?”
林安让他少说话,她说:“这事儿其实怨你爸,我一直让他安个亮点儿的灯,他偏不听。这下好了吧,早上天不亮推着车去卖菜,路上没看清,把人家轿车给撞了,腿也折了。”
薛永河听见林安把自己的挫事儿都说出来了,直把被子往自个儿头上蒙。
魏寻把鲜花插在了花瓶,又把暖壶灌满了热水。他在一旁听着薛永河办的事儿,觉得像个小孩子。
薛永河这些时间卖菜的钱还不够赔车主车钱呢。也不跟薛来说,就这么死扛着。
薛来给车主打钱时,小小心疼了一把。
回来后:“爸,你眼光真好,还知道挑着宝马撞。”
这句话引得薛永河笑了,林安也笑了。他们看着薛来,心觉儿子长大了,能扛事儿。跟他们两个人不一样。
从病房出来后,魏寻说:“我突然觉得大人有时候也是小孩儿,也会幼稚。”
薛来仰头看了下天,爸妈还是那两个爸妈,但这年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的心态却发生了变化,觉得……他们也许没那么讨厌。
他重复着魏寻的话:“他们以前也是小孩子。”
虽然薛来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个结,但再也没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吵了。
之后几天,薛来往医院跑得勤了些,魏寻也总是去。
当初林安没怎么接触过魏寻,现下仔细观察他们,总觉得不对劲儿。
她儿子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是断不会对一个普通朋友这般温柔细心的。
找了个由头把薛来支开,林安把魏寻叫到一边:“你们……”
没等林安说完,门边传来薛来的声音:“我们在一起了。”
薛来走半道发现没带手机,就折了回来,刚好听见他们说的话。
林安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儿子了,她长久以来的接触的圈子也狭隘了她的思想,她实在想不通,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的,又不能生孩子。
可现在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有渐渐缓和的趋势,林安又开始怨自己不长眼,偏偏在这个时候挑明这件事儿。
薛永河倒是难得平静:“林安,随他们去吧。”
他似在妥协:“小时候都没管,长大了再管,说不过去。他们开心就好。”
之后,薛来就拉着魏寻走了,临走时,魏寻看着薛永河和林安的脸,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无奈——
因为无可奈何,所以才会选择放手。
一个人不思不进取时,才会把无奈挂在脸上。
魏寻不喜欢这种情绪。
从那之后,魏寻就不再去医院照看他们了,怕他们尴尬。薛来倒是去了几次,后来因为高三的缘故,林安让他好好复习,不让他再去了。
班级里少了很多人,秦让有时候会回来学校看看,给他们带几张画儿,画的是薛来和魏寻的素描像,刚开始有些丑,再几次就能看了。
秦让说他爸一听说他要好好学习,请了最好的老师过来教他,让他和薛来放心,专业课和文化课他都不会落下的。
当人专心致志在一件事情上时,便光觉时间不够用,日子溜得一天比一天快。
高三上半学期过的很快。
年依旧是在魏寻家里过的,相对于自己家里,薛来更愿意在魏寻家过年,觉得有人情味儿。在这里他总是被保护,能心无旁骛地做个小孩子。
魏寻问过薛来恨不恨他爸妈了,薛来嘴上说不恨。
但时不时想起来还会被膈应一下,心还会疼,会想起奶奶。
魏寻摸摸手腕上的镯子,拢了拢薛来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事儿会过去,事儿带来的记忆却不会过去。
薛来说:“我见着他们心里觉得近,却又觉不那么近。”
苏瑶端进来果盘儿,问他们大学想考哪里,她笑着,脸上尽是从容与包容,似在说:不论选哪儿,你们前途都会一片光明。
魏寻见薛来没说,就道:“B市xx大学。”
苏瑶喜笑颜开:“那太好了,寻寻二哥是那的当老师,到时候也可以照顾你们。那儿离家不远,到时候你们多回家住,陪我解解闷儿。”
薛来看着苏瑶,有一时愣神,他是第一次见这类人。他们脸上不会写满疲倦与倦怠,眼里看不到一丝的犹豫与畏缩。
这样的人,就是看一眼,都会觉得身心通畅,觉豁然开朗。
似会伴他,勇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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