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把鬼切

    “嘀嗒……嘀嗒……嘀嗒……”

    这是森林的警醒。

    雨是该停了,不过这座城市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那道无色的结界笼罩着这里,不,也许是守护的力量吧。

    这里没有人的生气,应该说是就像是一个空壳,一个充满着阴气的圈套。

    鬼切就穿行在这样一座死城中,居民、商店和欢愉实际上都是无所谓的,他的心不会因此有丝毫的变化和动摇。

    夜很快就来临了,因该说是妖怪的夜晚要开始了,就在阳光隐没的那一瞬间,灯亮了……

    就只是那两只幽蓝的灯笼,忽闪着挂在那府第的门前,在风中毫无动摇。

    鬼切在这门前停下来,并没有着急的去推门,那灯光打在脸上,映出了那双冷厉的异瞳。

    三十七感觉很不好,大概是阴风习习再加上这鬼片标准开头一般的场景太压抑了,连带着他的脸色都白了一段。

    三十七:我们……进去吗?

    系统还在想办法,三十七的状态他也明白了,大概就是真的上场演戏还行,心里其实怕得要哭那种。

    系统:这样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功能,马上回来!

    系统这么说着,实际上是因为主世界时间流速不同,那个摄影大赛已经评比出来了,系统琢磨着参赛奖好歹还是有的,就想去领个什么初级屏蔽啊,初级马赛克那样的东西来用用。

    三十七只好站着瑟瑟发抖,黑暗中的鬼怪何其多呢,他只能抱紧自己的三把刀子在心里疯狂吐槽了。

    鬼切轻轻握住了“友切”刀柄,压低了身子,一个滑步,对着那扇大门就是一个斩击。友切是不同的一把刀,它真的就划出了一道黑红色弯月,尾端似乎是感到高兴似的飘起几片暗红色的樱花。那由“灵力”组成的花瓣几息便消失在空中,但是那种鲜艳的色彩让人感到了一点温暖。

    门是摇摇欲坠的样子,那一刀斩断了大半门板。

    但是,这不是三十七的目的。他就是想搞点小花花舒缓一下心情,顺便找点事情做。

    鬼切微微皱眉,他收回友切,像是责备般的敲了敲它的刀背。

    随后,他拔出了名为“髭切”的佩刀,他并没有进攻,就像是在欣赏一样,他将闪烁着寒光的刀刃放在幽冷的灯火下,他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眼睛。

    那里什么都没有。

    少年微紫的发在空中飞舞,他太快了,快到连刀光都没有显现就结束了攻击。髭切又回到他的腰间,在这之后,那柄利刃划出的一闪才暴露在冷风中,那道直斩将友切的痕迹完全覆盖、加深,生生地将那道厚实的木门斩成两半。髭切大概才是最不通情达理的那一个,无论你划出多圆滑的弧线,它给你的攻击效果永远都只会是一道无比平滑而整齐的直线,这就是来自髭切的霸道。

    就在那道门不堪重负而倒下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猛的袭向鬼切,那腐烂的恶臭随着那双青色的利爪冲来,那个物什终究没有快过“狮子之子”的嗜咬,被那道狮影贯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鬼切漠然收回狮子之子,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宅门。

    三十七:可吓坏我了!这是什么个玩意儿!

    系统:管他呢,反正有马赛克特权,宿主你放心走,我把所有妖魔鬼怪全打成糊!这样你看不见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系统回总部看了看成绩,惊喜地发现自己宿主的盛世美颜得到了一致好评,甚至得了个特等奖。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这特等奖可是有一个顶级特权拿的,正好又遇上了这样一个副本,还有宿主一向怕鬼的人设,他就自作主张向总部申请了一个高级马赛克特权,想要怎么弄就怎么弄,可以说是很快乐了。

    三十七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能演,但现在看不见的话就更好了。

    不过三十七马上就体会到这个特权的好处,因为这个宅子里到处都是那种丑陋的怪物,光看轮廓就能想到它们那种拖着肠子啦,断了个手脚啦,又或者是满脸流脓那样的,反正满屏马赛克,就连那黑青的血迹都被马赛克掉了,鬼切的身体对气味什么的也不是特别敏感,差不多就是无所畏惧了。

    源氏的兵器在狭窄的廊道里奔跑着,不断有黑青的鲜血从那些怪物的尸体上流出,本就斑驳的墙壁上溅满了从那种浑浊的眼睛里涌出的脓水,就变得更坑洼了。他在起舞,三把利刃在他的手里轮转,左手的髭切将怪物的双脚斩段,右手的狮子之子则一口将头颅咬下,这就是鬼切的快乐,因为杀戮而快乐。

    那些是怪物吗?

    那些侍女、老妇人、身着浪人服饰的男人、衣不蔽体的穷苦人甚至于是孩童,他们都生出了尖锐的鬼角和利爪,也许由本来的纯善变成现在的痛苦,他们嘴里吐出的只有嘶吼,他们可怜吗?

    当然,他们当然可怜。

    但是这和鬼切有什么关系呢,鬼切依旧是冷漠的斩杀和收割着这本该是村民的生命,他不会有一丝怜悯之心。

    “咚……咚咚……咚……”

    这是随后一个侍女的头颅落地的声音,那个女人还保有着生前的貌美,只是多了一丝怨毒和空洞,那个头颅滚落到庭院里,带着那份魅惑被闻声赶来的恶犬撕成碎片。

    鬼切执着两把利刃,稳步踏进那间鬼气浓厚的主屋。

    *

    “怎么?人终于找到了吗?”源赖光放下手里的文书,抬眼看向来人。

    “是,家主,”来报的阴阳师垂首,“您要见他吗?”

    源赖光嗤笑一声。

    “见,怎么不见,好不容易找到的叛徒…”他将最后一个音节拖长,下方的阴阳师有些胆寒的吩咐式神将那个人带上来。

    式神很快回来了,它毫不温柔的将那个浑身狼狈不堪的阴阳师摔在源氏的家主面前。阴阳师额角的鲜血溅在案前,他自己却近乎是疯狂的笑出声来。

    “哦?”源赖光听到他嘲讽般的笑声不怒反笑,“看来你对源氏的意见很大嘛,幸。”

    名为幸的阴阳师蓦然抬首,他止住了笑声,就只是单纯地回望着源氏家主那双野心勃勃的双眼。

    “没错啊,源赖光,”他这么肯定这,满是血污和淤青的脸上显示出一种神彩“源氏啊……源氏让我创造了我的爱人,却又是这么冷酷!这么无情!难道我连一点私心都不能有吗?”

    幸脸上的快乐在“爱人”这个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变为对源氏的怨恨。

    “无能,真是无能啊,幸,”源赖光不为所动,他这样回答,“身为本家的人,你竟然爱上了你自己一手创造的武器,真是可笑又愚蠢!”

    “可笑?!”幸像是被这个词点燃了一样,他的眼睛里烧起两团火焰,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就想扑到案前,抓起那个脑子里只有大业的男人的衣领,质问他【你难道没有爱人,没有私心吗?】

    但他做不到,因为他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实:

    源赖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源氏,而源赖光心中的爱都被他自己蒙蔽了,他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

    幸最终只是沉默下来,“无论如何,只要她能活下来就好……”

    “是吗?”源赖光就像是在看一出令人发笑的戏,他毫不顾忌地笑出声,“你难道以为那个无用的女人能在“鬼切”的利刃下存活吗?弱小又无用的兵器迟早要淘汰。”

    “什么?怎么会……”幸瞪大双眼,透出一种绝望的死寂,“源氏的最终武器吗……竟然被制造出来了……”

    源赖光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昔日的阴阳师,大概是对(爱情腐蚀)力量的感叹,他示意将他带给长老会,长老们总是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

    幸在挣扎,他在拼了命的挣扎,他的手臂被式神折断,双腿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但是他在喊叫着:“快放我走!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我的雪姬!快放开!快放开!……”

    他的声音远了,也许是已经很远了,但是他最后的诅咒清晰地传到源氏的家主耳中:

    “你会和我一样的!你会和我一样的!源赖光!你也会爱上自己创造的武器,然后愚蠢的死去!你一定会的!”

    源氏的家主不可置否地一笑,他对于人才总是宽容的,所以这种话他就不去计较冒犯的罪名了。不过他说错了一点。

    源氏的家主是会死去,但他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武器。

    源赖光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因为他自己的心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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